23.第二十二章葵花焰火

  步足惜已经出发,但葵花焰火还在半空继续流动,似乎还在等待什么人。
  一家当铺前,负责鉴别典当货物价值的的老朝奉细细的眯着眼,看了足足半晌,也没有将手里的那块墙砖看出个花来。
  “小姑娘,要不你再去别家看看,你这破砖我实在是没法典当。”
  一个模样可人的小女孩垫着脚,扒着高高的典当台,细声细气的说:“白毛老头,你再看看,这可是咱们哀郢皇城的城墙砖,我废了老大劲抠下来的。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值钱的家伙了。”
  “哎哟,那更收不得了,这要被京都府知道,可是杀头的罪过。”
  “那好吧,这可是你不敢要,不是我没钱给,咱们要讲道理,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你东西?你的什么东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铺和京都大牢暗中勾结,将犯人们的随身物品没收后都抵押到你们这里换钱,我现在出狱了,你必须要把我东西还我!”
  老头闻言,冷冷的吓唬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知道这家当铺是谁的产业吗?敢在这撒野。别逼大爷我出手,将你卖去窑子里,一辈子不得翻身。”
  小姑娘受到如此恐吓,反而露出了笑容。
  从当铺里走出来的时候,她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布偶兔子,看来这就是她心心念着的宝贝。
  她嘴角虽然微微笑着,眉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无奈。
  “非要逼我,何苦呢?……三,二,一!炸!”
  “砰”的一声巨响,当铺里冒出冲天火光,门窗碎落一地,连百年老招牌都被炸为两截,烧着火滚在一旁。
  老朝奉一脸污黑的从浓烟里爬了出来,嘶哑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啊,有人抢当铺啦,快报官啊!”
  小姑娘抬脚踢过去一个人。
  “官在这里,报吧!”
  老朝奉仓皇的看了一眼滚过来的人居然是京都府衙役,当时就愣住了,再一看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群哼哼唧唧的衙役,看来早在小姑娘进门之前就已经把他们打倒在地了,难不成这姑娘竟是越狱出来的?
  地上原本叫痛的衙役看到小姑娘出来,纷纷闭上嘴巴,吭都不敢吭上一声。
  姑娘甚至没看他们一眼,半空中流动的葵花焰火,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几乎不用确认,她就知道这是那家伙放出来求救的,这是只属于他们团队的召集令,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应该会很少见到这朵葵花。
  小姑娘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骂道:““噼里你个啪啦,这烂骨头真是个不争气的家伙,就知道给我们添麻烦!”
  她摇摇头,抱紧了怀中的兔子布偶,在漫天爆炸声中,朝着葵花焰火的方向走去。
  就在葵花焰火即将消散的时候,夜凉河一个缓流处,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农夫挽着裤脚,坐在岸边一棵柳树下垂钓,一个灰发苍苍的中年仆人,垂手立在一旁,不言不语。
  过往的路人看到这位老农夫,似乎都十分相熟,纷纷打着招呼。
  “王大爷,又钓鱼呢?”
  “是啊,浮生半日闲,偷来把鱼钓,岂不快活哈哈哈!”
  “哟,老王,今来的早啊!”
  “赶早鱼新鲜,蒸啊炖啊都顺口,你要等晚上的鱼啊,扑扑腾腾累了一天,蔫了吧唧的,肉就老了,不好吃。”
  老农夫的鱼线从很早开始,便绷的又紧又直,似乎早已经钓着了大鱼,但老农夫的表情却一脸祥和,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葵花焰火在天空留下最后一丝痕迹的时候,灰发仆人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
  “老爷,据咱们回报的信息,这信号可是少爷的求救信号。”
  “是吧?那又怎么样?你难道不会假装不知道?”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
  “那就假装没看到!”
  “既然已经知道,那就没法假装没看到。”
  老农夫被这仆人的话弄得没了脾气,说道:“他也老大不小的,要我们操心到什么时候?”
  河面上咕嘟嘟一串气泡冒出来,老农夫一阵心喜,顾不上灰发仆人,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记得跟他说,晚上回家吃饭,我熬了鱼汤。”
  灰发仆人往后退了一步,脚一点地,整个人便踏着岸柳垂枝,疾驰而去,快到几乎没人能看清他的身影。
  老农夫等那串气泡冒够了,一用力,将鱼竿提了起来,鱼钩上钓着的,居然不是一个鱼,而是一个人。
  细长易折的长竹鱼竿,居然稳妥妥的钓着一个被鱼线捆扎成一团的大活人。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公子狗,现在变成了奄奄一息的落水狗,被老农夫提吊出来水面,便急迫的大口大口吸气,眼神恐惧的盯着一脸慈祥的老农夫。
  “后生,调整好了吗?咱爷俩再来一次?”
  “王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到处打听,找您儿子麻烦!”
  这个像老农夫一样的大爷,被人称为王大爷的老头子,居然就是天楚帝国四大异姓王之一的快活王。
  快活王冲公子狗慈祥的笑了笑,这笑容好像是一个和蔼的邻家大爷往他口袋里偷偷塞了一颗糖,让人如沐春天。
  “你还是没懂,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啊,你想揍就揍呗,他要敢仗着一点老爹的势力作恶,我亲自揍死他。但是你做错了两点很难饶恕,第一,不该对无辜的百姓发火,伤人性命。第二,不该惹我未来的儿媳妇。”
  老农夫有些惆怅的看着公子狗,将楚小舟的话一字一字的又重复说了一遍:“你恶意行凶杀害张氏夫妇,又聚众围殴无辜城民,依我大楚刑律二十条,当处以绞刑!……既然我儿媳妇说的你不想听,官府又纵容包庇,那就委屈我这个老头子来当这个执刑人吧!”
  扑通一声,公子狗又被沉进河里,挣扎着一大堆水泡出来。
  吊着他脖颈的鱼线几近透明,似乎没人能看到它的存在,但此刻在公子狗和快活王看来,那是一根谁都无法否定它存在的鱼线。
  因为直,因为硬,所以那是一根绞绳,也是一根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