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蔡妈妈是萧氏族里的家生子,族里的家生子大多都住在离萧宅不远的鼙鼓巷里。蔡妈妈家里也不例外。
“女郎,婢子还是觉得……”香橼昨天晚上不当值,是等着细辛回去之后才知道的。小丫头不放心,一早非要跟了过来。
此刻跟在萧潮乘坐的轿子里,不死心的为蔡妈妈辩解。
“嗯。”萧潮生漫不经心的说,显然是在敷衍她。
好还是不好,萧潮生自己心里有数。
她虽然没见过蔡妈妈,但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判定一个人是好是坏。
杜妈妈她是第一次接触,蔡妈妈她一样也没见过,怎么可能因为杜妈妈的一句话就定了罪?
又不是真正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但是不管怎么样,蔡妈妈没有守规矩总是真的。
蔡妈妈是她的乳娘,论理说是她身边体己的老人了,从她能管着她的库房钥匙这一点来看,蔡妈妈绝对是她的心腹。
或者是萧芷足够相信蔡妈妈,又或者,是蔡妈妈挟制萧芷。不管是哪个,想要更加了解萧芷,都要通过这个蔡妈妈。
这才是萧潮生想要见见蔡妈妈并且跑出来的原因。
大家族人多口杂,人心难测,表面上一团和气,谁知道暗地里是不是早就成了生死仇敌?
何况,依照萧芷和萧潮生莫名其妙的相似来看。萧潮生不觉得她会被身边的一个仆妇挟制住。
那到底是哪种情况,好判断多了。
“女郎。”香橼不依,撒娇一般的说道:“女郎聪慧,怎么会不知道蔡妈妈是什么样儿的人呢。蔡妈妈绝不会做对不起女郎的事情。”
她信誓旦旦的,逗笑了萧潮生。
“你怎么就知道,蔡妈妈不会呢?”她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蔡妈妈看重女郎比看她自己的儿子都要紧,怎么会做出对女郎不利的事情来呢。”香橼很肯定的说:“哪怕是蔡妈妈真的拿了女郎的钥匙,也是为了女郎好才是。”
萧潮生的笃定顿时消下去了一半。
昨天细辛眼睛里的担忧她绝对没有看错,现在香橼也为了她辩护,如果不是这位蔡妈妈真正好的很,只怕就是手段高超了。
萧潮生不会妄自菲薄,但也不会盲目自大。可能性是不大,但万一呢?真让她遇见一个很聪明且很会算计的人。
这种事情可是谁都说不准的。萧潮生自己是连重生为人都经历过的,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萧潮生霎时间不想再说什么了。
蔡妈妈家里是独门独户的一个不大的一进四合小院。但是一家人住是尽够了的。
蔡妈妈自己和蔡三住了正屋,蔡妈妈的大儿蔡大郎和她媳妇住了东厢,小儿蔡二郎则自己住了西厢。
蔡二郎只比萧潮生大了半岁不到,蔡妈妈也是在生下了蔡二郎之后才做了萧潮生的乳母。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蔡大郎是外头铺子里的学徒,蔡二郎领了外院里二等小厮的缺。
蔡三倒还不如自己的两个儿子。
蔡妈妈一家,都是在她成了萧潮生的乳母之后,才慢慢宽裕起来的。
萧潮生站在蔡妈妈家小院儿里的时候,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蔡妈妈家里的墙,虽然粉过,但是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依旧免不了有些陈旧的痕迹。屋瓦是新的,不是那种积年使用却还好好的东西。
可是蔡妈妈家里的一些东西却格格不入的很。
比如屋子里摆放着的一尊白瓷花觚。白瓷价贵,出产量少,何况因为流传的时间短,少有人家用得起白瓷。
何况这一尊白瓷花觚显见的是好东西,绝对不是依凭蔡妈妈家就能买得起的。
不要说是蔡妈妈家里了,哪怕是她祖母卢老夫人身边儿跟了一辈子的体己嬷嬷,也未必能买得起。
显然,蔡妈妈中饱私囊的事儿,只怕做过不止一回。
蔡妈妈居然不在家。
昨天萧潮生临时起意说要来蔡妈妈家看看的时候,已经是要下钥的时候了,整个浅云居封得死死的。
杜妈妈临时住下,她正和蔡妈妈打擂台,自然不会允许人给蔡妈妈通风报信,萧潮生也乐见其成,导致直到萧潮生出门了,才有人能出的来将消息告诉了蔡妈妈。
这件事儿不大不小的,蔡二郎又有事情缠住了,脱不了身,急的如热油上的蚂蚁却没有丝毫办法。
消息的闭塞直接导致了萧潮生眼下都坐在蔡妈妈家里了,“重病”的蔡妈妈居然不在。
等到唯一留守在家的蔡大郎家的知道的时候,萧潮生都已经快到她家门口了。
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可是放在最显眼的东西,却忘记了收拾起来。
那个白瓷花觚直接落入了萧潮生眼底。
偏偏蔡大郎家的给萧潮生上茶的时候用的茶杯还是不怎么好的粗陶杯子。
萧潮生都快无语了。
蔡妈妈那样的人,是怎么挑了这么一个儿媳的?
既然明面儿上的东西已经掩饰不住了,那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何必欲盖弥彰?到时候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蔡大郎家的冲着萧潮生讨好的笑,搓着手说:“五,五娘子,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委屈五娘子了。”
萧潮生偏头看了看被她放在了枣木桌子上的茶杯,盯着其中浑浊不堪的茶水,一点儿喝的想法都提不起来。
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盐加多了,萧潮生一眼看过去就这种东西她一定是碰都不会碰的。
萧潮生顿时决定速战速决。
她直接问:“我听说,蔡妈妈近来身体不好?”
蔡大郎家的一愣,然后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是啊,阿家病了,这不,才好了点儿,说出去走走。等再好一点儿,就回去服侍五娘子。”
萧潮生点点头,像是信了。
蔡大郎家的松了一口气,又听见萧潮生冷不丁的问:“那我怎么没闻见药味儿呢?”
“药味儿?”蔡大郎家的有一愣,反应过来萧潮生问的什么之后急忙回答:“药渣子清出去了,闻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