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不过夜荼靡自然是不知晓沈沐辞心中的这些打算的,她只是觉得很是难以置信,毕竟沈沐辞素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现如今他居然是自己亲口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言论,接着又一口应允答应了让自己出宫一趟去处理南柯的事情了?
这事儿实在是让夜荼靡有些意外不已,她愣怔了半晌,桃花眸子有些茫然,又带着几分费解的问了沈沐辞一声道:“你当真是愿意让我出了东宫一趟去处理南柯的事情?”
沈沐辞心中情绪缓和,面上却是波澜不显,只是随意的扫了夜荼靡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凉寒沉稳道:“这段时间之内,本宫只允许你唯一一次出宫一趟,你若是愿意,明儿自行出宫便是,有了本宫之令,东宫鹤卫不会拦住你的,但倘若你觉得做不到此事儿,那不妨还是好生呆在这东宫之中,等着咱俩约定结束的好。”
此言一出,夜荼靡方才还带着几分困惑的面容瞬间便是晕染开了几分明艳至极的笑意。
她眉梢眼角都染着笑,一双桃花眸子宛若新月似乎是溢满了璀璨星河夺目至极。
“所以说殿下你如今这举动,并不只是所以为的试探,而是真的愿意让我出宫去处理南柯的事儿了?”
夜荼靡是真的有些惊喜,毕竟对于能否出了东宫一趟的事情,她的心中早就已经是不抱任何希望了,本来下午出了那事儿之后,夜荼靡就已经觉得那事儿彻底泡汤了,更别提方才还见着了一个无故传上门来给她寻麻烦的苏珞白……
苏珞白倒也是挑得一个好时候,早不闯了这东东宫晚不闯了这东宫,偏偏是在自己和沈沐辞已经闹过一次矛盾的时候才擅自闯进来了,倒是时将她害得好一阵里外不是人。
夜荼靡甚至都已经在心中大概预想了一番沈沐辞会动怒成什么样子了,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转变会如此出乎她的意料,下午时候还对自己态度极差的沈沐辞,却像是突然转了性子一般,不仅没有怪罪了苏珞白擅闯东宫的事情和她有关,更甚至还直接就大发慈悲的允许她出宫了?!
沈沐辞似乎是没有料到夜荼靡会再三质疑了自己决定的举止,他琉璃色的凤眸凉凉的看着夜荼靡脸上的神色,明显一副宛若是在看着一个智障的神情。
而且有些气人的是,哪怕沈沐辞如今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夜荼靡竟也是毫无骨气的觉察出了些许自己无法抵抗的压迫感。
在这样灼灼火热的目光注视之下,夜荼靡心中也是生出了一个极为应景的想法……她都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是问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问题了。
反应过来这一点之后,夜荼靡略微有那么些许尴尬的咳嗽了些许。
不过好在这么一番动静之后,夜荼靡终究是彻彻底底的确定下沈沐辞的打算了,沈沐辞竟然是真的愿意让自己出宫去处理了姜南柯的事情!而且方才还亲口应允了她明天就可以出宫!
