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天井关失陷
“听说龙俊那边已经占领了五原跟朔方。看来你这女婿心思很大啊，想在你我之前占领并州北部。”话到这里，袁绍似笑非笑的盯着曹操，见其默不作声，甚至连情绪上都未有变化，遂继续道“难道你就不怕他在你我之前拿下太原，跟天子请功么？我可听闻他已经将未央宫修缮完毕，到时候你即便拿着洛阳又有何用？”
如果是从前，曹操肯定会出言斥责袁绍这种挑拨离间的行为，但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看清世事的变化，身为一方诸侯如果因为对方三言两语的挑拨就心怀怒意，那他还不如还政于天子呢。不过任由袁绍这么絮絮叨叨也不是个事，于是曹操转过头，面露讥笑的说道“那又何如？恐怕子羽占领并州，最担心的是你吧？怎么跟刘备联合还不够，还想联合我？难道你真以为关中是那么好拿捏的？”
“孟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可是从小到大的好友，那龙俊又是什么人？一个竖子而已，当年若不是你鼎力协助，他能捞取泼天的名声，入先帝之眼？但你看他后来做了什么？替先帝分化士族，夺取大将军兵权。现在又裂土一方，不听朝廷号令，这等人你还有心思帮他？就不怕你死后被世人唾骂么？”
不愧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出身，口才果然了得，要不是清楚他们内里的恩怨，恐怕曹操还真会被袁绍说动。但有件事恐怕袁绍猜错了，若没有龙俊的私信，恐怕兖州也不会有机会占领豫州拿下洛阳。遂等袁绍废话连篇过后，曹操拨马回头，指着联军大营，意味深长的笑道“如果你袁本初手握十几万兵马也惧怕龙俊，那么我又有什么能力跟他为敌？再者青徐联军的十数万兵马陈边兖州，我岂能坐视不理？所以你这番话还是留着去跟刘备说吧，等什么时候青徐联军从我边境撤走，你袁本初在跟我谈朋友之谊。”
说完，曹操驾马而走，留给袁绍一个讥讽的背影。望着曹操离去的方向，袁绍握着缰绳的左手不断颤抖，这不是怕的，而是气的。曹操如此不知好歹，居然还拿刘备来说事，他怎能不气不怒。于是在等曹操彻底消失在他的目光中后，袁绍对着身旁的大将颜良沉声道“你稍后去找一下刘备，告诉他等并州战事了了，让他立即兵发兖州，我会调出五万兵马协助。”
“喏，属下这就去办！”作为袁绍的心腹，颜良当然清楚冀州跟关中之间的仇恨，不过如今的关中兵精粮足，且具有地理上的优势。再加上闻名天下的关中五虎与龙虎卫双雄，他冀州拿什么跟关中斗，恐怕只有携河北大势才能稳压关中一头。而这河北大势，便需要拿下兖州，联合青徐促成三方伐雍之势。
当日，颜良在刘备帐中与其洽谈了一个下午，随后在刘备殷勤的笑容中离开此处。等曹操收到消息后，已经是半夜。不过这种事对他来说已经是心知肚明，白日拒绝了袁绍的联合，若袁绍在不出招分化关中与兖州的联盟，那他这个四世三公之后，也就真的成了名不副实的诸侯，让世人轻视。
“主公，袁本初此举，看来是准备好了拿咱们兖州动手。万一镇北侯那边真的不出兵牵制冀州，唯恐我方挡不住多久啊。要知道镇北侯可是最善渔翁得利之计的！”
闻言，曹操瞥了一眼戏志才，随即放下手中的兵书，若有所指的问道“怎么，志才也受到了袁绍的影响？觉得子羽会抛弃我们等敌我双方两败俱伤以后，再出来收拾残局？”
“影响到谈不上，只是诸藩镇之间向来没有情谊可谈，皆是以利益为准，先前镇北侯开放轩辕关放吕布入豫州，随后并州与我军开战，他又舍弃了吕布这一同盟，出兵攻略并北四郡。纵横之术让我等谋士皆为汗颜。若真给镇北侯这个机会，难保他不会放任三方伐兖，以求在将来的大势上更进一步。”
见戏志才言辞凿凿，且分析的句句在理，曹操也不免生出疑虑。他不是害怕龙俊渔翁得利，而是害怕其真的冲那个位置而去，若他在也就罢了，可曹氏真的灭亡，又有谁能来限制龙俊的野心？殊不知天下各路诸侯，半数为龙俊的手下败将，只有他曹操至今还未真正与龙俊敌对。曹操遂在沉思一番后，轻声道“如果在伐并之战结束后，我们率先对青徐动手，你觉得如何？相比青徐的十数万弱旅，我军可是堪比关中军的存在。”
