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背叛者

  原以为要出城,得跟守城将领多说几句话,甚至报出沈名的名字来才能离开的风长栖等人,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愣。
  竟然这么轻易就放他们出去了?恍惚间,他们觉得自己好像身在梦中。
  因为好奇,风长栖半掀开车帘,目光望向城头,落在一身着银甲的年轻将领身上。好巧不巧,对方也在凝望他们,四目相对之时,那人勾唇一笑。
  乐清凑了过来,瞧见城墙上那人的样貌,她眉头一皱,小声对风长栖说:“别看这个人年纪轻轻,他可是沈名手下最为信任之人,多年前沈名领兵征战大胜邻国,以此让自己的名声传遍大江南北,一半的功劳来自此人。”
  这,还真是看不出来。
  “没想到这人年纪轻轻,却有着这样的成就,便是年岁资历都比他长的老将们,也不一定有他这样的能耐吧。”
  乐清用力的点点头,当年她第一次从吴曦口中得知此人事迹的时候,也跟风长栖一样的反应,如今才算是彻底看开了,有些人注定跟让人不同!
  既然他们让出路来,不走便是不给面子,马儿嘶鸣一声,拉着车厢缓缓穿过城门,一路走向城外,在众人的目光中渐渐走远了。
  随着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玄冰发出一阵感慨:“真像。”
  边儿上的下属一脸困惑的看着他,显然不知道他在说谁跟谁相像:“将军,您说的是?”
  “没你们的事儿,做好你们手上的事情便是!”
  “属下遵命!”
  疾驰的马车内,风长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脑海中浮现出城墙上那位将领朝自己微笑的场面。
  虽然对方没有刻意的表现出来,但风长栖能够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他看见自己的脸时,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那人为何会表现出这样的不同来呢?他是透过自己脸看见了另外一个人吗?
  “吁——”
  没等风长栖想出个所以然来,马车已经停下。
  外头传来李星河跟吴曦的声音,语气困惑:“信上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吗?真是奇怪,明明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啊,连个鬼影都没看到,怎么会有人在此地接应呢?是不是我们把信上接应的地点给搞错了?”
  站在此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树林,还有远处曲折回转的官道,不论从什么方面看,这里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玉无望走下马车,目光一扫,手轻轻按在剑柄上:“业务不是无人在此,而是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可我们又不是敌人?”
  玉无望没有说话,只是按在剑柄上的力度又添了几分。他能够感受到,从树林中射来的许多目光,没有一道是善意的,比起那些人是被沈知文派来接应他们的,玉无望更相信那些人是守在这里等待猎物的人。
  那些人对他们绝对没有善意!
  “小心埋伏。”马车里乐清和风长栖也想跟着下来,被玉无望一句话给喝止,里里外外都充斥着凝重的气氛。
  “谁会特意来这里埋伏我们?明明地点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挑出来的……难不成我们送出去的密信被其他人看到了?或是有人碰巧喜欢在此地埋伏?”
  相较于后者,风长栖觉得前者更可靠些,此时不论哪一种可能,对他们都不是好事。
  林子里,埋伏的人正小声说话。
  “将军,您看那些人,他们会不会就是殿下让我们接应的?”
  被称作将军的人点点头,眉梢眼角闪过一抹阴冷:“殿下说那些人一共五个,算上掀开帘子打量的那两位姑娘,正好也有五个,是他们没错!”这种特殊时期,他不相信有人碰巧从都城里出来,而且人数还碰巧有五个!
  揣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念头,将军朝埋伏在旁边的弟兄们使了个眼色。
  那些人会意,在林子里摸索着前进。
  李星河吓得满头大汗,吴曦跟玉无望表现得倒是稍微好一点,但看得出来,两人也很紧张。若是只有他们在这里,或许可以拼死一博杀出重围,但现在马车里还有风长栖跟乐清,他们宁愿自己的性命留在此地,也不肯让那两个出半点事。
  玉无望能够感觉到敌人的渐渐接近,他拍了拍马头以安抚马儿紧张的情绪,一边小声对马车里的两个人说:“若情况不妙,你们尽早离开。”
  风长栖声调一颤:“师父……”
  “没事,我会追过去。”
  平心而论,风长栖是不愿意丢下玉无望一个人的,她宁愿留下来跟他一起承受所有,即便面前可能是死。她咬咬牙,将装有木中水花朵的木匣子塞到乐清的手中,后者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话。
  马车外吴曦扬声问道:“是谁躲在那里?”
