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心中怒火何处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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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跟着我？”小武有气无力道。
“那你干嘛非要甩开我？”女孩眼睛眨啊眨着。
“你打算干嘛？”
“跟着你呀。”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
“死也不要回去。”
小武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倒不是人累，而是心累。
女孩见小武停下，开心地挨着小武坐了下来，然后不停地揉着小腿肚。
“你这么跟着我，总归有什么原因吧？”
薛心心停下手，微微皱起眉头，想了一会说道：“你和别人不一样。”
小武闻言不由感到奇怪，不解地看着薛心心，女孩嘟着嘴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干嘛这样看着我。”
“有人一模一样吗？”
“可能有吧。”女孩声音拉长，眼睛微微转动，脑袋稍稍下沉，小声道：“还有我发现有一点点喜欢你。”
小武扯了一下嘴角，起身继续赶路，身后的女孩快步追上来：“小武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混元道宗。”
“啊？”薛心心惊呼一声。
“怎么了？”小武侧过脑袋奇怪地看着女孩：“你知道？”
“唔，我当然知道啦，不过他们避世不出、隔绝尘缘，好像不收弟子了。”
“避世不出？”
“对啊，你怎么知道这个宗门的？”薛心心奇怪道。
小武微微摇头，问道；“他们避世多久了？”
“很久了，应该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吧，而且混元道宗也没落很久。”
“没落？那他们以前很厉害吗？”小武好奇。
“当然厉害啦，辉煌时他们威震四方，是这片天地的主人之一，可惜后来几经大乱，断了一些传承，又被落井下石，现在可谓薄暮。不过纵然如此，他们现存的法决也是世间顶级，若能进山修习，也很不错。”
“大乱？”小武心头一动，紧盯女孩。
“别看我，书上就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大乱。”薛心心翻着白眼。
“那你知道十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吗？”小武急切问道。
薛心心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最后摇了摇头，带着一丝羞赧跺了跺脚，说道：“哎呀，还去不去嘛？”
“你也要去？”
“才不，越是这种传承悠久的宗门越是没趣，每天都是修炼打架，一点都不好玩。”
“那好，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小武莫名松了一口气。
“不急不急，反正去哪都是玩，我决定和你一起走。”薛心心摆着手，露出两个酒窝。
……
“天快黑了，前面有个镇子，我们快些走。”小武从树上跳了下来，对薛心心说道。
既然摆脱不掉，只能听之任之了。
“不知道这镇子上有什么好吃的。”薛心心眼睛弯了起来。
小武甩着树枝惊走草丛中的蛇虫，薛心心一脸无所谓的跟在身后。
镇子不大，只有一家酒馆，薛心心刚走进去便唤问道有没有好吃的，青年模样的小二紧忙迎了过来，拉开板凳，取下肩头毛巾擦了擦桌子招呼着二人落座。
“这家怎么一个客人也没有？”小武奇怪道。
“本就离官道远，地处偏远，没什么人也是正常的。”薛心心并不觉得奇怪。
菜上的很快，小武刚打量完一圈酒馆，饭菜就端上了桌。
“慢用，有事喊一声。”小二笑着说道，随后就退到后厨。
“他们家的菜挺香，你也尝尝。”薛心心尝了一口，眼睛圆了起来，随后又眯成两个月牙，招呼着小武快吃。
后厨中，一个掌柜模样的消瘦中年人问小二：“你放了多少？”
那小二拍着胸口笑道：“一整包仙人睡，这两个小家伙就算懂修行也只能认栽。”
“哎，若非那人，我们也不至于这般。”掌柜的面露愧色，眉头不展。
“掌柜的莫要这样，能换下这一个镇子的安宁，这些高来高去的修者们死上几个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可他们还只是孩子啊。”
“掌柜的，你忘了你女儿也是个孩子吗？那帮畜牲真有人性？那两人看起来年岁不大，但谁知道他们手上染了多少血？”
“哎，你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只希望那人说话算话了。”
店小二撩开门帘，看到小武薛心心二人趴在饭桌上像是熟睡一般，饭菜翻了一桌。
“客官？小兄弟？”小二推了推小武，又推了推薛心心，见两人毫无反应，回头喊道：“掌柜的，他们睡着了。”
消瘦掌柜闻声提着绳子从后厨出来，猛然立在原地，张口结舌道：“你们……”
小二不解，疑惑道：“掌柜的你怎么了？”说着顺着掌柜的眼神转过身，却见刚刚昏睡的二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女孩满脸嬉笑，男孩目若朗星，一脸气愤。
“开黑店啊，还是第一次碰到呢。”薛心心满脸兴奋，不停打量二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小武皱着眉头问道。
