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顾风
小男孩虚弱的睁开眼睛,看向卫蓁,有气无力的开口,
“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好难受啊,肺腑里,就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卫蓁摸了摸他的头,对着他一笑,柔声安慰道,
“乖,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男孩眼角掉下几滴泪水,唇角苍白着,
“我想娘亲了”
卫蓁摸着他的头,轻声哄道,
“等病好了,就去见娘亲好不好?”
小男孩声音里带着哭腔,
“找不到了,娘亲被他们烧了她走了”
死去的病人,一律焚烧,掩埋
“那就好好活着。”
卫蓁看向他,轻声开口,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眼泪,
“娘亲会希望你活着的对不对?”
小男孩还是抽泣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卫蓁忽然轻声问道。
“小满。”
他轻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抽噎。
卫蓁在轻轻的在他后颈上扎了一针,
“小满,睡会儿吧,都会过去的。”
生离死别,面对天灾,人的力量终究太过渺小。
可终究,还是要走下去的。
她摸着他的脉象,依旧不容乐观,但至少,病情平稳下来了,并未继续恶化。
卫蓁出门,向着其他病人哪儿走了过去,大夫太少,常常几个病人在一个房子里让人守着,连带着士兵也围着面巾在屋子里看着。
轻症的病人渐渐的稳定下来,而重症者,有好几个像是小满那样吐了血,卫蓁施针将人的状况平稳下来,继续开药。
“魏姑娘。”
江恒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我师父的疫区,出现了一个病情忽然异变的病人,他请你过去看看。”
从前未曾接触过,但昨日里他与她公事,了解到这人的医术很高,做事条理分明,随即便是收起了心中的怀疑。
以貌取人,是他的错。
“带路。”
卫蓁跟着疾步走了过去,临时搭建的木屋里,刘太医也在,尽数都是眉头紧锁着。
“刘太医,顾大夫。”
卫蓁对着二人见礼,关键时刻,两人也未曾啰嗦,多一个人一起想法子,总是好的。
刘太医看向卫蓁,开口道,
“自今日清早开始,便是抽风不止,呕吐,腹泻,面色发青,脉象紊乱,只服过你新该的药方。”
他面色有些为难,昨日里的药方是几人商议出来的,而卫蓁改的哪一张也是分在了一个区域,正是顾大夫这边领用了。
服过那药方的人不少,但只有这一个出了事。
刘太医也不是说责怪卫蓁,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或许,是那药方不适合这人,亦或是有着几味药,他受不住。
行医多年,不是没有碰上过这样的情况。
卫蓁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脉象,微微蹙了蹙眉头,脉象太过于紊乱,根本看不出什么。
只是有些像中毒
似是想到什么,她抬手施针将他的几个穴位封住,而后去查看病人的手壁,身上,刘太医和顾大夫在她身后看着。
“是有什么发现吗?”
顾大夫看着卫蓁开口,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事实上,对于自己的弟子都颇为赞扬的少女,他稍微有些好奇。
但并不觉得,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能有这样的能耐,但昨日的决断下的不错。
只是分区而治很果断,但将轻症和重症患者全都揽到自己的地方,就问题大了。
若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胡闹,就是有心拿人试药,尽快找出法子。
不是说试药不好,治疗疫症,特别是这种未知的病症,所有的一切,都是尝试,都算试药。
可她一人,想要试出两张方子,就显得有些自大了。
直到刚才,他看着她的施针手法,像极了一个人。
若是他在,昨日的作为,便不算自大。
只是那臭老头销声匿迹多年,不知道在哪儿坑蒙拐骗的快活着,多半还未曾听到这儿的消息。
这小姑娘若是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医术,难不成,是他的弟子?
卫蓁查看着男子身上的伤口,开口道,
“像是,中毒。”
“中毒?”
顾老大夫微微沉了沉眸子,
“他并未曾进食别的东西,怎么可能中毒?”
卫蓁拿着银针戳破了他的嘴唇,银针发黑,她后知后觉的向上看去,眸色微冷,将手中的银针扔了出去。
而随即,一条成人手指般粗细的小青蛇落在了地上。
刘太医后背一阵发凉,
“是蛇毒?”
卫蓁扫过屋内,眉眼微蹙着,
“江南多雨,蛇蚁鼠虫不少,拿硫磺熏一熏吧。”
蛇毒中毒不深,施针就能逼出来,在开张方子就好。
卫蓁施针将毒给人逼了出来,而后又是开了方子。
近乎忙了大半个时辰,才将病情稳了下来。
顾老大夫看向卫蓁,
“不知姑娘师承和人?”
他说着,稍稍顿了顿,“我看你的施针手法,与我的一个故友很像。”
卫蓁听着一笑,看向他,
“您是顾风顾老前辈吧,我听师父提起过您。”
顾风听着眸色一缩,满目讶然,
“你是”
卫蓁坦然开口,
“家师姜鹤,我听他提起过您。”
顾风,当年素有医圣之名,与姜鹤其名,两人也认识,只是所求不一样,后来分道扬镳。
姜鹤素来狂傲,有没什么济世医人之心,所行全凭心情,一向为顾风所不耻。
而顾风,一颗仁心济世,游走天下,两人也算是一对损友。
只是十年前的瘟疫并未让他给碰上,而姜鹤来了,借着这个事情,姜鹤可是没少戳顾风的脊梁骨。
那老头,一向有什么东西就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
“怪不得。”
顾风听着一笑,若是他的弟子,再怎么厉害,也是应当的。
“你师父他近来可好?”
卫蓁摇了摇头,
“不瞒您说,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哥哥说,七年前,他曾见过姜鹤一面,甚至让他帮忙改动了面容,而过后,姜鹤就自行离开了。
而七年来,没有半点音讯。
那老头向来来去无影,这偌大的天下,只要他想藏,谁也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