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5:那半妖,不该存活
蓝逐竭力的平复下凛凛的情绪，虽生怕一个不小心，又……
“伤重？武装人偶系统？”
说起来塔洛斯伤的确实不轻，记忆中最后残留的印象，还是塔洛斯的人偶躯体片片脱落的可怕样子。
可是，说起协会的武装人偶系统，那不是负责维系治安的管理机构吗。什么时候起，还增加维修职责了？
凛凛心头不由一阵怀疑，而此刻再看蓝逐的表情，他的脸上明显掩藏不住的紧张样子。
说起话来有些犹豫不决，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似的。
不过，既然知道塔洛斯被留在了协会，那她也算是稍稍放心了些。
‘哗啦——’
身体不经意的一动，再次牵扯脚下的锁链发出声响。
凛凛皱眉，“那么蓝组长，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这件事了呢？”
说话间，凛凛的目光这才落在脚踝处的锁链上。
“这是因为，你妖化的事情，协会已经知道了，而且对你也必须要加以防备……”
蓝逐对此直言不讳，反正他也很清楚，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
“防备？”凛凛重复了一句，随后却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有嘲讽，有苦涩。而更多的，则是对自己强烈的厌恶，以及深深的自责。
“所以，协会就打算这样锁着我吗？”
“嗯，暂时应该是这样，至于之后怎么处置，还要等协会上级的消息。”
“协会的处事，还真是干脆果决。所谓处置，是打算把我无声无息的了结掉，还是封印在一个在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都有可能。”蓝逐答的干脆。
“嗯，那我知道了。”
见凛凛知道协会的决定后，并没有如他之前想的那样，出现强烈的抵触情绪，心下也是安心了不少。
之后，在简单的告知了凛凛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和塔洛斯的现状后，蓝逐便先暂时离开了病房。
相比起凛凛仿佛认命般的顺从，蓝逐竟是更怀念那个叽叽喳喳，总是不服管教的倔强下属。
现在的凛凛，根本就是一味的沉浸在妖化的自责中。
而且，在她知道马戏团的其他成员也全部葬身火海，烧的什么都没剩下后。那种面无表情的沉默，忽然让蓝逐说不出的有些心疼。
离开医院时，天边已是一片暮色。
蓝逐仰头看了看凛凛目前住下的那间病房，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协会对半妖的畏惧，和防备，岂会如此简单。
那锁链和床下的阵术，只不过是表面可见，完全没抱什么希望能够奏效的零基础防备罢了。
而真正监控着的凛凛的，则是这一整座医院里潜藏的魔使。和暗设在凛凛房间内，只要她试图挣断枷锁，便会因此触发的封印术式。
这些，都是蓝逐没有对凛凛透露的。
“但愿你别作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才好，否则话，真的是谁都救不了你了。”蓝逐自语着，慢慢收回了目光。
……
几天后，医院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凛凛有异常举动的消息。这倒是让蓝逐安心不少。
而协会这边，在玄昧的力保和周旋下，才暂且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凛凛离开医院的那天，是玄昧亲自来接的。
她身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过于明显的外伤，只是因为当时诺滋将她从火墙中丢出，再加上妖化的对身体损伤，才住了这么几天院。
当锁链从脚上被解下的那一瞬，只见整间病房都如同一层泡沫，在阳光下褪去一样，闪动着明显耀目莹莹光亮。
“这房间里，一直都设着这样的结界吗？”凛凛伸手轻触了一下那正在散去的结界残壁。
“关于你意外妖化的事情，可能协会上下对你都有了几分忌惮。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说着，玄昧摸了摸凛凛的头。
意外？
这件事最终被断言了吗。
不过想来也是，原本这所谓的妖化就并非她所愿，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其中细节。
“只不过，再协会的人赶到时，马戏团的管理员杰西卡，和其他人都已经死了。所以关于妖灵走私一事的线索，也就断了。”
“那马戏团走私的那些妖灵呢，都送回各自的居住地了吗？”
关于走私一事的详细情况，当时蓝逐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她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如今玄昧提起，凛凛便顺势追问道。
“嗯，协会已经在着手处理了。只不过，根据马戏团里搜到的名单数量显示，好像少了一只。”
“少了一只妖灵？”
“没错。虽然不排除是被大火殃及到了，但如果是那样的话，灵体的痕迹却也没有找到。”玄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本以为解救应该是最为容易的事情，没想到最后还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也是让人想不通。
但这件事也只是这样被一带而过，之后便再没人提起了。