  藏匿着不知道多少人的林子里陷入一阵沉默中,没过多久,有一道声音响起:“你们从那个方向过来,想必是来自都城吧?”
  “是又如何?”
  那处传来草木被扒开的声音,片刻,几道身影从藏匿处站出来。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盔甲,脸上身上或有伤疤,显然是军队里的人。至于盔甲款式,风长栖清清楚楚的记得,多日前,在沈浩然的军营中,她曾经见过一模一样的,想来这些人是沈知文的手下。
  至少曾经是!
  他们脸上挂着笑容,快步朝着玉无望等人走来,一边走一边道:“可算是等到你们了!今日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殿下就派我等来这里接应诸位,听说今日开始都城戒严,不许人随意进出,我们方才还在担心诸位不能平安出来呢,还好是白担心了!”
  玉无望眉头一皱,按在剑柄上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你们口中的殿下是谁?”
  几个准备迎上前的将士感到一阵错愕:“殿下,自然是太子殿下。”
  沈知文揭开内战序幕以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迟迟没有选择登基,因而内战持续两年后,他手下的将士们仍旧尊称他为太子殿下,人在无意识时候做的事情,是最能暴露本性的,这些人肯定是沈知文的手下,错不了。
  可这么一来,怀疑人生的就变成了玉无望跟吴曦,他们在站定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意,难道那是错觉吗?可两个人同时出现错觉也未免太离谱了。
  “我们真的是沈知文殿下派来接应诸位的!”那几个小将士的脚步再度迈出,这一回,他们眼角眉梢中带着几分无奈,“诸位若是不肯相信的话,我们可以报上番号与姓名,若这些还不够,诸位也可以选择回去见殿下,现在殿下就在等你们呢。”
  这些人的表情非常自然,不论从什么角度上看,他们都不像是在说谎,但即便如此,玉无望对他们还是十分警惕。
  “你们的头目在哪里?能否让他出来说话?”
  几个将士面面相觑,没有直接回答。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非常接近了,只需一个飞扑的距离,他们就能扔到玉无望!
  几人又对视一眼,心里暗暗合计着。
  这几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一个个都穿着华贵的衣衫,着装打扮,相貌气度等,没有一点跟普通人相像,一切都说明了他们不是寻常人,或许是哪位官员的儿女,也有可能是富商的家人,总之非富即贵便是。像这种家世很好的人一般都有个特点,那就是没用,平日里对人颐指气使吆五喝六倒是擅长,真刀真枪打起来却不一定敢动手!与其现在这里等他们发现异样警惕起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人打定主意后立即展开攻势,数人一同飞扑而来。
  玉无望跟吴曦又不是吃素的,比现在更艰险的画面他们不知道见过多少次,面对眼前情形自然毫不惊慌,慢条斯理的躲闪开来。
  而李星河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抓来开船之前,他只是个混饭吃的普通人,打架斗殴的场面都没见过几次,更别说眼前这种动刀动枪的真场面了,他能够勉强支撑自己不被吓得晕倒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星河艰难的躲过敌人的攻势,一边吓得满头大汗,他不甘心的放声大叫:“你们这些人不是太子的手下吗,为什么还要对我们动手!难道你们想违背太子定下的规矩不成!我们可是太子殿下跟沈将军的朋友,你们伤人,他们一定不会——”
  “闭嘴!”
  李星河不提起沈知文,或许他们还想不起来,一提起沈浩然,便有人心态爆炸。
  所有目光尽数集中到那说话人的脸上,那人脸色又是一变:“看我做什么,赶紧办你们的事去!把他们都抓起来,仔细别伤了性命!细作,就应该送活的过去,这样的投名状看起来才比较有诚意。”
  马车里紧张得想杀人的风长栖敏锐的听到了关键词,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细作?”
  乐清也听到了:“他们肯定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