那小二脸上慌乱已然消散，此刻露出悲愤之色，冷哼道：“既然没能迷昏你们，那就是我们栽了，要杀要剐动手就是。”
“你把我们迷晕后，准备做什么？”小武疑惑。
小二闻言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指着小武喊道：“我们想做什么？我们又能做什么？我们不过是想好好活着，你们这些恶魔，从来不把我们当做人，你们全死光才好！”
“你疯了吗？”掌柜的突然冲了过来拉过那个小二，跪倒在二人面前，声泪俱下：“两位小神仙要杀就杀我吧，他家中尚有重病老母，不过一时糊涂顶撞二位小仙，你们发发善心留他一命吧。”
身后的小二红着眼睛，想要说些什么，终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吗？”小武眉头一挑，避开跪过来的干瘦掌柜。
“这……”那掌柜支支吾吾，似有隐情，却又不敢言明。
“小武哥哥，让我来。”薛心心看到小武想要继续问，挥起小手喊道。
小武退开一些，薛心心轻起右手，灵气在白皙指尖流转，最终化作一个小小的印记在指尖微微跳动。
“你们要做什么？”小二跑过来抱住店掌柜，却被掌柜的死死按在身后。
“这叫迷心咒。”薛心心俏皮一笑、指尖轻弹，那抹印记印入掌柜的眉心，本是死死按住小二的掌柜突然没了力气，被小二一把掀翻，人也似木头般倒地不起。
“掌柜的！”小二急忙将他扶起，颤着手指探向掌柜的鼻翼，待感受到呼吸后，方才缓了一口气。
小武看向薛心心，眼中略过忧色，薛心心眨了眨眼睛，示意小武莫要担心。
“你这妖女对掌柜的做了什么？”店小二百般呼喊，那掌柜的依旧一言不发，真如木雕一般。
“你叫我妖女啊？”薛心心撇着嘴巴说道：“那你的掌柜的这辈子也只能这幅模样了。”
“小仙女，我求你开恩放过掌柜的吧。”那小二眼睛一红，跪在薛心心面前，不断磕头认错。
“好，那你说为什么下迷药？”薛心心眼睛圆了起来。
“这……”店小二迟疑起来。
“问他也一样。”薛心心看向如同木人的店掌柜：“你说。”
那掌柜一字一顿地说出原因：“几年前……”
“掌柜的不能说啊！呜呜呜……”小二刚欲拦阻，却见薛心心伸手一点，将之定住。
那掌柜的依旧自顾自地说着：“那人到了镇子上时……”
干瘦中年人渐渐口齿不清，血水自口中流了出来，却依旧在说着当年事，血水流了一地恍若未觉，小二呜咽声更重。
薛心心察觉事情不对，急忙解了迷心咒，小武靠近一些，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薛心心微微摇头，眉头亦是锁了起来，顺手解了小二的定身。
小二一把抱住那干瘦中年人，哭道：“掌柜的不要再说了。”
那中年掌柜一把推开小二，他已经说不出来话，颤抖着手指沾着血水在地上写写画画，直到无血可吐时才收手，回头看了店小二一眼，呜呜几声，随后缓缓回身跪倒在薛心心与小武身前，再无声息。
“掌柜的！”小二跪在中年掌柜身旁扶着那将倒的身躯，已然失声。
小武看着面容发黑的店掌柜，没有避让这一跪拜。视线落在方才店掌柜写画之处，地上留着潦草的几个字：“求，救镇子，葬山。”
再看向那中年掌柜时，小武长呼一口气，沉声道：“会的。”
小二猛然抬头盯向面前二人，忍住心中悲伤，缓缓起身扶着店掌柜的躯体进了后堂，在阴暗处顿了一下，冷然开口：“掌柜的一生行善无数，只因你们这群所谓仙人落得幼女惨死，自身也不得安享晚年。方才掌柜的还有一句话想说，但已经说不出来了。他想说：如果你们没有办法的话就赶紧走。”
说完，那小二不再理会二人，消失在黑暗中。
一道怒火猛地在小武胸口燃起，令他坐立难安，他转身就要出门。薛心心想要拉住他，被一把甩开。
“小武哥哥，你知道那人有多少手段？”
“我只知道有人因为他死了。”
薛心心急忙上前拦住小武：“小武哥哥，我知道你在怨我，可我也不知道那掌柜的被人下了咒啊。”
一直嬉皮笑脸的薛心心脸上难得出现了委屈的神色。
小武长呼一口气：“我没有怪你，只是……”小武顿了一下，恨声道：“为何有人这般恶毒？”
“小武哥哥，世间万般险恶，此事不过沧海一粟，我知你心中所恨，但这样冒然前往不免太过涉险。而且这里咒印被引动，他应该有所察觉，我们更要小心才是。”薛心心劝慰道。
小武胸口起伏不停，但也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在门前来回走了几趟，终是压住怒火，看向薛心心：“你有什么看法吗？”
薛心心微微思索，开口道：“此邪修目的是修者，所图无非是血气、魂识，而他懂得施咒，且身居葬土，在我印象中与炼尸制傀一系颇为相似。”
“尸傀？”小武未曾听说，不免有些疑惑。
“尸傀种类繁多，多数以人躯炼制，若开得灵智，亦唤作僵尸。若真是炼尸人，倒是有意思了。”薛心心亦被牵动怒气，此刻笑容中不免泛着冷意。
“那我们？”
“小武哥哥，若是那人真要逃，现在去也来不及了，山路难走，不妨等天亮再说。”
一夜无眠，小武提着一把黑色断刀不断劈砍，一遍又一遍的演练刀法，直到天明。
“吱呀。”
薛心心从房间中走出来，模样有些疲惫。
“你没事吧？”小武见薛心心一脸倦色，担忧道。
“没关系，那邪修一夜没有前来查看，应该做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赶紧去吧。”
“也有可能是守株待兔。”小武提醒道。
“小武哥哥放心好啦，就担心他不守株待兔呢。”薛心心一脸自信。
二人进了后堂，一夜时间小二简单布置了灵堂，昨夜还活生生的店掌柜躺在正中间，小二跪坐在一旁，对于进来的二人毫不理睬。
两人微微欠身，兀自离去，三人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