戏志才闻言，微微一愣，随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曹操，心生叹息，曹操宁可对青徐两州动手，也不愿意出兵征讨关中，这是何等的信任，甚至言语之间也承认了关中军的战力与地位。可龙俊与关中真的值得曹家来信任么？这是一个难以考究的答案。于是戏志才沉声回道“如果仅对青徐动手，我军有八成的把握拿下两州，不过结果就有可能是龙俊独得冀州了！”
“独得冀州？”听到这个答案，曹操缓缓的摇了摇头，别看他瞧不起袁绍，但他很清楚那是针对袁绍的性格，若论天下各方势力的强弱，恐怕也只有冀州的底蕴能与关中一战。所以关中想要独得冀州根本不可能，等他收拾完刘备与陶谦，估计关中也就刚打进冀州。因此曹操嗤笑道“若是咱们与冀州开战，说不准会立即分出胜负，但关中绝不可能，四世三公的底蕴不是一般势力能比拟的，且龙俊出身低微，手下的人基本都是他亲自收复又或者寒门之徒，世家跟其关系也不好，他哪有一战而胜的机会？”
身为寒门中人，戏志才还真没考虑到这个因素，遂在曹操解释完，戏志才才恍然大悟，于是他捋着稀松的胡须，轻笑道“是属下眼界短了，不过既然主公心中以有筹谋，我军为何不扩军，以备来日之战？青徐兵马虽然羸弱，可其数量是我军无法比拟的，若再给我军增添两万人，属下保证三个月内一定占领青徐两州。”
“扩军么？”闻言，曹操缓缓的点了点头，当今天下，益州拥兵十万，荆州拥兵十万，江东孙坚因为地理原因只有六万人马。但观其江北，青徐联军拥兵近二十万，冀州拥兵二十余万，关中十几万，只有他兖州才有八万兵马。于是曹操喊来账外的曹洪，命其速速返回陈留，让程昱等人征兵三万，以备青徐战事。
当晚，曹操与戏志才联手制定了，伐并以后的军事部署。待第二日清晨，初冬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联军营内三大诸侯用手接着老天爷赐下的雪花，皆是露出得意之笑。冬雪以至，天井关也该到破关的时候了。
三日后，袁曹联军诸将望着天井关两侧的积雪，与身旁的霹雳车，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微笑。天井关建立在太行山狭窄的山道之内，跟虎牢关一样，属于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当初袁曹联军不是没有想过利用山脉两侧的碎石来破关，可当斥候查探完此计的可行性后，众人便否定了这个计策，因为关卡两侧的山脉实在牢固，根本不是霹雳车可以砸开的。
不过在那日的密谈中，刘备谈起了涿郡的往事后，袁绍瞬间眼前一亮，觉得可以利用雪崩来攻下天井关。要知道引起雪崩可比砸塌山石简单的多，而且还不易伤及己方，留下后患。遂找来曹操商议此计，没想到曹操也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立即着手迷惑吕布，并开始大规模制造霹雳车。这也是为何当初即便被并州死士追杀，联军也不反抗的原由，就是怕吕布他们起疑，撤兵进上党，留下大规模的并州军，让联军损伤过重。
“传令下去，待到午时，五百霹雳车给我冲两侧的山脉狠狠地砸，诸军退回大营，等白雪掩埋了天井关，全军出动斩杀漏网之敌人。”
“喏！”
午时转瞬即到，五百霹雳车上的碎石如惊涛拍岸，瞬间飞至两侧的山脉上，霎时间天地雷动，漫山的积雪犹如巨浪轰然而下。
望着两侧的泼天大雪，陈宫双目瞪圆，他从未踏足过北边，根本不会想到对方会以雪崩来破关。而吕布虽然生长在五原战于雁门，但鲜卑人那会懂得这事。于是在二人的呆滞中，城墙上的并州军反应不及，顷刻之间被掩埋在雪窝之中。
幸好吕布的亲兵并非什么都不懂，早在大雪落在众人的头上的那一瞬间，一脚将吕布与陈宫踹倒在城梯之上，任由他们翻滚而下。
眼见大雪掩埋了天井关，远处观望的曹操与袁绍大喜过望，不过雪崩还未结束，他们也不敢轻易踏进天井关范围。然正当他们等待之时，已经回过神来的陈宫，不顾手臂上的疼痛，冲周围残留的并州军大喊道“护住主公，撤回上党。快撤！”
初平六年，十一月末，并州天井关失陷，袁曹联军杀进上党，七万并州军仅逃出三万人，至此并州军元气大伤，太原朝廷闻风而动，准备策应联军夺取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