可能对协会来说，反正危险也已经解除了，多一只少一只妖灵都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不过，这段时间你最好尽量不要惹什么事，或是作出什么出个的事情。毕竟协会里的其他人，短时间内对你还会心存芥蒂。”
玄昧双手按着凛凛的肩，脸上的表情是在平日里面对凛凛时，少有的认真神色。
凛凛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若不是有玄昧以执行官的身份在协会里力保自己，恐怕现在她早就被协会……
路上，两人都只是沉默不语，一直到快要到家时，凛凛才略显试探性的开口问了句，“玄昧叔叔，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决断，那我现在可以去看塔洛斯了吧？”
“你这丫头是故意要和我对着干是吧，我刚说完让你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惹事情，你就要往武装人偶系统处里扎！”玄昧伸手敲了下凛凛的头。
本以为经过这件事后，凛凛会因此安静一段时间，少给自己找些麻烦。没想到，竟是高估这丫头了。
她分明就是典型的，乖不过三天。
“我只是去看看塔洛斯，顺便接他回家，又不是去闹事的。”凛凛揉了揉被的稍稍有些痛头，扁了扁嘴，一副并不服气的样子。
索性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凛凛干脆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了小区花园旁的长椅上。
“你这是，要和我耍赖到底咯？”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正在努～力～的征求玄昧叔叔的同意嘛。”凛凛笑了笑，故意在‘努力’二字上拉长了声音。
“哎，真是怕了你着丫头了。”玄昧无奈，最终却还是败在这小丫头撒娇似的语气和笑容里。
该说不说，有时候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所谓一物降一物，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堂堂云隐协会的执行官，竟然对一个小丫头没半分抵抗力。
“谢谢你，玄昧叔叔。不只是这件事。还有最重要的是，谢谢你，愿意相信这样的我……”
凛凛起身，一头扎进玄昧的怀里，胡乱的蹭了蹭。
此时对凛凛来说，恐怕在没有什么比当下的信任于她而言来的更重要了。那种畏惧、嫌恶的眼神，她见的太多了。
她不记得曾经的自己有没有经历过妖化，但抛开妖化的危险程度不说。这件事本身就好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人们心底的最真实的恐惧。
玄昧摸了摸她的头，只是露出浅淡的笑容-
隔天，凛凛拿着从玄昧处获得的通行证，来到了位于协会边缘的武装人偶系统处。
这边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往，是单纯用于存储武装人偶的一个，堪称是装卸基地的一个地方。
因为现在武装人偶的掌控和配用权，全部都由云隐协会一应负责，所以凛凛在出示了通行证后，便顺利进入到了其中。
“是来拿前些天送来的，损坏的人偶吗？”门口的接待魔使询问道。
“嗯。”
凛凛随口应了声，明显是不太愿意过多理睬身旁的人。
固然第一次见面谈不上印象的好坏，但这人脱口而出的一个‘拿’字，却是让凛凛莫名的，心生不快。
塔洛斯对自己而言是什么？
是互利互为的契约灵，是陪在身边忠心耿耿的家犬。
还是，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不可或缺的，那个人……
自从她醒来，并在医院里无所事事的躺着时，脑子里就都是诸如此类的问题在不断的困扰着凛凛。
而同样挥之不去的，还有塔洛斯受伤的样子，和最后她一刀刺进人偶躯体中时，那种说不清的触感。
一路想着，凛凛已在身旁魔使的引领下，来到这栋楼的最顶层。
虽然是白天，可整个顶上楼层都没有半分阳光投入。除了灰暗和阴冷，便是什么额外的感觉都没有。
“这边可能待了是会有些冷，但武装人偶的躯体材质必须要避光保存，才能够使用的长久。”
见身边的凛凛不时的搓着胳膊，明显一副有些冷的样子，适才笑着解释道。
“如果是已经与魔使契约过的人偶，平日里也是要做避光处理的吗？”听到这里，凛凛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忙开口追问。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毕竟武装人偶来之不易。无论是各大家族以高价购得，还是通过其他渠道，都势必会精心保存，才能用的长久。”
“那，如果不做避光处理，会怎么样？”
“倒也不会怎样，只是容易损坏吧。”
“……”
这一瞬，凛凛只觉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处，憋的难受，却又发不出声音。
难怪塔洛斯平日在家时，总是拉着窗帘。出门也总是要求撑伞，不愿意晒太阳。
这些生活中常见的小细节，小举动，为什么之前她都没想过，塔洛斯这么做的原因。
果然，自己对塔洛斯实在是太苛刻了。
而这种懊恼，也让凛凛心里本买下的自责种子，更加迅速的生根发芽起来。
“到了，之前被送来的武装人偶就存放在这里。”说着，凛凛已在魔使的指引下，来到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