此事儿可是万万不能再有了变动,省得一会儿时间,这位情绪莫测的太子殿下又是换了一个想法了。
想到这里,夜荼靡也不拖沓了,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荼靡知晓了,荼靡谢过太子殿下恩惠,也请太子殿下你放心,你说的除去此事儿之后,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再擅自出宫的,还有待明儿处理好了南柯的事情之后,我也会立马就回来陪了殿下的。”
沈沐辞对夜荼靡说的前半段话倒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听到末尾那一句处理完了姜南柯的事情之后,她会立马就回来陪了自己的言语,沈沐辞却是终于有了几分反应。
狭长精致的睫羽上下煽动了一刹,他琉璃色的凤眸也是微微一动,像是流光溢彩一般分外华美。
夜荼靡一个不注意和他对视上,便是只觉得自己差点陷入了那一双清澈透底的眼眸之中,她神情僵硬的伫立原地,半晌没有反应,一直等到沈沐辞终于走了之后,夜荼靡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沈沐辞临走之前说了一句什么话。
——“那郡主可是记好了你今儿所说之话了,本宫明儿就在这东宫之中等着你早些回来,好生陪着本宫。”
……
因着沈沐辞格外有异的态度,还有那突然就松了口的怪异举止,夜荼靡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辗转反侧的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直到了快要凌晨的时候,夜荼靡方才慢悠悠的睡了过去。
于是第二日时辰到了应该醒来的时候,夜荼靡难得的犯了几分困倦,一直赖在被窝里,迟迟没有起身。
红鲤若不是顾及到了姜南柯在夜荼靡心中的重要程度,几乎都没有那个胆子去将夜荼靡从睡梦中叫醒过来。
好在夜荼靡自己虽然是有些犯困,但多少心中还有那么点儿意识,不至于在被红鲤叫醒之后,直接就将人一巴掌给招呼到墙上去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夜荼靡初初醒来的时候,因着起床气带出来的那等恨不得家人给生吞活剥了的怨愤模样,也仍旧是让红鲤好一阵的心有余悸。
两个人果真是顺利至极的出了东宫,那一群鹤卫见着二人,除了恭敬有加的送别之外,也没有分毫的阻拦意愿。
不过上了马车之后,红鲤倒是半点不敢若平日里那般絮絮叨叨了,他难得一次的在整个路途之中都保持了一种极致的安静,任由着夜荼靡在马车之上补眠。
路上他倒是接洽到了十里画廊之中被夜荼靡派出的,在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守在了姜南柯身边暗桩的消息。
在听到十里画廊之人查出了三年之前姜家嫡出一脉没落的事情果真是那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庶出一脉在搞鬼的消息之后,红鲤整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了几分。
在跟着夜荼靡来了一趟南诏帝都之前,红鲤本身就是身在江湖之人,从来未曾涉足过朝廷。虽然他隐约听闻朝廷之中勾心斗角之说,尤其是那个世家大族的后宅院落也极不干净的传闻,但是红鲤先前倒是并没有放在了心上。
毕竟在红鲤看来,既然是同样身为世家大族之人,那就是实打实的同族之人,同族之人之中有些矛盾还算是正常,但是又何至于为了丁点利益就勾心斗角到谋害了同族的程度。
结果听到了十里画廊这些个暗桩亲口报备的事情之后,红鲤才意识到自己是想的有多么天真了。
果然朝廷世族中的那些个事情真的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的,这些人别说是同族之人,就是同父的兄弟姊妹,仍旧都有着手足相残争夺权力的时候的。
而襄阳侯府的嫡庶之争,很显然就是一个极为鲜活的例子。
其实对于这个消息的得知,红鲤事先也并非是完全没什么准备。毕竟很早以前的时候,夜荼靡就已经在他跟前说过她怀疑姜家嫡出一脉意外没落的事儿,极有可能和姜家庶出一脉之人有些关系。
不过因为夜荼靡刚刚回了南诏不久,一直未曾拿到确切结果的缘故,红鲤便是下意识的觉得人心应该不至于黑暗丑陋到如此地步,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襄阳侯府姜家二爷为了所谓的权势地位就残害了自己手足兄长的事情,终究还是被查探了出来。
可是姜家庶出一脉手段未免也太过狠辣了一些。
别人想要争夺权势,最多不过只是残害一人便可,而他们却是丧心病狂的连着整个姜家嫡出一脉都悉数斩尽灭绝了,只留下了一个虽然是嫡出身份,却又已经算得上是“病入膏肓”了的病弱少年姜南柯。
最重要的是,他们之所以会留下了姜南柯,也绝非是顾及着他年岁极小,所以想要另外网开一面有了几分仁慈之心的缘故,无非是觉得有这么一个好把控的病秧子,反正也不见得能够活了多长久,另一方面,自然也是为了满足他们扭曲的快感——以姜家庶出身份,去欺辱了一个姜家嫡出的公子爷,可不就是能够带给他们一种病态的得意感觉?
