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野心

  古一兮笑了,笑的有些奸诈“他就是想,也不可能”
  “你以为他不想带着曲幽然一走了之,逍遥度日么?皇城深宫,那里的日子不是每个人都艳羡的”
  “至少茉儿你就不喜欢那里的生活,有机会逃,谁不会跑?”
  听古一兮这么说,茉儿沉默了;
  古一兮继续道“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他的身份地位不允许他那么做”
  “古震珺要他假死,就是要他隐匿暗处,为古天绝分忧解劳,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继续为西跃做事”
  “身为皇家子女,哪个能逃脱这种命运?”
  “莫说你这两位亲近的哥哥,连带你那群同父异母的姐妹兄弟,亦无一人幸免”
  “不是送去别国和亲,就是迎娶嫁与重臣子女,他们有的选吗?没有,锦衣玉食之下,他们的命运早已被人主宰,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古天绝把你保护得很好,至少让你远离了很多看不见的肮脏”
  “当然,你头上血灵巫女的光环,也没给你带来多少好运,这些年的磋磨,想必不用我再叙述”
  “你父皇在世的时候,暗处的事情一应他来做,他一走,幕绝就必须要去接手”
  “幕绝是假死这件事,当今世上除了我以外,只有古天绝知道”
  “他知道”茉儿‘腾’地从椅凳上站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知道也不告诉我”
  古一兮不咸不淡的道“他不止不能告诉你,他必须要学会连自己也骗”
  “如非必要,幕绝也不会再次出现在西跃境内,他只会时不时的为古天绝传递他最想要的消息”
  “西跃江山从很早以前开始,就由两个帝王坐镇,明帝在前,暗帝藏后”
  说到这里,古一兮停顿了一下,怔怔的看着茉儿,再道“不可控因素时常有之,古天绝如遇难题不可解,就会召古幕绝出来主持大局”
  “你们上次之所以会在大街之上相遇,肯定不是巧合,古幕绝是古天绝亲召回来的”
  “他大限将至,祸乱随时会起,眼下,他的燃眉之急只有古幕绝能解”
  “那曲幽然”知晓事情全部,茉儿对曲幽然的恨意自然打消,她也只是个被利用的可怜人;
  亲自将幕绝的死揽上身,这种非人能承受的痛楚,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古一兮不太在意的回答“她和你的那群兄弟姐妹一样,皇权下一个毫不起眼的牺牲品”
  他话说得虽然狠了一点,但句句锥心,全是事实;
  他们古家欠曲幽然一个说法,又不必给她交代,茉儿突然开始同情起她来;
  “这些年来就他一个人在外?”茉儿有些狐疑的望着古一兮;
  刚才他说,幕绝只会不时向古天绝传递他最想要的消息,以他一人之力怎可做到?
  这背后肯定还藏着什么惊天秘密,幕绝的隐藏身份也绝不会是表面那么简单;
  古一兮没有正面回答茉儿的问题,话锋突转提问“茉儿知道堰城山吗?”
  “堰城山?堰城?”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堰城处在南朝和东域交界的地方”古一兮道“堰城本是一片平原,但在它边缘的位置上却特立的耸立着一座仙雾缭绕,一前一后的高山”
  “它是堰城最值得骄傲的天然雕饰,吸引各方来客,增加财源”
  “堰城每年大半的收入都靠这山支撑,堰城人民都以此绝景自豪,此山以堰城为名,为的就是彰显它在堰城臣民心中不凡的地位”
  “前山有道士修道理法,后山的地盘确是属于天下第一庄所有”
  “天下第一庄”茉儿呢喃着“江湖第一门派”
  古一兮看着茉儿笑了“是,不知茉儿可否知晓他们现任庄主的名字?”
  “不知道”茉儿摇摇头,她的醉乡楼一心只关注四国朝局,很少涉足江湖之事;
  江湖对于朝堂来说,只是小帮小派,只要不生出大的事端,朝堂一般也不会多做干涉,他们都会很自然的将它忽略;
  “天下第一庄庄主,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爵字”古一兮将这个‘爵’字咬得特别重,因为他知道只需道出这三个字,茉儿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慕容爵,幕绝”果然,茉儿一点便透,她早该发现的;
  事实真相摆在眼前,茉儿忍不住红了眼眶,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骗她;
  茉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古一兮继续道“西跃历代帝皇,聪明就聪明在这里”
  “历朝历代变革更新千万载,西跃为何始终出类拔萃,稳居四国霸主地位?”
  “古家人聪慧不假,但单凭聪慧,又怎么能永远制胜,立于不败之地?”
  “野心”身为古家人的茉儿,又怎会不知成功的法宝是什么;
  “没错”古一兮认真的看着茉儿“野心”
  “当朝堂已尽在掌控,他们就把眼光方向了江湖,他们抓住可以利用的一切,为西跃牟利,成就万世霸业”
  “他们不止有野心,更有超乎旁人的毅力,抛开披荆斩棘过关斩将这些小事不说,他们最大的本事是,舍弃七情,抛开六欲”
  “为了维护西跃四国霸主的地位,牺牲在所难免”
  “皇家子女享受了臣民望尘莫及的福分,就要承受臣民理解不了的痛苦”
  “天道轮回,谁也别想逃脱”
  茉儿听完古一兮一席话,人就变得呆呆的,她常年身居高位,又怎会不深谙其中道理;
  忍常人不能忍,受常人不能受;
  像他们这种人至亲离世,亲人亡故,都没有资格去哭;
  因为上天早已残酷的将这项权利剥夺,皇家一场生死,等于一场浩劫;
  他们不仅没有哭的资格,连伤心的时间也会被接踵而来的琐事占据;
  当一切尘埃落定,终于有时间倾诉哭喊的时候,伤心的眼泪又变得一文不值,毫无价值;
  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告诉自己,哭是最没用的举动,向来如此;
  古一兮坐在一旁,茉儿没再开口,他也没再说话;
  他刚才所说那番话,信息量实在有点太大,茉儿需要时间消化也很正常;
  原本以为,还要等很久,茉儿才会重新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