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两年
可是这句话,却不是现在她能说的。
她有些失落,可是那个人却像是听懂了她的未竟之语,柔声应道:“好。”
夕阳余晖下,少年人的脸庞像是镀了一层金,柔和又美好。
……
“日前陈郡谢氏已经派人来请期了。”细辛跪坐在萧潮生身侧,边为萧潮生磨墨边说道:“日子似乎是想订在女郎及笄之后不久。”
摆弄着案几上几朵才采摘下来的紫玉兰,香橼也不高兴的嘟嘴:“也不知是谁的主意,谢郎君明明还未曾……”自知失言,急忙把话咽了回去,接着说:“还让人早早的就定了日子,还定的这样近。”
闻言细辛的脸上也少有的染上了几分优色。
萧潮生头都没抬,静静听着两个使女的抱怨。
她是知道她们的抱怨的,不仅仅是她们,知道的很多人都觉得不解。
谢风雨明明还在战场上没回来,甚至如今爱听说战事依旧胶着,陈郡谢氏居然忙着赶紧定下婚期是怎么回事?
细辛和香橼说的已经很是委婉了,萧潮生知道外面甚至已经有人在说谢风雨只怕是可能会回不来了,所以陈郡谢氏才会着急把萧潮生娶回去。
说什么话的都有,好听的不好听的,甚至有一些不堪入耳的都已经传进萧潮生的耳朵里。
她虽是不信,但传谣言的人显然不会把她说的当真,只当她是有意为之。
谢风雨是从那一次送走了桓老夫人不久就被谢盛之丢去了战场上的。
两年前绵竹起义不断,也不知道谢盛之是事先有所准备,还是事有巧合,反正在齐王带着成都王、河间王、常山王反赵王之前,父子两个人全都从权利中心撤出去了。
谢盛之是抱恙在身暂避风头,谢风雨则干脆去平叛了。
父子两人安全避过风头,谢风雨自惠帝复位之后也一直坚守在绵阳没有回来。
这两年来谢风雨偶尔会给萧潮生写信,信中偶尔提起绵阳,却从未说过军中之事。
然则他不提,萧潮生也知道大抵是什么样子的。
李特攻据广汉,进攻成都,与蜀民约法三章:施舍赈贷,礼贤拔滞,军政肃然。蜀民大悦。
反观罗尚,逼令流民返乡,限七月上道,并于沿途设卡勒索流民财物。流民人人愁怨,且水潦方盛,年谷未登,无以为行资。
蜀民言:李特尚可,罗尚杀我。
想也想得到站在朝廷也就是罗尚一方的谢风雨是什么样子了。
偏偏他还矢口不提,萧潮生就是想要问一句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边写字边想的萧潮生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个使女心里有多大的怨念,或者说是,注意到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且不说她相信依凭谢风雨的本事不会有什么事,就说原本的李特,最终也只是落得个兵败身亡的结果。
“女郎,您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可是这事情好像不是她听不听就能解决的。
萧潮生抿抿唇,无奈的放下笔,温声说:“你与其关心这个,还不如想想我的及笄礼上,你是否都已经准备好了?”
说起这件事情来细辛就很是泄气。她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像萧潮生这样的人——婚嫁时的婚服和及笄礼上所用的东西居然都不怎么关心。
萧潮生就像是最开始病着的那几年一样深居简出。要是说有什么区别,大约就是从顾七娘子嫁给王郎君之后,她用了很多的时间来抄书。
一抄便是将近两年。
而这期间,浅云居里的书总数并没有增加很多。
细辛清楚这里头肯定有些猫腻,才发现那些书很多都从原本的古籍变成了她手抄的之后,细辛曾仔细的想过,这其中谢郎君一封封的书信在其中占据了多大的作用。
想过之后细辛腹诽,只怕里头有不少都是借着给谢郎君回信的由头正大光明出去的。
“婢子当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是女郎,这些事情不是婢子一个人准备就好的啊。”
“嗯?”萧潮生换了一只新笔,重新写字:“你的意思是说,还需要浅云居的其他人帮你吗?”
细辛:“……”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她的意思是说,萧潮生自己也应该关心起来嘛。
香橼旁听了细辛和萧潮生的对话,噗嗤笑了,揶揄道:“你还是别劝女郎了,她什么时候肯听劝啊。”
又装模作样的长长叹了口气。
细辛才注意到香橼手里的花,登时惊得要厥过去,手指指着那几株紫玉兰颤的都要握不住墨条了:“你你你……”
转过头来冲着萧潮生悲愤:“女郎,您怎么能把这种事情交给她来做?”
香橼不服气,没等萧潮生说话就咋咋呼呼的说道:“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细辛变脸比翻书都快:“你说怎么了?这两年仗着女郎护着,整日里舞刀弄棒的,你去修剪花枝?你到时候别把那些花都给剪碎了!”
转过来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女郎……”
“打住。”萧潮生立时脑子都开始疼起来了。
她最怕人哭了,细辛这样装可怜的样子她真心受不了:“你先把我的墨条放下,乖。你要是真的不放心,等着你磨好墨了自己去摆可好?”
细辛在萧潮生的低声诱哄中放下了墨条,想了想还是继续苦口婆心:“女郎,婢子能理解您让香橼习武,但是您怎么能自己也去呢?”
又开始了。
萧潮生头疼,温言软语的劝说后者:“细辛啊,你听话,去看看大厨房里都做了些什么,再去问问外祖母今日都吃了些什么。”
在细辛说话反驳之前迅速打断:“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是只放心交给你的。”看细辛张口,又急忙说:“卷耳今日回家了,杜妈妈出去查账了。香橼她大大咧咧的,我只放心你了。”
细辛张了张嘴,明明知道萧潮生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不想听她啰嗦的解决办法,最终还是只能默默起身出去了。
谁让就像萧潮生说的一样,她是最适合的那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