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静风–––向涡(陪伴篇)
“替我指一下方向吧。”
她可以死，但她不会死在岳熵面前，这是她的尊严。
两千年前如此，两千年后亦是如此。
但下一刻，她便止住了脚步。
此时此刻，她最不想出现在她面前的人，除了岳熵，还有一个。
那是另一个她——向涡。
皲木之所以来参加缉毒行动，便是因了，岳熵上次告诉他终止情缘任务的通知，终止情缘他必死无疑，故而他便想在缉毒行动中，找个合适的理由，死去。
让一切变得情有可原。
如果自己作为骨王，败于天道，必须死去，向涡会代替他，真正意义上地生存下去。
轮回，是天，也是一面镜子。
这镜子里的自己，就是轮回。
他也想过让向涡喜欢上他，他做过尝试，遗憾地失败了，他们之间，没有情缘的存在，故而不能开启指识古语再续前缘任务。
他也想过恢复自己作为所锦的身份，天烬的偏执深情应该可以让他幸免于难。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
(以下称呼，所锦为真正所锦，向涡为次生所锦)
“皲木……”所锦听见向涡的声音从她面前传来。
所锦听见即将去上学的向涡，放下行李箱，奔跑过来的声音。
对于自身是所锦锻造的续命工具，向涡一无所知。
但如今知晓了，向涡还是不管不顾地向自己奔赴而来，这也许是自己想护着向涡，希望余生有她作陪的原因……
所锦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所锦伸出手想接住向涡。
但她们的手，相错而过……
所锦伸出的是右手，而向涡伸出的是左手。
所锦忽然明白自己被岳熵所识穿的漏洞出于何处。
————
向涡的面孔是所锦灵魂的镜子。
这面镜子照出所锦过去的一切。照见她内心深处，在平时生活所隐藏的一面与心灵的阴暗面。
向涡的性格与过去的所锦，一模一样，“骨同骨”的镜变能力的弊端，让向涡在过去两千年里总是处于恍惚状态，故而所锦只能不断磨砺自己，与向涡活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以更强大的姿态，守护在她身边。
“骨同骨”的镜变能力，可以轻易模仿深入骨髓的性格，却无法得到外表上的变化，故而过去的两千年里，所锦必须为向涡找到可以附身的魂体，而自己，便用魂力隐藏真身，借此躲避天烬他们的追踪，度过千年。
所锦不断检测着向涡的外表和性格，但她还是忽略了，她与向涡的外显习性完全相反，
她一直知道镜子内外的人必是行为一致的，固有的观念束缚了她。
“骨同骨”的镜变能力与她的所想竟是完全相反的。
就如走路时，所锦第一步跨出的会是左脚，而向涡跨出的会是右脚；
就如做任何事时，所锦伸出的总是右手，而向涡伸出的却是左手，故而所锦没能及时发现向涡在自己右手指尖刻下的漩涡痕迹……
岳熵两千年来，一直破不了，她所下的镜变另一个骨王的棋局。
但两千年前，他牵过她小小的手时的感觉，却一直在他心上，挥之不去……
直到有一天，他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而后，他假扮了天烬，在一次所锦转身时，他做出想抓住她的凶恶模样……
在面对具有威胁性的人或物的时候，人往往会做出让自己最有安全感的动作，那便是最常用的动作。
而向涡，在那一刻，伸出了左手……
当时岳熵还想继续试探，却看见向涡右手的涡痕。
一个稍微内敛的人，如果常用一只手，她不可能会在上面雕刻任何图案，光明正大地摆出，叫人轻易看见。
唯一的可能，便是，向涡是个左撇子……
而牵过所锦的手的岳熵知道，所锦是右撇子……
真假，在那一刻，见了分晓……
————
所锦触碰到向涡的手时，便感觉身边浮起了一阵光芒，她怀中的小砚山被击了出去，岳熵护住了他。
失明让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她的心莫名烦躁。
“你在做什么。”
所锦第一次冷下语气质问向涡。
“完成我的使命。”向涡温柔地把所锦拥入怀。
“你听着，你没有任何使命，有的话也只是好好活下去。”
所锦板起脸来严厉说道。
但失明的她对着一团空气在说道的样子，还是让向涡笑了出来。
向涡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她在把重生的魂力输送给回所锦。
她微笑着，在魂力的流失中毁掉自己。
“你样子好傻啊……”
依旧像往常一般的调侃，但向涡眼里却流出了泪。
“我也好傻，你对我那么好，我这么还是不能喜欢上你呢，如果能喜欢上的话，我们肯定不用留下另一个孤孤单单……”
向涡做不到所锦作为皲木时，临死还在布局的理智清醒，她现在只想和所锦啰啰嗦嗦讲出自己的心里话。
“你以后不要总是那么孤僻，要多交朋友，多唱唱歌，多出来看风景，好好睡觉，不要什么都想硬抗苦撑……对不起……”向涡哽咽着，已然说不下去……
所锦剧烈反抗着光芒的束缚，却挣脱不开，一阵阵力量疯狂涌入她的体内。
“熊孩子，不要乱动！”向涡像个姐姐般训斥着所锦。
“我还没说完……”
所锦停止了挣扎。
却听不见下文了……
我想说，下辈子，我一定要对你一见钟情。
其实一见钟情真的很简单，可能是因为你的唇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刚好显现出了你是一个非常有内涵的人的假象；
可能是因为你鬓角散落的碎发凌乱却又美好，有一点高冷的帅气；
可能是因为你脸上一次不易察觉的轻皱眉头显出的一抹担忧；
可能是因为你对我默默站在我身后，不为任何利益保护的一点心软；
仅仅是这么一点点的吸引力，就足够让我喜欢上你，然后岁月匆驶，荒草成灰，待我察觉时已是爱得不能自拔。
就算有一天，你失去所有的笑容，你会把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把自己包装地牢不可破，你会隐藏起所有的表情，你会变得心如铁石，我还是会照样喜欢你……
因为到那时，我喜欢你的，又何止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