红鲤听得有些面色阴沉,毕竟连他都觉得这事有些恶心,更别说一直都极为关注姜南柯安危的夜荼靡了。
也不知道夜荼靡待会儿醒来得知了这些事情真的是由姜家庶出一脉搞出来的鬼,又会动了什么程度的火气。
本来因着夜荼靡尚且还在马车之内熟睡的缘故,红鲤在听到消息之后但还是隐约犹豫了几分,要不要立马告诉了夜荼靡一声,不过犹豫半晌之后,看在夜荼靡实是有些困倦的份上,红鲤到底还是没有狠得下那个心思去和夜荼靡说了什么。
结果哪曾想到,他这边因为担心夜荼靡会动了怒火的缘故,没有及时将所有事情告知了夜荼靡,那边夜荼靡却是不知何时已经在马车之中醒过来了,一言不差的将所有事情听了个明白。
觉察到马车之内传来的些许动静,红鲤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妙,他下意识的掀开一角车帘,朝着内里看了一眼,结果这么一眼对视,便是堪堪对上了夜荼靡那一张隐在马车之中也依旧美得锋芒毕露无法遮掩的绝世美貌。
红鲤一愣,一时间竟是浑身僵硬忘了举止。
夜荼靡挑着一双桃花眸子,眉眼冷俏,似笑非笑的看着红鲤。
红鲤回过神来,尚且来不及感慨了一声夜荼靡那等锋芒毕露的美貌,转而便是意识到夜荼浑身散发出的凌厉冷意。
果不其然……自家美人主子果真是怒了。
下意识的默念了一声姜家庶出一脉这下子是倒了血霉了,红鲤唇角扯开弧度,露出了些僵硬的笑意,语调沉静的唤了一声:“主子……”
夜荼靡倒是没和红鲤计较了这些琐事儿,只是冷凝着容色,不辨情绪的开口道:“你不必担心我会动了怒火,姜家庶出一脉尚且没有这样的脑子,先前十里画廊的人没有查出这件事儿来,如今临近九洲四国会鼎之日了,这事儿却是如此轻易被人查了出来,这其中关键,可不见得真如咋们所见那般简单”。
红鲤这下子又愣住了,随后脸色变幻,露出了极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差点没压着了嗓子:“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整件事情其实还有幕后推手?并不是咋们如今查出来的这么简单?”
可是……倘若当真如夜荼靡所说一般,十里画廊之人如今探查出来的消息,只是旁人故意放出来的,那到底是谁又有那般能耐,能够将这些事情掩饰得如此成功呢?
红鲤心中好一阵警铃大作,下意识的不想承认了这件事情,毕竟在他看来,十里画廊之人探查诸事儿的实力可不小,便是在整个九州之上,那也是绝顶顶尖的一批人,偏生夜荼靡的样子却又属实不像是在玩笑,所以说这事儿当真就是如他所说一般,其实是有人故意策划出来,让十里画廊得出了这等消息的?
比起红鲤大惊失色的反应,夜荼靡却是显得从容淡定的多了。
她绝美精致的五官不见任何慌乱惶恐,唯有一双桃花眸子里渗了几分寒凉之意,看上去冷艳而又尊贵:“倒也不算完完全全都是由人一手策划出来的,毕竟姜家庶一脉之人与此事的确是脱不了干系,而且直接出面毁了姜家嫡系的人,也的确就是姜家庶出一脉。”
红鲤原本心中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是现如今看着夜荼靡如此从容淡定的模样,一颗心这才终于稳定了下来。
他沉了沉气,语气有些凝重的问道:“那主子,如今咋们该是如何应对这事儿,可是要另派人手,早些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