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人去楼空
起身，定睛一看，是顾淮左。
他伫立在窗旁，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漂亮的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露出淡淡的忧伤，眼神落寂，看向远方。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越发的长，氤氲在整个房间，增加了一丝清寂，好像在思念某个生命中的爱人。
程柚看到他的样子，知道他在思念沈竹西。
她咬咬牙，不明白沈竹西有什么好，值得这些男人一个两个不要命的爱着她。
她把被子推开，发出了闷闷的声响，可能是太专注的缘故，顾淮左没有回头。
程柚轻轻的走到地板上，看着光洁的地板。
她相信顾淮左心里是有他的，哪怕是一点点。
“彭！”巨大的声响吸引了顾淮左的注意，他回过头，看着程柚无助的趴在地上，扶着脚。
他的神色中闪过一抹不耐，快步走过去，迅速把她抱到床上去，一言不发，仿佛是在例行公务，不带丝毫感情。
程柚看着顾淮左毫不拖泥带水的举动，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声音沉沉的哭了起来。
刚才程柚本想假摔一下，不想太过专注留意顾淮左的背影，那一下属实不轻，虽没有扭到脚，但却是很疼的。
看到顾淮左对自己就是处于一种责任的抱起来，她不伤心是假的。
“是不是因为我，让你和沈竹西吵起来了？”程柚红着眼睛，看着顾淮左。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沈竹西确实是顾淮左的心头宝，这事她所不明白的爱。
“没有。”顾淮左语气生硬，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再和程柚多做纠缠。
他知道如果自己说了，她肯定会委屈的哭，最后缠着他，与其这般，还不如不告诉她。
程柚看着顾淮左，他宛若黑水晶一样的眼睛在灯光的折射下熠熠发光，本是十分美的，可里面空空如也。
没有任何影子，仿佛这一切都无法入了他的眼。
曾经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错了。
她看到他见到沈竹西时，开心的笑，眼睛中映射的满满的都是沈竹西的影子，因着她的加入，变得五彩斑斓。
好像是夜晚的繁星灿灿，好像是盛夏的萤火点点，好像是漫天桃花飞舞的场景。
她不甘心，见顾淮左不理她，她想扑进他的怀里，大声的告诉他，她爱他。
她也真的那么做了，可事实如她所愿吗？
她失望了，她看着自己的手悬在半空，那个男人仿佛避瘟神一样，眼底带着深深的抵触，还有些一点点厌恶。
“程柚，别这样。”顾淮左语气生硬，冷冷的看着床上那个呆愣的身影。
程柚缓缓的缩回手，有些悻悻的，掩饰似的摸了摸鼻头，思绪早已飘到远方。
她其实长的不赖，长着一双狭长的眼睛，配着内双给人的感觉很可爱，脸蛋微微有点肉，嘴唇很饱满，鼻子也比较挺。
脸上总是带着精致的妆，但相比起沈竹西，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她的性格不太讨喜，她天生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所有人都讨好她，把她惯坏了，所以性子骄纵了些。
顾淮左，是她第一个放下身段去追求的男人，她觉得只有顾淮左这么优秀的男人才配的上她。
她难过的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泪水染湿了睫毛，顺着脸颊两侧，留下了两行泪痕。
顾淮左看了程柚一眼，不知道她又在干什么，不为所动。
思绪飘到远方。
不知道竹西现在怎么样…
他很想她，她也是吗？
他们之间经历的太多了…顾淮左竟在这时生出了几分沧桑之感。
电话铃声响起，顾淮左随意的凑到耳旁，说：“你好，我是顾淮左。”
“顾淮左，竹西出事了！”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
顾淮左听到沈竹西这三个字，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你别急，告诉我怎么了。”顾淮左强忍着担心，努力用镇定的语气安抚电话那头的声音。
“沈竹西和楚阔在一起，出了车祸，正在等待直升机救援。”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微镇静下来，带着颤抖。
“把定位发给我。”顾淮左这时意外的冷静，沉声说。
“可是…”
“立刻！”
电话那头还没说完，便被顾淮左厉声打断。
“好的。”电话那头不敢松懈，立刻发布了定位。
顾淮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他用手找了一个号码，拨通。
“喂，你好…”
“给我准备一架直升机，立刻到这里，目的地我会传定位。”顾淮左打断那头的声音，语气低沉。
挂了电话，他的脸上居然带着丝丝狼狈神情。
他用手插进自己柔软的发丝，低头，心中默念：等我，竹西。
程柚在床上听到了车祸，竹西等关键词。
知道事情不妙，她好不容易布的局被搅和黄了，看着那个神情落魄的男人。
下地冲过去，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把身子贴在他的后背，小声的说：“求求你，不要走。”
