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在临长安

  八百里秦川,龙俊第二次踏足于此,与几年前不同来时的心情不同,这一回的龙俊一不是来此游历,亦不是来这找什么辅臣武将,如今的龙氏可以说聚集了东汉末年最强悍的一批人才,文臣武将堪比一国朝野。
  抛开弘农一事不谈,牛辅作为一军主将还算合格,一路上居然可以强忍着内心的耻辱,向龙俊介绍沿途各地的风土人情,这本让熟读历史的龙俊再一次认识到,什么叫成者王侯败者寇,如果董卓最终得胜成功篡汉。恐怕历史上对于董卓部将的评价便不会那么不堪。
  “前方往西北走便是骊山,是长安附近的一处奇景,其民间传闻很多,不过大多都是一些荒诞之事,也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不可尽信。”
  “传闻秦始皇曾在骊山脚下修建了一座不老地宫,这事是真的么?”
  “是有这种传闻,否则大汉立国之初,吕太后也不会命淳于世家在此研制长生不老药!不过最终此事终究是传闻,属下去了几趟骊山也没见到什么传说中地宫与药殿。”
  “淳于世家?淳于琼的家族么?”
  “嗯,就是这家伙的祖先,传闻说是配合徐福给秦始皇炼制长生不老药的!”
  以前龙俊就觉得奇怪,按理说能教育出淳于琼这种废物的家族,怎么还能称作世家,更是与其袁氏交好,甚至在有些方面袁绍还对此多方容忍。如今看来,恐怕是这个淳于琼的家族真有什么本事,否则也可能延绵了四百多年。
  考虑到接下来可能要前往霸陵审阅驻守再此的西凉军,龙氏的家眷不方便跟随,所以在询问完淳于琼的家世后,龙俊便领着赵云、牛辅脱离车队率先向霸陵大营赶去!
  也可能是真正的到了自己的底盘吧,憋屈了一路的牛辅,终于硬气了起来,几次三番的越过龙俊直接对西凉军下令,硬是将审阅时间活活的拖到了晚上!好在龙俊也清楚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过江龙想要压过地头蛇,不仅仅是靠铁腕手段,这其中还要靠对敌人的理解!
  夜色之中龙俊的目光扫过排列在眼前的西凉军士兵,心中叹息不已,怪不得董卓不愿长安出兵平乱,怪不得牛辅舍不得那五千士兵,怪不得牛辅会拖延阅兵时间,弄了半天董卓遗留在长安的士兵是一支弱旅。
  “师叔,左右两侧尽是老弱残兵,中间的后边也都是一群临时抓来的壮丁,董卓说是在长安留有五万士兵,小侄肯定这其中恐怕也就三万多一点而已,真正的百战士卒也就一半之数。董卓居然瞒骗朝廷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年的空饷,真是可恶至极!”
  “一半之数?恐怕他现在只有跟在咱们身边那一万才是真正的士卒了,难道你看不出咱们面前这几营的士兵都很眼熟么?至于你说的吃空饷一事,恐怕真的是冤枉了董卓。众所周知先帝为人吝啬,士兵饷银时常不能按时发放,董卓地处西北贫瘠之地,除了掠夺外族,恐怕也没什么收入了,再者他还要用银钱在朝拉拢关系!”
  “师叔的意思是董卓实在无可奈何之下才暗中缩减军队的?”
  “是啊,要不然依照他那种穷兵黩武的性格,又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军队中有老弱病残?”轻轻的拍了拍赵云肩膀,龙俊笑吟吟的走上前,大声勉励了几句,然后以天色渐晚为由,解散了军队,随后找到牛辅,意味深长的鼓励了一番,便领着赵云向长安走去!
  一路的飞驰,二人借着月色慢慢的靠近了长安,临近长安的门口,龙俊驻马而立,想起多年以前他在此地立下的誓言,嘴角牵起莫名的笑容。
  “当初我第一次来到长安之时,望着这座旧都,心中感慨万千。有对赤眉军的憎恨,也有对权贵的仇视。不过后来在洛阳为官多年,我渐渐的发现了,其实上位者不一定都是坏人,只要心系百姓,这天下未必会发生秦末起义、光武之初的民乱。再后来我又发现,即便这些上位者有时候有心为百姓谋利,也未必能达到心中所愿。”
  听着龙俊感慨万千的话语,赵云轻轻的叹了口气,龙家军中若说谁最了解龙俊心中所想,那便是从小与其一起长大的他,这与其他从属的智谋无关,纯粹是小时候的龙俊便跟寻常孩童不同,每次出村换取生活必需品时,龙俊总会多准备一些他采集的草药,然后换取银钱,送到那些生活困苦的老弱手中。
  “师叔,从洛阳出来,我听孟起聊起二师兄还有那个叫做贾诩的人,不知师叔是否需要小侄出马将这俩人掠回来?”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岔开话题的赵云,龙俊眯眼笑道“怎么?你是马孟起附体了么?抢人这种勾当也做得出来?还是说离开了天子脚下,释放了心中的本性?”
