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上官烈

  栖凤谷中。
  “夫人，我除你以外再没碰过他人，怎么会有私生子，这是云龙教的离间计！”
  “哼，你自己心里的事情你自己清楚，云龙教有没有人去南山你不知道？十几张符咒随手打赏给门卫，看你养的好儿子！”
  “爹，什么时候把弟弟带来我看看啊。”
  “女儿，你也不相信爹啊？”
  “爹，女儿最相信爹了。不过听说我那弟弟才十岁，就养了一个小丫鬟，爹爹教导有方啊！”
  “凤儿你不要再说了！夫人你要相信我啊！”
  “不许乱动，在祖师爷的画像前跪好了，敢在祖师爷面前撒谎，不怕遭天谴吗？”
  “我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
  “你这德性，哪次喝完酒不是造孽？”
  “酒……夫人，我想到十年前我去我兄弟老余家喝过一次酒，除了那次大醉断片，这十年间所有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姓孙的脸色发白。
  “你这个畜生啊！到现在还敢装糊涂！老余家的女儿今年才二十四岁啊！十年前不过十四啊！难怪一直没有出嫁！难怪老余再没找过你！你明天带着娉礼赶紧赔罪去！不能让人家姑娘家名声吃了亏。”
  “爹！你真的……”孙凤儿张着嘴，不知所措。
  “女儿你别说了！你爹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啊！夫人不要打了！”
  “连十四岁的小姑娘都下得去手，今天老娘替你好好长长记性！老余那苦命的女儿啊，当年不过和凤儿一般年纪。”
  “娘，不要哭了，再哭就没力气了。”
  “好！娘不哭，今晚好好抽这个王八蛋！”
  ……
  烟云笼罩的大山上，隐约可见成片宫殿，一只山鹰追着雀鸟向着山头不断靠近，就在快要抓住猎物时，豪光闪过，两只飞禽一同毙命，在山风吹拂下，残尸跌落于山脚下的一块巨石旁。
  巨石十丈高，只写了一个字：唐
  山上一座华丽宫殿中，唐小雅红着眼睛，不时抬头看向窗外，随后又低头轻声抽泣。
  “小雅。”殿外行来一人，正是唐不凡。
  “有爷爷的消息了吗？”
  “族老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太伤心。爷爷的心魂玉未碎，应当不会有事。”唐不凡安慰着少女。
  “骗子，都是骗子！爷爷也是骗子！说好的要回来接我的……”说着说着，唐小雅又不禁哭了起来。
  ……
  “小武，小白她和她的姐姐只是为了疗伤，以后还会见面的。”秋水看到小武回来时心情很差，不停安慰着。
  “小秋，我想得通，只是心里头舍不得，你不用担心我。对了，还有一件事正准备告诉你。”
  “什么事啊？”
  “上官家的人在找你。”小武盯着秋水的脸。
  “上官家？找我？”秋水脸上露出惊讶与疑惑。
  “对，没有找上官大哥，只听闻在找你。我在想会不会和上官大哥有关？”
  上官秋水闪过一丝喜悦，随后又被忧虑掩住，她踌躇一会，问道：“你从哪里听到的？”
  “从城主那里打听到的，应该不会有错。对了，我找了一些衣服给你。”说着，小武把储物袋中装着的衣物全堆在床上，就退出了房间。
  “小秋果然不喜欢上官家，她不想回去，又想知道上官正天的消息，怎么办才好呢？”小武在院子中转悠，不停拍着脑袋。
  ……
  第二天，古城中纸片飞舞，随手取过一张，上面写着：“上官正天何在？”
  城主府中，罗平川握着字条，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武，良久，苦笑道：“你想知道上官正天消息我可以替你询问，看你折腾出来的事，上官家的人已经封城了，几方势力刚缓和下来，现在又是剑拔弩张。”
  小武也是一脸愕然，他没想到上官家做事风格这般霸道，想直接将他找出来，眼下亦无他法，只能静观其变。
  “报！”外面有人高喝，躬身入堂，说道：“上官家在城门处和唐家打起来了。”
  “下去吧，不要插手，探子也一并撤回。”罗平川揉着脑袋道。
  “是。”
  “唐家？”小武想到了小雅。
  “是啊。”罗平川语气有些无奈。
  “他们怎么判定纸条是不是我丢的？”
  “你修行尚浅，诸多事情不知晓，这种事情对于这些势力来说真的很简单。”罗平川告诫道。
  小武莫名烦躁起来：“可总不能这么一直等下去吧。”
  城门处，唐家与上官家正针锋相对，最前面二者皆是中年模样。
  “上官烈，上官秋水的事情与我唐家无关，你若再这般胡搅蛮缠，别怪我唐家不讲情面。”
  “还是那句话，唐家想要出城，只需你一人入此镜，若是不愿，大可以打出去。”上官烈身旁一人应道，他捧着一面镜子，其上波光流转，却不见倒影。
