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昔我往矣

  蔡聪呲着眼暴躁的说着,大牛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道:“这都是新兵蛋子,俺怕他们保护不了您。”
  “快滚,本侯是军功进阶的武侯,如今也该让世人知晓我不是只会靠嘴皮子说说的,威风就是要打出来的。”蔡聪说着拿起鞭子就要抽大牛,大牛吓的急忙调转马头。
  而吴陵城的人对援军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城墙下的尸体堆积的比人还高,云梯直接就架在死人堆在,僵硬的尸体被捣的血肉模糊,可是这时候又会有谁在乎这些呢?
  整座城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了,作坊里的工匠还造什么箭啊?点燃了粮仓以后便上城楼来守城,他们不抱任何活着的希望了,不过就算是死,他们也不会把粮草留给海盗。
  很快的东城失守,继而南城,而后西城相继失守,守城的士兵不断撤退,死死的坚守北门。
  “喂,唐人将军,我们大文王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你们是不会有援兵的,大王说了,只要你们投降,饶你们不死。”
  松文部下有粗通汉话的人大声的叫着,至于投降以后能活下来的自然只有那些工匠,其他人少不得被碎尸万段。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要是怕死还带什么兵,打什么战?”陈守将大声的骂着趁机引弓射箭,肩膀上两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让他疼的脸都抽搐了,弓箭也失去了准头,擦着松文部下的帽子飞了出去。
  “将军不怕死,可也要为手下人考虑考虑,能活着谁会想死呢?”
  松文部下慌乱的躲过箭支后,得意洋洋的说着,贪生怕死是人之本性,他就不信这些人个个都不惧生死。
  他的话才刚说完一支箭就插进了他的喉咙里,一个两眼有神的老者缓缓的收回手里的弩箭傲然的说道:“我等誓与吴陵共存亡,无知毛贼安敢小觑我辈?”
  他的话一落,便有数十支箭朝着他射过来,他连盾牌都没来得及举起来,便被乱箭射死。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松文和加尔曼最想抢的是工匠,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被射死的老者是工匠作坊的大师。
  但是所有守城的人都知道,吴陵撤走妇孺的时候,留下来的两个老人都战死了,一个力竭而死,一个身中乱箭而死,悲愤之情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杀!”
  两千残兵发出悲壮的怒吼,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一般朝着海盗杀去,战争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将活生生的生灵绞成一团团的血肉。
  当死亡已经不再是恐惧的时候,人也就变的无敌,不到两千众杀的敌人节节败退,更有人被杀破了胆,吓得从城墙上直接跳了下去。
  但是勇气永远不是赢得胜利的首要条件,陈守将身先士卒几番冲阵连杀十几人,最终身陷重围被乱刀砍死,连尸身也被海盗残忍的用十几把长矛挑着扔下了城墙,
  陈守将便是吴陵上下的定海神针,他一死剩下的士兵就更加疯狂了,短短一个时辰死剩不到五百人,而他们杀了足足两千多人。
  “将军都已经战死了,我们这些小兵还怕什么?今日死了倒能存个英名,将来子孙后代说起先人也能说我祖上为国尽忠六千人死守吴陵,力挡十万贼寇一天一夜,尽忠而亡,端是无比好汉。”
  幸存的一个书生洒脱的说着,人生在世不就图个身前身后名吗?他身前功名不显,这次死后必定与吴陵一役传唱天下,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秀才先生说话就是不一样,听了这话俺突然不慌了。俺家的娃将来也会以俺为荣的,俺数过了,昨晚俺杀七个人,今天俺杀了四个,现在俺要趁着还有力气再换他几个。”
  一个二十几岁的农家汉子憨厚的说着,他不是当兵的,就是往日闲暇之余会打猎贴补家用,故此箭术不赖。
  “兄弟先去,某再看几眼这残血的夕阳,随后便陪你上路。”书生劈死一个海盗,抬头看了眼血一般鲜红的夕阳,日落黄昏,夕阳在慢慢的下沉。
  那个农家汉子一刀捅进海盗的心窝,自己也被两杆长枪刺透胸口,他张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得意的一笑奋力的从腰上拔出一把匕首插进海盗的心窝里,脚下一跃扑过去抱住另外一个海盗,一口咬住他的喉咙,血溅了出来……
  书生将刀子砍进海盗的肩头,刀被卡在骨头缝,那海盗一脸疯狂的抱住他的手,其他海盗趁机一拥而上,书生脸色平静,不屑的那些睥睨了那些海盗一眼,用力一扯连刀带海盗一块拉到身边来,锋利的陌刀带着惯性从左往右的割断了他的喉咙,刀尖挑断了海盗的喉咙。
  他抓着城垛不让自己倒下去,堂堂读书人怎么也要死的比屠夫豪迈些。
  “哈哈哈……生死有何惧,诸位紧随二位仁兄上路吧!”剩下的人举着满是缺口的陌刀哈哈大笑的说着,城已经破了,说守城便是在自欺欺人了,与其如此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
  这是极为悲壮的自杀式冲锋,在狭隘的城墙上他们舍弃了所有的防御,中一刀便还一刀,中一枪便换一刀,刀刀拼劲全力,只是希望在自己力竭之前能多拉一个垫背的。
  ……
  漫天的繁星闪耀的时候,最后一个守城的士兵跪在地上流下羞辱的眼泪。他的刀被夺了,力气也用尽了,在被轮番殴打之后,还被摆出屈辱的跪拜姿态,可是他却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松文背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那张屈辱而绝望的脸他有说不出的病态满足感,也许是他被赶出长安时的屈辱感,让他有了这种变态的心理。
  所以他没有带着人像嘉尔曼那样去城里搬运金银财宝,在他看来那是下等人做的事情,上等人只需站在高处,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下等人便可以了。
  “啊……嗬……”
  那个士兵发出绝望的吼叫声,他想站起来或者是倒下去,可是手脚的筋脉都被挑断了,两只膝盖更是被海盗用弩箭钉在地上,但是他一个求饶的字都没有说过,除了嘶吼便是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松文。
  “本王听说你们唐人要买我的人头,还出了一万两黄金的高价,现在本王来了,你却对我下跪行礼,实在是可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