  “那倒不是,主要是想帮师叔多攫取一些人才么?佑维师兄的武艺不用多说,那贾文和您更是多番提及,恐怕他的智计不在三位军师之下吧?现在咱们离开了洛阳,您还有开府的权宜,若不趁此扩充一下势力,咱们岂不是白白放跑了这个机会?”
  闻言,龙俊一脸错愕的看着侃侃而谈的赵云,这还是他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师侄么?遂用手在赵云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掌,玩笑道“你是让荀公达给附体了?”
  眼瞧着自己被龙俊识破,赵云挠了挠额头,尴尬的笑道“没有,就是公达军师在来之前,给我私底下写了一封信,让我跟您提一下这个事?”
  “他跟你提的这个事?”一听是荀攸给赵云提出的建议,龙俊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想想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赵云虽然大事通彻,可在与人交流上总是让人误认为倨傲,弄的他与马超成了龙家军中的两个极端,一个朋友甚广,上至统兵大将,下至斥候小兵都对其赞誉有加,一个除了熟悉人,基本没有人愿意与其交流交谈。遂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是公达教你的,你应该好好谢谢人家,别枉费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是,小侄知道了!”
  见赵云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龙俊就知道这小子又没听进去,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龙俊对于长安的印象,依旧保留在七年以前,在经过董卓的一番治理之后,整座城池的秩序焕然一新,城门守卫在也不像从前那样懒懒散散仅收取入城税,户籍文牒一样都不放过。在得知眼前的少年便是镇北侯龙俊后,这一队守卫满怀着激动将龙俊两人迎进了城池。
  从前原本零零散散的坊间商铺,现在也琳琅满目,目光略过清风书局与百宝阁的匾额,龙俊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尹昭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当年派他前来长安复苏当地经济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最起码如今的长安街市不比洛阳差了多少。
  “子博不亏是师叔推崇的商业奇才,看着两侧街道的店铺基本一半都是咱们的。”
  “人们常说士农工商,把商人排在最后,将商人贬斥的一无是处,恨不得全天下商人都是低贱之人。可若是没有这群商人,这世间就没有交易,没有交易就没有利益,没有利益又如何有资本?自河东之战四年以来,我龙家军的军需饷银皆是靠这些商铺提供,天网七处的铺设也是靠这群走南闯北的商人带动的。子博当属咱们龙家军第一功臣!”
  龙俊将一名商人评为己方势力的第一功臣,这若是其他势力的领袖绝对不会说出这等违逆俗法之语,哪怕就是他们心理清楚也不会多说,深怕被世人唾骂其违背圣人之言。可龙俊不在意这些,或者说整个龙家军都不会在意这些,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年尹昭为了龙家军东跑西颠,他们都看在眼里。
  感叹了一番尹昭的功绩,二人已经行至到驿馆之外。为了避嫌,龙俊并未让尹昭与童飞一众在长安购买宅院,毕竟他们现在属于在董卓的眼皮子底下,万一让狡诈如狐的李儒发现了什么线索,哪怕长安的西凉军不足五万,恐怕龙俊等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说不准还会连累整个天网系统与商业系统。
  “大公子,您都回长安了,与我一起回一趟扶风有什么的?将军他就是刀子嘴,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亲父子,又何必为一点小事搞成现在这样?兜兜转转都七八年了,眼看您要及冠,行冠礼了,难道您还能一辈子不踏入马家祠堂么?”
  “令明,你今日前来,我本该请你好好喝一顿的,可你这张口闭口就让我回扶风的,我实在是喝不下去啊!再者你说的家?我有么?七年了,整整七年,除了一封骂我的信,他还有什么?我现在的家是在这,不是扶风。”
  闻声,刚刚踏进驿馆内院大门的龙俊与赵云面面相觑,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而且来者还是与马超关系最好的庞德。
  无奈的砸了咂嘴,龙俊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对马超颇为愁闷的说道“回去看一眼吧,不管怎样哪里还有你母亲的陵墓,回去给母亲上个坟也好,我龙俊的徒弟可以武艺上有所欠缺,但绝不可以在孝义面前有所遗失。”
  “南安庞德见过镇北侯!”
  “我知道了师傅!明日我就回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