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哥哥,我错了,我年老眼花,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猪油蒙了心,我居然在第一眼没有认出我英姿勃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陈娇娇话没有说完,就听到头顶一声轻笑,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起来,好好坐着,我有事问你。”
  “好咧。”
  陈娇娇立马起身,乖乖的坐在他身旁。
  “这么多年你去了哪?”
  “和我师父流浪呗,四海为家。”
  “你娘亲呢?”
  “死了。”
  陈娇娇的语气很平淡。
  男子微微侧目。
  他沉默了一会才说:“为什么我见你似乎并不悲伤?”
  陈娇娇有些茫然。
  “可能我娘亲离开我的时候我年纪太小了?我对我娘亲没有什么印象了。”
  “嗯?”
  男子的这一声意味深长。
  陈娇娇立刻反应过来。
  糟糕。
  师父说她在苗寨的时候还是娘亲带着她,现在她连娘亲的记忆都没有了又怎么会有他的记忆?
  她讪讪的笑了一下。
  有些事解释就是掩饰,眼前的这个人如此精明,再多说几句谎话只怕自己不能活着离开这个房间了。
  男子的手指放在桌上,骨节分明。
  他看着战战兢兢的女孩微微有些心疼。
  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形,粉雕玉琢,天真无邪,就像年画里的站在观音旁侧的金童玉女。
  “你很怕我?”
  陈娇娇忙摆摆手:“不不不,不怕,你是我哥哥呀,又不是坏人。”
  她说完马上低着头。
  其实还是很怕的,不管怎么样,自己也是中原人,万一哪句话没有说好,惹怒了他,只怕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看看他的那些部下如履薄冰的样子就知道了,这是个喜怒无常,不好相与的主。
  正思索时,有人敲门了。
  “首领,在吗?”
  “阿婆的小孙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发热了,还请首领过去看看。”
  卫风站了起来,大步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娇娇,跟来。”
  陈娇娇轻声“哦”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自然的就把小手放进了冷如霜露的大手中。
  师父说如果以后碰到哥哥,然后又不得不与他相认时,一定记得多牵手。
  只有多牵手才能迅速打动他冰冷的心,快速建立早已生疏的亲情。
  男子一点也不意外陈娇娇的举动。
  她小时候就这样,只要在一起就一定要与他牵手。
  “首领?”
  瘦高个看着站在一旁的女孩有些疑惑。
  “阿玳,她是我妹妹,寨子里的一切她早晚会知道。”
  “知道了,首领,我这就带你们去阿婆家。”
  瘦高个也不再多问,只是低头往前带路。
  陈娇娇和卫风出了房门行走在寨子里,见到他们的人无不弯腰行礼,每一个人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
  女孩低着头,看着脚尖。
  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旁。
  在这种肃静的氛围里,她什么都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男子看了一眼头都要低到胸口的女孩心里有些发酸。
  江湖险恶,世事无常,那个活波的、天真烂漫的孩子不见了。
  “不要怕,我还是你小时候可以保护你的小哥哥。”
  男子的话语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从未变过。”
  陈娇娇听到他的话后一直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下来。
  “哥哥,我不怕。”
  陈娇娇说完后便恢复了沉默。
  “可还记得我的名字?”
  男子牵着陈娇娇往前走,这句话似乎问得有些不经意。
  陈娇娇内心深处有些崩溃,师父说她在苗疆时不到两岁,一个不到两岁的宝宝能有什么记忆。
  她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身旁如青竹般的男子,小声的回答:“不记得了。”
  男子闻言轻笑:“你连名字都不记得了,那你在巧玉楼是怎么认出我的?”
  “前不久我师父曾经和我提到过你,然后在巧玉楼生死存亡之际我就想起来了。”陈娇娇小心翼翼的回道。
  “记住,我的名字叫卫风,我不希望你以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只是因为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好的,卫风哥哥。”
  陈娇娇回了一句,甚是乖巧。
  她陡然想到了师父以前给她讲的一个笑话。
  师父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老夫妇,恩爱得不得了,村里的村民们都羡慕得很。
  因为那家的夫君总是称呼他家娘子囡囡,宠她就像宠女儿,却哪里晓得那位夫君早就忘记了她家娘子姓甚名谁。
  “首领到了。”
  瘦高个的声音打断了陈娇娇发散的思维。
  她抬头看了看。
  白墙黛瓦,屋旁还有几颗橘子树,硕果累累,金黄一片。
  陈娇娇觉得这个寨子的风景还挺好。
  三人进去后,一个满脸苍黄的老人迎了上来。
  她一脸焦急的说了很多,卫风松开牵着陈娇娇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小声的问询。
  一小会的交流后,卫风指着陈娇娇道:“阿婆,不急,等一会要我妹妹看看,我妹妹就是大夫。”
  这句话陈娇娇能听懂,她软软的笑了下,显得很可人。
  老人焦急的神情顿时放松了些。
  “走,娇娇,我们去后面看看。”卫风如是说。
  “可是,哥哥你也会用药啊,你可以自己治啊?”陈娇娇没有忍住,小声的问了一下。
  “我是会用药,但我擅长的是制造毒~药和怎么在别人毫无防备下给人下~药,治病救人我不擅长。”
  卫风说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一直柔和的神情冷了下来。
  陈娇娇不敢再问。
  这个哥哥,既高冷又有点神经质,喜怒无常,只怕就是师父以前说过的一种病症。
  精分啊!!!
  “把脉。”
  卫风带着女孩来到屋内,冰冷的丢了一句话。
  “好咧。”
  陈娇娇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自己搬了凳子坐在床边。
  她一边把脉一边看了看孩子的脸色。
  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她转头问道:“这寨子里还有和这个孩子一样症状的吗?”
  “有,阿青的症状和这个差不多。”
  一直跟在身后的老人听到陈娇娇的询问忙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