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班布班布

  冰冻荒原以北的冰川上，一个人影快速移动着。
  他的速度非常快，快到不像是人类，而像是一只全力奔跑的雪豹。更奇怪的是他全身犹如被点燃了一般，身后拖着长长的尾焰。
  人影正是维恩。他双目通红，犹如一只充满原始欲望的野兽。手中的法杖色如鲜血，表面腾起熊熊火焰。火焰吞噬了他的身体，但却没有伤他分毫。
  很快，维恩已经接近了北部森林边缘。
  “嘭！”一个火球从他举起的法杖上射出。火球斜向上飞去，一只秃鹰躲闪不及，立刻变成了一堆焦炭，直直向下坠去。
  赤焰之歌似乎因为秃鹰的死亡变得更加兴奋，它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如同急促地呼吸着一般。
  维恩的双瞳如同一团燃烧着的火焰，面部扭曲着，似兴奋又似痛苦。他舔了舔嘴唇，加速冲进了森林。
  森林中，一只长毛猴子在树上仓惶逃窜着，它充满恐惧地连声尖叫，似乎在提醒其他同伴。就在它刚刚跳离的地方，一个火球飞了过来。几根胳膊粗细的树枝瞬间变成木炭，被火球卷着向前飞去。
  森林中乱成了一片，地上到处是烧焦的动物尸体。拿着赤色法杖的人类如同一个恶魔，火焰魔法雨点般在森林中肆虐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停了下来。天空已经有些微微发亮，周围的树木东倒西歪，大多已被烧得焦黑，冒着滚滚浓烟。
  维恩的胸口不断起伏着，他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身体表面却依然热气腾腾。他狂热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面色痛苦，身体不断颤抖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激烈地争斗。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猫头鹰飞了过来，停在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上。猫头鹰身材矮胖，浑身雪白，只有头顶和尾巴处有几根黑色的羽毛。它仿佛对眼前的危险浑然不知，不断发出“班布班布”的古怪叫声。
  维恩手中的赤焰之歌发出低声嗡鸣，似乎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极为不满。杖顶悬浮着的红色宝珠上燃起赤红色火焰，很快变为一团火球。
  火球带着尖啸声直冲白色猫头鹰而去。猫头鹰此时才感觉到了危险，它一边尖叫着一边扑棱翅膀准备起飞，可惜它近似球一样的身体无法做出足够快速的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球向自己飞来。
  “班布班布！”白色猫头鹰瞬间被火球击中，并快速向地面坠去。
  可能是那只白色猫头鹰的运气好，也可能是维恩的手抖了一下，火球只是擦到了它左侧的翅膀。躺在地面上的猫头鹰拍打着翅膀想要起身，但是它左边的翅膀一半已经被烧焦，再加上圆滚滚的体型，急得它只能在地上打转。
  维恩手持赤焰之歌一步步接近白色猫头鹰，如同一个等待收割生命的死神。
  “班布，班布……”白色猫头鹰低声悲鸣着。仿佛预知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它不大的两个眼睛瞪得滚圆，明晃晃地看着维恩，竟像是流下了眼泪。
  维恩定在了白色猫头鹰前面一步远的地方，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了一下。
  我到底干了什么……维恩无力地跪了下来，他瞳孔的红色迅速褪去，恢复了原本的黑色，皮肤也变得不再灼热。尽管维恩在狂暴状态的时候意识不清，但是那种对杀戮和鲜血的渴望却深深地印在了心底，让他不寒而栗。
  “滚开！”维恩大吼一声，手上用力，将那把恶魔一般的法杖远远地扔了出去。赤焰之歌撞到了一个树干并掉落在了地上。
  “别动，我不会伤害你的……”维恩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查看那只猫头鹰的伤势。猫头鹰没有闪躲，眨着眼睛安静地看着维恩，似乎相信维恩说的话。
  “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道有危险还要飞来……”维恩双手托着白色猫头鹰喃喃道。猫头鹰的左边的翅膀边缘处的羽毛已经全部被烧光，露出黑漆漆的骨头。
  幸运的是尽管骨头看起来漆黑，但是似乎并未被烧焦。维恩不知道的是，正是由于他刚才意识的复苏，手中的法杖抖动，才使得火球偏离了预定轨道。
  维恩将猫头鹰放在地上，正准备吟唱治愈术，才发现蓝宝石法杖早已不在。想起神殿内碎裂的蓝宝石法杖，维恩心里如刀绞一般，那是叔叔最重要的东西。那现在到哪里能找到一把法杖呢？
  就在这时，不远处躺在树下的赤焰之歌似乎猜到了维恩的想法，它发出暗红色光芒，整个杖身剧烈颤动起来。
  “嗖！”赤焰之歌直直地飞向维恩，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手中。
  这一下让维恩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体立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次赤焰之歌只是微微“呼吸”了几下便熄灭了，看起来只是一根长相有些怪异的藤杖，除了杖顶悬浮着的那颗血红色宝石。
  这法杖……能用吗？维恩握着法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开始对旁边的一棵树施放治愈术。
  随着咒语吟唱，赤焰之歌浅棕色的藤条上显出一个个神秘的符号。淡绿色的光芒从赤焰之歌顶部射向树干，树干中间一部分被烧焦的木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真是个奇怪的法杖……”维恩低头看着手中的法杖自言自语道。“如果不再发疯，倒也是根不错的法杖。”
  维恩虽然在冰川神殿中第一次见到这根法杖，却感觉无比熟悉和亲切。让维恩心痛的是这大片森林被毁的“杰作”确实是自己所为。奇怪的是在狂暴状态下，数小时的狂奔和无数次施放魔法，单是魔法药材也无法支持……但这明显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发生了。
  “班布……”地上白色猫头鹰奇怪的叫声打断了维恩的思考。
  “差点忘了你这个小家伙。”维恩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蹲下身开始对它施放治愈术。
  猫头鹰的翅膀在淡绿色光芒笼罩下逐渐恢复，虽然还没有长出羽毛，但是焦黑的部分已经恢复了原先的颜色。
  “班布，班布！”猫头鹰拍打着翅膀吃力地飞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落在了维恩肩膀上。
  维恩慢慢站了起来，他嘴角上扬，转过头用手轻抚了几下白色猫头鹰圆圆的脑袋，轻声道：“就叫你班布吧。”
  都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