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知道的。”萧潮生点点头。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自从重生活过来之后,她一直都没有再说过自己姓谢——可是她依旧还是谢氏子弟。
  重生在这里,于她而言是一件好事。她可以借此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从现在到以后,直到他们可以比肩而立。
  所以,这一具不是很好的身体,更要细心呵护才是,如此,才能在他身边守护更长的时间。
  直至白发苍苍。
  如此,萧潮生怎么会不看重呢?
  她们实在是多虑了。
  萧潮生轻轻笑了笑,无尽嘲讽。
  杨氏或许的的确确对待萧芷很好,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萧芷依旧不是她所出。
  初始时或许还好,只是后来一定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用到自己的孩子身上……人之长情,萧潮生不会因此而觉得不甘。
  就像是刚刚一样,杨氏照样下意识的就在维护萧芃。若是自己亲生,还会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萧潮生猜想,大约是不会的。
  偶尔的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疏离,已经足够了。
  萧潮生现在反而平静下来了。之前那么多的忐忑不安也都尽数平和,以后,她还是谢氏子弟。
  或许会因为姓了萧而对萧氏照顾一二,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婢子的不是。”香橼羞的都快把头埋进脖子里去了:“婢子居然忘记了,娘子的身子不是很好了。”
  “怨不着你。”萧潮生端坐在妆镜台前,让细辛给她梳理长长的头发。少女手中把玩着一柄黑檀木的梳子,注视着镜子里有些微模糊的自己:“连我自己都忘了……怎么还能说你不记得?”
  “娘子若是忘了,便是娘子身体好多了。”一向以细心著称的细辛冷静的说:“娘子自己都说了,您也忘了。自己个儿身上的事儿,哪能忘得一干二净呢?必然是已经好了不少了。”
  香橼依旧自责不已。
  萧潮生知道她认死理,叹气:“你也是的,你既是不记得了,难不成细辛也不记得了?她既然没提醒过你说是还要记得我身子不好,不能这个不能那个的。便是我能做。既如此,又有什么好自责的。
  “说到底,当主子的是我,我既没说什么,便是不将事情放在心上、不当一回事了,你如今又来招惹我做什么?”
  多有道理倒不一定。只是拿来应付香橼是够了的。
  那本来也就是个傻妮子。
  香橼果然不自责了。而是开始仔细思考萧潮生说的话。
  其实,她未必是不想要继续自责,只是脑子容量比较小,无法在思考对她来说比较复杂的问题同时再去自责……
  萧潮生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她耳根终于清静了。
  香橼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间出去了。
  “娘子怎么能骗人呢。”细辛实在是忍不住,趁着香橼出去了看不见也听不见的时候抿了嘴笑。
  “我何曾骗过人?”萧潮生挑眉,死不承认:“我不过只是说上一两句以为她能听得懂的理儿罢了,谁知道她居然还是听不懂……这难不成还要怨怪与我?”
  是不能怪她,但是以言语误导底下的婢子……难道就是什么很对的事情了吗?
  细辛无奈,发觉自家主子很是个会忽悠人的人。
  从前怎么就是没发现呢?
  “娘子这一次出去,精神好了很多呢。”细辛由衷感叹。
  不是她夸张,从前的萧芷,总还是有些自暴自弃的。不像是眼前的这个人,眼神清明,头脑清醒。
  “是吗?”萧潮生不动声色。
  “那是当然。”细辛像是感叹,又像是自言自语:“娘子从前从不曾冷静的像是近些时日一般。
  “虽说也争强好胜,只是眼界却是宽了不少。娘子还是娘子,又有些不像是娘子了。”
  随着细辛幽幽的话语,萧潮生眼睛微微波动。
  原来如此。
  她无数次的庆幸眼下的她是兰陵萧氏的娘子,是她姨母的女儿。
  她嫡嫡亲的姨母,身上流着和她母亲一般的血。虽然些许细微处不同了,可是至少之前她从有些模糊的铜镜中看到的一样,从前的她和现在的她有着一张极为相似的脸。
  这个身份,天然的便可以站在那个人身边,以最光明正大的身份。
  夫妻敌体,比肩而立。
  何况,借着这个身份,她完美的促成了她以后要走的路……真是太好了。
  而现在,另一件事情她可以放下担忧了。
  像是她睁开眼睛看清房间中摆设时猜想的一样,萧芷有和她相似的脾性。
  三年,最多三年,她会风风光光的嫁去谢家,但是在这之前,她依旧需要生活在这里。能少出些什么事,还是少些事的好。
  能有个相似的性格真是太好了。
  反正,她是不打算改变自己的脾气了。
  至少,绝对不会改变她的处世之道。还有她想要做的事情。
  萧潮生闭了闭眼睛,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走吧,再不走,便要赶不上了。”这好歹,也还是给她自己接风洗尘。
  细辛退后一步,等着萧潮生起身。
  香橼在临出门的时候又冒了出来,嘟着嘴不高兴了:“娘子也不等等婢子。”
  萧潮生失笑,上下看了看她,挑眉:“你都没告诉我是要去哪儿,我等你做什么?”
  香橼越发的着急了:“娘子聪慧,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婢子分明是去找了件斗篷与娘子穿。”
  萧潮生才看到急急忙忙跑过来的香橼手里抱着件薄斗篷。
  萧潮生身体不好,眼下又早已经入了秋。她们回来的时候就不早了。等到晚宴真的结束了,恐怕天色也早不了。
  香橼这件斗篷,拿的很是合时宜。
  “我说你方才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原来是去找衣裳了。”萧潮生恍然大悟。
  “难得婢子想的起来,娘子却偏偏不等着婢子就要走了。”香橼委屈的很。
  “娘子只是担心耽搁了时辰。”细辛给两个人打圆场:“再说了,这衣裳放在那么深的柜子里,难为你也能找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