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7:上位者,心眼太多
“我说,他跟上来了诶。”
池一看了一眼身后依然紧跟不舍的杜勒,小声嘀咕了句。
“你不是和他还算聊得来吗,干脆,你去应付好了。”塔洛斯随口说着。
然而,就在他们走出元老会大门,如同躲避瘟神一样急不可耐的准备离开时。
却见身后阴魂不散的杜勒忽然停下脚步,并大喊了声,“曼德阁下说,我一个人去云隐协会太不安全,特别安排了其他人与我同行,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同行?
听到这两个字,塔洛斯愣了一下。
而杜勒则趁此机会跟上来,全然一副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感觉,随意的将手搭在池一身上,大口的喘着气。
“塔,塔尔阁下您也真是的,怎么见着我就跑,就好像,好像我会……吃人似的……”
杜勒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只是说到‘吃人’二字时,他的声音却似不自觉的放轻了几分。
且抬头所视之处,也并不是塔洛斯,而是他身边站着的凛凛。
“杜勒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我有说什么具有特别含义的话吗?”
终于平缓过气息后,杜勒擦了擦额上的汗,稍稍侧身朝凛凛行了个日常的礼。
“这位便是叶凛凛,叶小姐吧。刚才会议上太忙,没来得及和您打招呼。此行前去云隐协会,便劳烦您多多关照了……”
说话间,他颇为绅士的弯腰下伸手扶起凛凛的指尖,礼貌落下一个轻吻。
凛凛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举动,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塔洛斯便已率先出手,当机立断的将凛凛的手从杜勒手中抽出。
“杜勒阁下,请您注意场合和自己的身份。”
说着,只见塔洛斯从内侧口袋里取出手帕,竟是把杜勒碰触过的每一处皮肤都仔细擦过。
杜勒看着对方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嫌弃,倒也不生气,依旧保持着微笑。
“我只是想和叶小姐熟悉一下,毕竟,曼德阁下已然决定让叶小姐与我同去,日后两族若真是达成了友好邦交,其中也算有我一份功劳呀。”
元老会的庭院中,此时其他人均已陆陆续续的驾车离开。
过于安静院落,似乎连一阵风吹落花叶的声音,都能清楚听见。
曼德……
他为什么会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而且在刚刚的会议上,他也没有直接提起此事。
难道是?
忽然,塔洛斯想起在他离开议会厅时,曼德和杜勒二人单独交谈时的样子。
所以就是那个时候,临时决定下的这件事吗?
可是,即便是临时决定,那又是什么让曼德动摇,甚至是改变了最终的决定呢?
“看样子,塔尔阁下果然对此事并不知情?”
看着塔洛斯一脸沉思的模样,杜勒倒是表现出一副颇有些抱歉的样子。
“原本我也没打算应下这差事,毕竟我闲散惯了。可曼德阁下,似乎并不想让您和叶小姐的关系,成为元老们诸多提起话柄,所以……”
言语至此,面前听着的能人已然读懂了其中含义。
而杜勒却是耸了下肩膀,一副也不想接这苦差事的模样。
毕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出使外族总归是着各种未知的危险,和不确因素。
所以,使者一职不仅要能言善辩,可以为自己一族争取到最大的优势。同时也要懂得随机应变,有保全自己,全身而退的能力。
两者缺一不可。
而放眼望去,元老会上下皆是些养尊处优惯了的贵族们,折了谁进去都势必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唯有杜勒,虽身为元老,却也不算身居要职。
能力固然没那么出众,可保命足矣。
尤其是他那种仿佛与生俱来,随遇而安,且颇为圆滑的性子,无论在哪儿想必都不会吃亏。
因此,比起让塔洛斯一次次因为魔使的关系而成为众矢之的,让杜勒出使云隐,怎么看都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塔尔阁下,您可是曼德阁下钦点的,元老会下一任的主理人。若是不能让所有人信服,甚至还打了曼德阁下的脸,孰轻孰重,你可要好好掂量。”
说话间,只见杜勒忽然凑近至塔洛斯的身前。
塔洛斯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可杜勒却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持续逼近,或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只是擦着塔洛斯的肩膀悠然走过,并在即将登上马车准备离开时,忽然转身面向池一,略带着些许歉意道,“池目阁下,看来之前约定好的事情,不得不延后了呢。还请您等我从云隐回来,我们再聚。”
“没事,到了云隐您可以先到我的宅邸一聚。”
“只有我一人贸然闯入,终归不是礼貌之举。不过您放心,曼德阁下已经交代,会好好招待您。你也可以借此机会,在这主城内好好逛逛,想必这夜壬的湖光山色,也必不会让池目阁下失望。”
杜勒笑道,随即放下马车上的帘幕,缓缓驶离庭院。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池一单独留下?”随着杜勒的马车逐渐驶离视线外,一直沉默语的凛凛才终于开口。
“小凛凛,你开窍了。”
池一伸手就要去揉凛凛的头,却被塔洛斯充满敌意的一瞪,吓的缩回手来。
“一直以来,曼德都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如今他让杜勒和凛凛一起出使云隐,同时又将你扣留下来。恐怕,是想要让我彻底与议和一事划清界限。”
塔洛斯望着元老会的议会厅方向,距离过远,可他仍是隐隐感到,曼德此刻就站在窗边,注视着他们这里的一举一动-
三人回到马车。
而此时整个元老会的庭院中,就只剩下塔尔一族尚未离开。
宽敞的大道上,簇拥盛开的野花未经任何人打理的样子,几乎开的遍地都是。
放眼望去,满是一派旁逸斜出的凌乱模样。
车上的帷裳掀起,偶一阵伴着花香的风迎面吹来。
凛凛将手搭在车窗上,望着车外的熙熙攘攘的人潮流动。
似乎除了夜壬一族的气息,还让她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外。整个城市给人的感觉,甚至人们的生活模式,其实都是相差无几的。
所以,所谓的战争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这样想着,耳边则是絮绕着池一与塔洛斯周而复始,没有个结果的讨论。
而他们所谈的内容,无非是怎么改变曼德的决定,或是将留守与夜壬主城中的人换成凛凛,让池一陪同杜勒返回云隐的商议。
凛凛挠了挠耳垂,不知怎的,只觉得这两人的讨论越来越像两只没头的苍蝇,嗡嗡的吵得人不得清净。
“我说你们两个,就不要在试图改变曼德的决定了。上位者,自己总要以保住自己的颜面为优先。与其说他想要保全塔洛斯,不如说他是在给自己,给整个夜壬一族,留一条后路罢了……”
忽然,一直以来沉默以待的凛凛忽然开口。
其实,打从凛凛来到夜壬起,这两个男人便将她保护的,像是一朵温室里的花儿,让她极为的不适应。
虽然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来说,却是不应该在这夜壬城中太过引人注目。
毕竟塔洛斯曾是她的契约仆,无论是太过张扬引人非议。还是过于无能,而让其他元老们对塔洛斯过去的决策,以及能力有所轻视,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所以凛凛便一直配合着池一,也任由塔洛斯将她护在身后。
然而,人心总是难以揣摩,纵使这两个人再怎么小心谨慎,该来的却还是要来。
曼德的忌惮不可能轻易消除,杜勒也明显是要拿她做一个傍身的保障,甚至是另有所图。
可无论是什么,如果在这时完全失去曼德支持和信任,那塔洛斯未来在元老会的位置,都将失去保障,甚至还可能因此牵连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