  “我敬你出道早，礼让再三，既然你这般相欺，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唐胜春恼怒不已，他双手平托，三把小臂长短的利剑半浮空中，剑尖直指上官烈。
  上官烈神色漠然，仿佛身外之人，分毫不为所动。
  积雪飞扬，掩去视野，唯有利剑破空声回荡。
  滴答……
  血水滴入白雪，红与白份外惹眼。
  漫天飞雪缓缓落地，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上官烈掌心那两把不断挣扎的利剑上，一片哑然。
  唐盛春口中溢血，吃惊地看着上官烈脚下两节断刃，惊怒间心头又是一阵鲜血翻涌。
  “手下留情！”
  远处传来呼声，上官烈好似不曾听到，屈指一弹，利剑脱手而出，双剑直指唐胜春双臂，欲将之齐肩削去。
  一道寒芒掠过，叮叮两声，双剑被压入雪中，唐胜春面前多出一道挺拔身影。
  唐胜春愕然望去，吃惊道：“哥？你怎么来了？”
  来人没有理会唐胜春，看向上官烈，开口道：“我探查到昨夜有人入城，此刻正在城主府。”
  “让他们走。”上官烈微微思索，伸手一挥，后面众人让出一条路，两家人相互瞪着眼，就此错身而过。
  “你们继续守在这里，敢闯关者杀。”说完，上官烈一人直奔城主府而去。
  ……
  “报！上官烈闯进来了！”城主府正堂的门被推开，守卫一脸慌张：“来势汹汹，城主，我们？”
  “退下吧。”罗平川一脸淡然，双手背负身后，从上方缓步走下。
  “可是……”守卫还想多什么，突然一阵寒意传来，这才发觉身旁多了一人，气若长河，身体不由紧绷起来。
  “下去吧。”罗平川再度开口，先前好似僵硬的守卫莫名松了劲道，俯身退下。
  此刻堂中只有三人，上官烈直视罗平川，时空好似凝结，莫名气息缓缓扩散，异样的气氛中，立于罗平川身侧的小武微微躬起了身体。
  “看样子就是他了，我要带他走。”上官烈突然开口，冰冷的声音好似巨石打破冰面，如同惊雷炸起，小武险些站立不稳。
  “你带不走他。”罗平川依旧波澜不惊。
  “你不可能永远护着他。”
  “但在这里，你动不了他。”
  堂中再度沉默，上官烈没有理会罗平川，眼神已经落在小武身上。
  “我只和他说几句话。”
  “好。”罗平川踏步而去。
  看着上官烈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小武内心莫名平静下来，昂着脑袋与之对视。
  “小姐在哪里？”上官烈知道他与秋水在一起。
  “上官正天在哪？”小武反问。
  “他现在没有事情，无须你关心。说吧，小姐在哪里？”
  小武没有否认，回应道：“小秋不想回去，你别想带她走。”
  “小秋？”上官烈眼神变冷，重新打量一眼小武，嗤笑道：“她既然姓上官，有些事情便无法逃避，无论是荣耀还是仇恨。在这里，你能护她周全？”
  小武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告诉上官烈：他能！
  “可笑！”上官烈一步上前，小武如遭雷击，身体中陡然传出剧痛，如同敲断每一根骨头，再碾碎成粉末，难言的疼痛好似要将他撕成两半，他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不断用脑袋磕着地面，但那疼痛好似深入骨髓，无论小武如何作为，好似跗骨之蛆，难以摆脱。
  上官烈冷眼而视，看小武不断挣扎，却没有发生一声嘶吼，看小武紧咬牙关，血水吐了一地。终于，小武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但身体依旧不时抽搐一下。
  上官烈手握成爪，在小武身上虚压一下，小武瞬间从地上弹起，手中抓着断刀，抵在自身脖颈上：“如果我死了，你永远不会知道小秋身处何处。”
  上官烈看了一眼断刀，自顾自坐到一旁，缓缓开口道：“小姐身体出了问题，每逢月圆病发时疼痛万分，家族中虽没有治愈她伤势的方法，却能减缓所受痛苦。你方才所受的灵魂之痛，不过小姐发病之时七八分罢了。”
  小武愕然，断刃依旧搭在脖颈，但看向上官烈的眼神已不再那般刺目。
  上官烈没有理会小武的变化，继续说道：“上官家曾经的凤凰，落在了镇荒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当真能护她周全？”
  小武握刀的手徒然垂下，断刀咣当落地，他此刻心乱如麻，秋水留在这里，他能给她什么？每月看她忍受痛苦，甚至连所谓的护她周全都变得无比可笑。
  “我去见见小秋，你不要跟来。”
  小武带着他最后一丝倔犟，默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