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绘卷墨动之术

  “喂,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楚小舟听到响动连忙问道。
  “那个大胡子统领抱着你心上人跳江殉情了!”白骨衣说。
  “喂!他不是……他不会出事吧?”楚小舟一脸担心的问。
  “你这话问得奇怪,在水下憋了那么久,他当然出事了!”白骨衣十分肯定的回答道,他的语气里毫无情绪起伏。
  楚小舟有些生气:“那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你还有没有良心?他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白骨衣摇摇头:“谁告诉你他是我朋友了,你想想看,我怎么可能结交比我还要好看的朋友!”
  楚小舟一下子气的泪水差点出来:“见死不救算什么英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当英雄了?”
  “你不救,我去救!”
  楚小舟努力压制自己的对水的恐惧,掐算好星位,便一步步的踩着冰柱过来。
  白骨衣似乎正在计算着什么,这时回头看了一眼楚小舟,不由得一怔:“哟,哟,眼睛都红了,这是要为他哭丧啊?”白骨衣语重心长的摇摇头:“……还真是个肤浅丫头啊,看到美男命都不要了。”
  楚小舟说:“总比那些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的飞贼强!”
  白骨衣活动了下身体,铠甲的接缝里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
  白骨衣看着江面无奈的说道:“步足惜啊步足惜,你我明明都是死不足惜的人,这下你可比我强多了,至少死的时候还有人惦记!”
  楚小舟停了一下脚步,问道:“他的名字叫步足惜?”
  白骨衣回答道:“是啊,死不足惜的步足惜。”
  楚小舟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没有任何人是死不足惜的,每个人都值得好好活着!”
  楚小舟很诚恳的说给白骨衣听。
  白骨衣又是一愣,低低的重念了一遍这句话,说道:“有趣,实在是有趣!”
  “你觉得这句话很有趣?”
  “不,说这句话的人更有趣。……”白骨衣停止了热身活动,伸长双臂,双手合十并于身前。
  “看你一片痴情的份上,我帮你把心上人的尸骨捞上来吧!”
  这时崔统领终于醒转,被人搀扶着走上前来,众兵士再次团团围住白骨衣。
  崔统领咳了两声,笑道:“水底脏污,我劝阁下还是不要带着宝物入水的好!“
  白骨衣说道:“谁说我要入水?”
  崔统领嘲笑道:“我出水之际,那贼人的尸首此刻正与江底的水草纠缠,你不入水去捞,难道让他浮上来不成?”
  白骨衣有些“恍然大悟”,开心的说道:“有道理,那就让他浮上来吧。”
  他本来合十的手掌缓缓拉开距离,一段苏木画轴在他相对的两个掌心之间缓缓出现。他捏紧轴头,一抖卷轴,画纸刷的摊开,足足一人多高。
  四周围着的士兵不经意间将兵器放下,都好奇的凑了上来。
  “大家现在看到的,就是幻术戏法中的绘卷墨动之术。”
  白骨衣弯腰,将画布摊在水面上,白底的宣纸很快被浸湿,在画面中央晕染开一个墨团,水纹轻轻荡起涟漪,那个墨团逐渐有了人形,那个人形越来越大,轮廓越来越清晰,像沉在深深江底,然后逐渐浮上水面一样。
  直到最后,一个完整的人形水墨画出现在画幅之上,那是一个清晰的背影,像极了一个工笔大师精描细绘的传世之作,画中人的衣饰褶皱层叠如新,须发纤毫毕现,就连脚下纠缠的水草都根株分明。
  白骨衣用手轻拨水面,水纹轻颤,这个背影似乎也跟着动了起来,他突然扯紧画轴,在水面上一甩,翻开在一边,画纸上又是干干净净。而适才放画纸的水面上,居然漂浮了一具尸体,正是黑衣人无疑。
  楚小舟惊呼了一声,却怎么都不肯相信黑衣人真的已经死去。
  四周围着的兵士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甚至发现自己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瘆人。
  崔统领见众人乱了分寸,赶紧出声震慑:“阁下既然了完心愿,现在是不是可以交还宝物,前来领死了!”