她没有直说自己是因为害怕，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他心中有那么一点地位，哪怕是一点点。
“程柚，送开我，竹西在等我。”顾淮左平静的站在那里，不顾的伤心的女人，冷漠的说。
程柚咬了咬牙，知道这样行不通。
她送开了顾淮左，后退了一步。
顾淮左转身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搞出什么明堂。
程柚抿了抿嘴唇，把手缓缓地放在睡衣的扣子上，忧伤的看着他。
一棵扣子，
一颗扣子，
还剩两颗扣子…
顾淮左不为所动的看着程柚，以为她就是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顾淮左猛的把她推开，她一时受力不均，倒在地上。
“程柚，自重，别成为我厌恶的那种女人。”再剩最后一颗扣子时，顾淮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沉声说。
这时，直升机已经到了，顾淮左想出去，程柚不死心的再次抓住他的手。
顾淮左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没有丝毫留念的的转身离开。
程柚不知所措趴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的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沈竹西，沈竹西…”不停的叫着沈竹西的名字，用指甲大力的抓着地板。表情狰狞。
她把一切都归根结底到沈竹西身上，她认为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沈竹西！
她想要把这个女人千刀万剐，让她再也抢不了顾淮左！
这边，楚阔看着从天而降的救援飞机，心中隐隐有些激动，竹西，有救了。
家庭医生留在飞机里面，他赶紧抱起面无血色的沈竹西，上了飞机。
上了飞机的楚阔询问医生沈竹西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说情势十分危机。
楚阔一时愣在那里，仿佛被雷劈了般站在那里不动，好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楚阔回过头，看着趴在那里的沈竹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是自己害了她。
泪水打湿了眼眶，缓缓流下一滴澄澈的眼泪，接踵而来的是一滴又一滴豆大的泪珠，晶莹剔透。
一如他现在的心情，只有一个念头，是他害了竹西。
都怪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就不会这样…
楚阔把沈竹西变成这样都归根结底到自己身上，觉得是自己害了她。
这边的顾淮左紧紧的盯着屏幕上定位的地点，一刻也不离开。
把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心中暗暗默念：快啊，快啊！竹西在等他。
他一想到竹西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的像一张纸，无力的躺在那里，瘦弱的身躯好像一阵风就能被吹跑，自己心里就好难受。
他恨啊，为什么自己会让她遭受这么多困难，为什么命运会这么折麽他们，为什么自己保护不好他。
为什么她在楚阔身边也会受伤，为什么楚阔没有保护好她？
顾淮左赶到定位上的地点，发现一个人也没有，早已人去楼空。
夜里，很冷，飒飒冷风吹着，像刀子一样刮着每个人的脸。
“给我追！”顾淮左愤怒的大喊。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就可以跟竹西见面。
顾淮左恼怒的趴在地上，用力的捶着地面，连带着刚才阻止自己的程柚也一块记恨上了。
顾淮左自己留在一个医生这里，目光落寂，仿佛枯木，没有一点生息，仿佛是枯井，没有一点波澜。
这时诡异的平静，反倒是更加的不对劲，映照着如幕布的漫漫长夜，让人心生寒意。
医生看了看他的样子，感慨似的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刚才有一个男生带着一个出车祸的女娃来了，那个男生也很站着急啊。”
医生随意的一提，却仿佛让顾淮左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顾淮左紧紧的抓住医生的肩膀，急切的问。
“情，情况不太妙，有生命危险。”说完，感叹似的摇了摇头。
顾淮左看到他的样子，不可置信的松开手，后踢了两步。
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
危险…
这几个字在顾淮左的脑海里回荡。
他身体仿佛失去了全部的支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竹西，他的竹西，快回来啊！
哪怕永生永世不见面，只要她好好的。
只要她好好的，她顾淮左认了！
可老天连这种机会都不给他，为什么？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顾淮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