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依附
萧潮生什么态度都没有给。
说萧潮生要处置她,单凭家里的那尊白瓷花觚,萧潮生都能说她中饱私囊的厉害;说萧潮生不打算处置她,可是萧潮生甚至都没有说明她明天回去之后感谢什么。
是不是架空了她,或者是打算回去了当着众人的面儿才处置。
蔡妈妈心生忐忑,既盼着明天早点儿来,又盼着明天还是永远别来的好。
当然不管蔡妈妈怎么想,她第二天还是要回去的。
蔡妈妈回去的时候,正赶上萧潮生和杜妈妈在对账。
说是对账,其实也只是杜妈妈拿了家里粗制滥造的舆图,和萧潮生一样介绍着她的那些产业和铺面之类的东西都在哪儿。
其实真要说起来,铺面倒是不一定多,更多的是田产。
彼时朝廷推行荫客制,琅琊王氏门下依附的百姓众多,与此相对的,当然是土地田产也多得很。
其中一部分,居然被将爱女视若珍宝的王宗主王蕴给了两个女儿当了妆奁。
自然,这些东西最后全数落到了萧潮生手里。
萧远章最开始的时候,不是没有为了这些事情头疼过。
女子出嫁之后的妆奁虽说是都归了夫家所有,出嫁女自己没有处置的权力,可是不知道为何,谢王氏的东西,居然诡异的全数成了萧潮生的。
而且有关联的三家全都默认了。
萧潮生自己出任过第三品龙骧将军,可占田四十顷,养食客三人,荫佃客十户。而且这还只是朝廷政令规定的。至于私底下又有多少,那就是私底下的事情了。
这事情萧潮生知道,也明白那些田产都是多少东西,所以杜妈妈拿给她看的时候,她还是很重视的。
这种重视直接导致刚刚来的蔡妈妈被人丢到了脑后。
萧潮生忙着看自己名下有多少土地,以及那些土地都是用来干什么的,无暇和蔡妈妈说话。
香橼、细辛两个跟杜妈妈和萧潮生整理,也没时间去招呼蔡妈妈。
底下的那些使女则是根本不敢,她们又不是不知道之前萧潮生已经发了一回脾气了。
蔡妈妈来了半天,连一杯水都没能喝得上。
“朝廷要的赋税重,黎庶交不起,到还不如将土地都让我们荫了去,他们的负担反而轻些。”杜妈妈只当萧潮生是不知道其中的事,慢慢的给她讲。
“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愿意连着一家子人都依附过来呢。”萧潮生轻笑:“荫蔽三族,免除课税。”
当然说的好听是免除三族乃至九族。但九品中正制一推行,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士族有多少是肯让家族中的郎君女郎嫁娶寒门的?
算来算去其实基本上还是那些人。
经济和政治特权之下突然间添了人,和老牌的士族抢地位、抢资源,当人都是没脾气的啊?
背后只有一个琅琊王氏的话谢氏怎么可能彻底站稳脚跟?
不知道谢盛之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
谢风雨他母亲沐清有那么好?
萧潮生可不会认为谢盛之是因为她母亲才会不娶的。
有那么深情的话谢风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萧潮生不太想的通,干脆也就不想了。
杜妈妈有些微的讶异,萧潮生的对这等事情的了解和接受程度比她想像的好。
“可见夫人的妆奁有多丰厚了。”杜妈妈与有荣焉:“郎主和夫人最是看重两位出嫁的夫人,连这种东西都是跟着妆奁出去的。”
萧潮生干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前世她怎么就那么傻呢。士族与朝廷争利,连土地这种东西都可以如此来使。可见崩坏成了什么样子。
士族倒是有规矩不许为帝的,但对于皇权难道就没有威胁了?杜妈妈以此为傲,是不是她可以理解为别人关注的顶多是她外祖父的大手笔而不是这其实是有违朝廷律法的?
真是……她上辈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对眼前的危机视而不见、整天泡在军营了不回家的。
她父亲和谢风雨居然也纵容她。
是因为知道王朝命不久矣,所以由着她乱来吗?
那为什么没有准备好退路呢?
萧潮生心底突然冒出来这种念头。
他们从来都没有阻止过她,谢盛之也好谢风雨也好都没有。
他们,是她背后站着的人,但也有可能,是推她下地狱的人。
地狱……萧潮生霎时一惊。真要说是故意的,那为什么父亲的独子要陪着她一起?
在那之前连父亲都已经死了会有人想要将别人拉下地狱之前先去地狱等着吗?
还是说……父亲一直有后路,只是被人断了?
萧潮生更倾向于后一种。
谢风雨的事情不告诉她,那也是长辈们之间上一辈的事情了。但父亲多年来对她的宠爱和关怀总不可能也是假的。
“女郎,想什么呢?”杜妈妈轻声问。
萧潮生猛然拉回思绪,下意识勾起一个温暖的笑容:“哦,今年的租子收回来了吗?”
杜妈妈抿嘴笑,调侃她:“早就收回来了。秋天收租子,现在都要入冬了。”
“这样啊。”萧潮生点头:“就是说收益要到明年才能拿到了。”
“女郎急用吗?”杜妈妈眼珠一转。
“到也不是。”萧潮生想了想,说。
“女郎要是不急着用,等年底查账的时候吧,那时候该收铺子里的收益了。”杜妈妈想了想,说:“铺子里的收益也不少。”
萧潮生失笑,玩心大气:“那我要是现在就用呢?”
杜妈妈没听出来,皱紧眉头,半晌才下定了决心:“那就只能临时从铺子里抽了。但婢子想着,能不抽还是不抽的好。”
萧潮生忍不住哈哈的笑,眼睛亮晶晶的。
杜妈妈愣了一愣,抬头看见一边忍俊不禁的细辛,才反应过来萧潮生是在玩笑:“女郎怎么能拿老奴玩笑。老奴刚刚还真真的为了女郎担忧。结果女郎是说笑的。”
“妈妈别见怪。”细辛忍着笑说:“女郎掼是这样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