  白骨衣说:“崔统领既然听过我的名号,那自然知道,这天下的宝物嘛,一旦入了我白骨衣的手,自然再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崔统领脸色一沉,呵斥道:“那就受死吧!”
  白骨衣说道:“生死这种小事,就不劳崔大人动手了。”
  白骨衣转头看楚小舟,说道:“我说我跟他从来都不是朋友,其实并没有欺骗于你,……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是我的兄弟。如今兄弟已逝,我也无心独活了。姑娘,只希望每年的今日,你能像惦念他一般,偶尔惦念下我!”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楚小舟有些懵。
  “每年的清明中元,手头趁钱的话,也要记得多给我烧点丫鬟,要那种身材好的,模样俊俏的,这么说吧,只要不是长你这样的都行!”白骨衣的话越说越不正经,突然他探身凑到楚小舟耳边,低声说道:“这根线你拿好,待会一旦爆炸,你什么都不要管,拉着线就往巨佛跑,现在你赶紧把星辰的位置在脑子里再想一遍。”
  “你到底在说什么?”
  白骨衣才没空回答,只是把什么东西往她手里一塞,高声喊道:“各位军爷,我已经把宝物交她手里了,你们要杀她还是要剐她,悉听尊便。我这就自己了断,陪我兄弟去地府了!”
  白骨衣举起画纸边缘,用力一撕,画纸变成了两倍大小。他举过自己头顶,盖住脸面,然后直直的倒向黑衣人的尸体,砰的一声他跌入水中,溅起来巨大的水花,画纸也随之覆盖下来,扣住了白骨衣和黑衣人后,恢复平整,落在了水面上。
  在画纸挡住白骨衣和黑衣人尸体的一瞬间,他俩突然进到了画里,两幅等身的水墨背影跃然纸上。
  这次的画纸很快就在水里浸湿,眼看就要沉下去了,有士兵眼疾手快,连忙用长枪捞了出来。
  画纸正滴着水滴,崔统领拿到手里发觉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好奇的搓了搓,看上去湿漉漉的画纸,丝毫没有湿润的手感,两个水墨背影倒是清晰无比,一眼就能看出是白骨衣和黑衣人。
  “大人,这个人会妖术啊!”士兵的声音有些发抖。
  “大人,我们还是把画扔了吧,这画透着古怪啊!”另一个士兵面色如土。
  “叮”的一声,船头一个士兵的佩刀掉落,他神色惊讶的喊道:“大人,我看江面也开始古怪起来了,怎么突然又开始起雾了?”
  “都是一群胆小鬼!人都不在了还怕个屁!”崔统领恶狠狠的下了命令:“传我命令,各船收锚,以山水佛为界,迅速将船划进上端水道,再拖下去一旦碰上暗流,我们进入了青衣怒江,那绝对玩完了……!”
  兵士们立马行动起来,拉锚的掌舵的划桨的全都行动起来,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崔统领又吩咐道:“再来两个人,将那女子捉上船来,不管东西在不在她手里,这件事总需要有个人顶罪。”
  从人群里走出一个的年迈兵士,回道:“属下愿将她擒来!”
  崔统领点点头:“务必速战速回!”
  年迈兵士领了命,走上船头,从腰间解下一条丈八长绳,一挥臂,朝着楚小舟击打出去。
  崔统领看也不看那边,似是对着年迈兵士十分信任,他低头盯着画纸,越看越觉蹊跷,不由的伸手触摸画纸上的墨迹,结果手指头好像陷进画里一样,他一动,手指便搅动了墨迹,画上的两个墨影逐渐模糊,然后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谁也看不懂的形状。
  崔统领心里一惧,连忙将手一扬,将画轴扔了出去。
  画轴眼瞅着要飞落水中时,却在半空横生出了变故,画尾突然爆出一道火光,然后就浮在半空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