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七杀命格

  白骨衣先给楚小舟讲的故事,是关于步足惜的,但是要讲步足惜,白骨衣必须要先从他的家族开始讲起:
  淮南步家,世代经商,先祖以采掘盐矿起家,后来又广辟田宅,经营起了钱庄客栈,酒楼食肆,一直到前朝成康之治阶段,步家商号逐渐遍布天下,淮南步家也成了这片大陆上富可敌国的百年世家。
  据说在天下的任何郡县,一步之内,必有步家的产业,所以世人对淮南步家有了“天下一步”的称号,但也有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歪曲了“天下一步”的原意,改成了淮南步家距离夺取天下,只差一步。
  这种说法一度盛行在其他各郡的商人口中,但是在整个淮南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承认。
  虽然淮南人都觉得步家的确有角逐天下的实力,但是让当今的淮南王去谋反,任谁都觉得是无稽之谈,权当茶余饭后的笑话谈资罢了。
  因为在淮南城里,就算再孤陋寡闻的人,也听过当年那个令人惊心动魄的故事。
  当年楚狂人亲率三千楚骑征战南周之时,世人都以为这是一场蚍蜉撼树的送死之举,没有人会觉得这个狂人真能撼动南周千年基业,只有当时的步氏家主步行云,连夜徒步百里前往楚营,与战皇楚狂人彻夜长谈,没人知道那一夜两人谈了什么条件,但天亮的时候,步家成为了楚军军饷开支的主要来源,此后连年征战,恐怖的军资费用几乎快耗尽了步家元气,但步行云意志异常坚定,甚至不惜和一些见风使舵的步氏外戚决裂,也要带领步氏本家,从始至终坚定不移地站在楚狂人身后。
  这种勇气是盲目的,是一个赌徒凭直觉的最后一掷。
  但这种勇气也是可贵的,是一个商人对自己眼光的巅峰自信。
  历史给了步行云最好的结果,三年后,稚嫩的北楚以少胜多,击败了千年南周,一统天下。
  这次近乎自杀式的投资,也为步家带来了无法估量的回报,新国初立,百废俱兴,天楚帝国最初那几年,几乎每一处土地上,都有步家的资本在运作周转,这个庞大腐朽的商业家族因为这场战争,被注入了无限生机,又一次赢得了家道中兴的机会。
  步家各房当家在家族的五月祭会上甚至一致认为,这次步行云对新朝帝王的投资,将会开创步家下一个百年的商业新局面,甚至会让步家的财富达到空前鼎盛。
  然而,就像当初没人会想到楚狂人会赢得天下一样,也没有人会想到,楚狂人凯旋归来,居然对他亲手打下的天下毫无兴趣,在亲自封了四大异姓王后,将皇位拱手让给了他的亲弟弟楚天阔,自己又率军北上征战戎马,至今未归。
  获封淮南王的步行云,摸准了新皇帝多疑的性格,及时止住了步家大刀阔斧的商业脚步,步家由此变得沉寂起来,很多人只知道这是个有钱世家,但是有多少钱,没人说得清楚。
  虽然步家人行事低调不张扬,步家的商业扩展进度又十分缓慢隐蔽,但是只要用心调查,就会发现,步家的产业依然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已经渗透进了天楚国的各行各业了,几乎每一个能叫得响亮得商号,背后都有步家人的手笔。
  如此低调行事的淮南步家,在步行云的第七个孙子步足惜出生后,就再也沉寂不下去了。
  步家百年来出了无数个商业天才,但是百年不遇的机关天才,只有步足惜一个,无论是木鸢走马、还是傀儡弓弩,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如果按照前朝机枢处的机关评定标准,步足惜八岁那年的机关术水平,就已经达到其他机关师终生都到达不了的七目机关师级别。
  但悲哀的是,这样一个机关天才,却出生在一个机关封禁的时代。
  当然,依照步家的势力,即便步足惜真要研究机关之术,只要做的隐蔽些,步家也能护他一世周全,但是,步足惜仿佛是受尽了上天的宠爱,抛开机关术外,他还是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
  他在武学方面到底有多优秀,他自己也不知道,步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因为步行云极力压下了这个消息。
  当年风不羽十岁练至三溪上境,距离十河境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引起了镜鉴司的关注,破格录取了这个天才少年,引起天下轰动。
  步足惜清晰记得,就在大街上所有人奔走相告风不羽创下的绝世奇闻的时候,他的武学,已经在十河境内停留了一年有余。
  如果说武学天赋还能通过各种手段隐藏,让步足惜看上去和其他孩子毫无二样,但上天给予他的另一个天赋,却让他藏无可藏。
  他拥有着一张极度俊美的脸庞,俊美到什么程度呢?
  据说,淮南郡里一旦有女人生孩子,都有稳婆交给产妇一张步家七少爷的画像,因为看着他的脸能让女人转移注意力,在生产时候起到镇痛的作用。
  再据说,淮南有个生莲寺,方丈玉和尚的琢玉功夫闻名天楚,尤其是经其手雕琢的玉观音像,可谓是巧夺天工纤毫毕现,但是自从他见过步七少之后,怎么都雕不出观音的脸了,无论怎么尝试,玉刀之下雕琢出来的都是步七少的脸,玉和尚认为自己着了色相障,因此蓄发还俗,苦修闭目禅,希冀通过不见外物的修行,能够破解色相业障,否则终其一生再无法皈依。
  按说受到上天如此眷顾,步足惜的一生,该是多么惊艳的一生,可惜,上天送给他的礼物,都暗中标好了价码。
  这样俊美的长相和罕见的学武天赋,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幸福,相反,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命运的诅咒。
  步足惜十岁那年,家族正在举行五月祭,一个身披黑色僧袍的小僧弥来到淮南郡,敲响了步家的门。
  这小僧弥面目全被一顶黑色的佛笠遮住,斗笠两侧两条黑色垂带写满了银色的经文,安静地垂落到他的脚边。
  步行云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看上去犹如稚童的小僧弥,竟然是镜鉴司的辰镜使,人称隐竹僧,乃天下佛宗共推的当代佛子,佛学造诣高深,对推算星相天命尤为擅长。
  步行云不敢怠慢,一路客客气气请到了前厅,将其待为上宾款待。
  隐竹僧在上座坐定,为步家各位老人灌顶授福之后,才诚恳地说明了自己来意。
  他受了一位不可说之人的托付,要来算一算步家七少爷的星命。
  步行云略一推测,就明白这个不可说之人,要么是当今陛下,要么是镜尊老人,实在是想不到第三种可能。
  步行云心里虽然清楚自己的这个小孙子天赋异禀,却仍然意外消息走漏,居然不知道在何时都已经上达天听,惊动了朝堂。此刻他心里虽然不大情愿,但是张开嘴请求的人隐竹僧,同时又是佛子,不管是看僧面还是看佛面,这个面子都是要给的。
  步行云命人将步七少带进堂前,隐竹僧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稚嫩的孩童脸庞,步行云见了暗暗吃惊,一时间想起了很多关于佛子的传说。
  传说中佛子灵魂不灭,拥有着几世的记忆,转世后的躯壳尚在稚子年龄,说出的话却常常是百岁之谈。
  步行云吃惊,却不知道隐竹僧比他更吃惊。
  自隐竹僧见过步七少的脸后,便低低咦了一声,脸上露出的惊讶神色久久未散,再接过生辰八字和脑海里的星轨命理图彻夜演算,等到第二天天色大亮的时候,隐竹僧才算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坐立不安的结果。
  步七少乃孤星入命,注定一生中会杀父、杀母、杀师、杀友、杀妻、杀子,最终杀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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