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在没有任何机会的情况下，有二心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是内心深处忿忿然。
但是既然自己露出了破绽，出了事儿就不仅仅是害了自己了。
细辛从前不懂，如今倒是能看得清了。
“那，娘子，您还要见见她吗？”细辛小心翼翼的问萧芷。
“见。”萧芷挑眉：“为什么不见？”找都找来了，不是吗？
细辛垂首，出去叫人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寒姑就进来了。
来人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穿一身靛蓝色的粗布裙袄，竟不像是有头有脸的婆子。只是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精气神很好。
眉宇间深深的纹路像是刻上去的，微抿的薄唇显得整个人无比冷硬。
萧芷看的唏嘘不已。
多少年不见了，寒姑也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了。
“坐吧。”萧芷又拿起了那只茶盏，放在手中慢慢把玩。
寒姑倒是没有客气，就在离萧芷不远处的蒲团上盘腿坐下来了。
“寒姑多少年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了吧？今天怎么想起来要给我这个才陈郡不久的小娘子泡一杯茶了？”萧芷微笑着问。
寒姑有一手很好的泡茶技巧，但是其实寒姑也很少会给人泡茶。就连谢潮生，都没有喝过几回。
“一杯清茶，能入了娘子的眼，倒也是它的福气。”寒姑垂眸，似乎是恭敬的说道。
“您真是说笑了。”萧芷似是没忍住，轻轻笑出声来：“您什么时候给不相干的人泡过茶喝呢。”
寒姑一惊。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的娘子，却仿佛是将她整个人都了解的透透澈澈一般。
寒姑不合规矩的抬头，看见了一张含笑的脸，一双明慧的眼睛。
和大王氏极像。
寒姑此人是什么性子萧芷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是个对大王氏忠心耿耿的。即便是后来认了谢潮生为主，也只是因为她是大王氏的女儿罢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寒姑会来专程见她？
萧芷觉得自己有点想不通了。
寒姑并不是人不好，就是有些太冷清了些。换一句话说，就是在寒姑心里，只有她自己的主子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是当初跟在谢潮生身边，也只不过是因为爱屋及乌。
然而实际上，萧芷却不会和寒姑有什么来往才对。
这才是萧芷不能理解的原因。
“没什么事，只是老奴想要来看看娘子。”寒姑恭敬的说道。
然而萧芷不信。
“嬷嬷性子冷淡，又是姨母身边的老人了。”萧芷挑眉，没有直说，但是摆明了不信寒姑的话。
寒姑皱皱眉，没想到萧芷如此的“不近人情”。
“夫人和萧夫人姊妹之间关系还是很好的……”寒姑不死心。
“嬷嬷，”萧芷却没有多少耐心，直接打断了寒姑的话：“我虽是只有豆蔻之年，但是还真不是什么心思简单的小孩子。”
就差没直接说你不用拿这些自己都不信的话来敷衍我了。
大王氏和小王氏两姊妹之间的关系，能算得上是好？
萧芷又不是真正十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双方之间的感情不好？
“娘子通透。”寒姑抿唇，倒是没有再说是因为那两姊妹的关系好才来见一见萧芷的。
知道说了也不会相信。
“嬷嬷不如直言。”萧芷不耐烦一直和她说下去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寒姑又抿了抿唇，低声说道：“只是想要劝一劝娘子，没的和谢郎君打交道。”
萧芷轻轻眨眼，没听懂寒姑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来陈郡到底是做什么来的啊？怎么还会有人劝说她不和谢郎君打交道呢？
不管这句“谢郎君”到底指的是一大一小哪一个，都是不可能能办到的事情。
所以，一向聪慧的寒姑，怎么会提起如此天真的建议？
即便是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难道多年的内宅生活已经让她连最基本的士族的眼力见儿都没有了吗？
不管为什么他现在看不惯谢盛之或者是谢风雨，难道来和自己说上一句，自己就能答应了？
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一个不知事的孩子，还是一个没脑子、随时可以利用的棋子？
不管是哪一个，萧芷的心情都算不上好。
没人愿意自己被人当成傻子，当然也不会愿意是不知事的孩子。
而现在看来，寒姑明显就是把她当成了其中的一种，说不定还是两种。
这种情况之下，萧芷高兴的起来才怪。
萧芷从来不否认自己其实是有些凉薄的。可是她的凉薄更多体现在对于外人身上。
寒姑也是在谢潮生身边陪伴了多年的人，萧芷大约也能摸得清寒姑来的目的。
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有些不忿。
寒姑无非是觉得，谢盛之有些对不起大王氏了。所以才会在如此重要的时刻来找萧芷，想要将谢盛之的计划破坏掉。
尤其是，这个计划还是沐氏所生的那个儿子提出来的。
寒姑是想要为她曾经的主子出一口气。
可是这不是萧芷想要的。
可能是萧芷长时间的沉默让寒姑着急了，于是她也自己把自己脸上的那张慈善的面具揭下来了：“娘子，老婆子知道这些话不该老婆子来说，只是娘子身上也是流着琅琊王氏的血，不应该受了那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蛊惑。”
蛊惑……这个词用的真好。
在寒姑心里，可不就是蛊惑吗。
谢盛之当初蛊惑了大王氏，所以才能去的会琅琊王氏最尊贵的小娘子；之后又是因为他的蛊惑，才会让大王氏死之前都放不下她，最后还让人去琅琊，说不愿意责怪谢盛之，依旧保持了双方的关系，甚至还允许他去了寒门的沐氏。
那么既然谢盛之是这样的人了，他的儿子，尤其是他和沐氏的儿子谢风雨，自然更是。
寒姑在想什么萧芷摸得清清楚楚的。也不得不说寒姑确实有几分胆气。可是她又凭什么觉得她的这番说词能打动的了萧芷的。
难不成她还真是什么没脑子的人？
细辛在一边听着，脸都黑了。
主辱臣死，她都没有想到，寒姑居然是打着这个主意的。要是她知道，肯定不会把她泡的茶端到娘子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