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飞的感觉

  夜渐深,如蓝色幕布的半空中闪烁着朦胧的星子,夜风轻抚,大青山里的树叶哗哗作响,奏响一曲大自然的乐章。
  罗清在自己之前住的屋子上了锁后,重新挑了间屋子摆上了男子衣物用品,住了进去。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她对外解释那间锁住的屋子是为云梨准备的房间。
  然后她在前院挑了一个套院,将止戈一行人给安排了进去。
  罗清本想将柳青这个女子安排在其他的套院,但柳青坚持要与止戈们住一个院子,罗清无法,只好作罢,随了她去。
  最后,干脆将所有的人都安排在了一个套院,而她,则单独住在了另一间主屋中。
  夜风越过山川,跨过丘陵,淌过湖水,爬上屋顶,打在罗清的脸上。
  柔柔的,久了,就变得生疼起来。
  整个庄子陷入一片黑暗中,与大青山融为一体。
  罗清坐在主屋房顶上,出神地眺望被夜幕包裹的远方。
  她的身旁,摆放着一个小酒坛子。
  空气中萦绕着香醇的酒香,浓烈扑鼻。
  自特意输给老赵后,罗清就回了房间。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都不能入睡。
  只要一想起隔壁套院的几人,罗清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原来她是在意的。
  原来,她并没有她想象中或者是表现出来的那么豁达,那么无欲无求。
  在这方虚幻的世界,她也是人,一个会嫉妒的普通人。
  “为何独自在这里饮酒?”
  身侧突然响起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在夜风的加持下,罗清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
  罗清侧过头去,扬起头来,只见止戈正站在她的身侧。他长身玉立,轻便简洁的玄色衣裳好似和黑夜融为一体。
  他的双眸漆黑如墨,如湖水般平静毫无波澜。罗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罗清回神,有些讶异地道:
  “你怎么在这里?”
  一时之间,她忘了称呼“大人”,平日里那种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疏离感消失了,气氛难得十分和谐。
  “给金宝刷完毛,从马厩回来时闻到了丝丝酒香。”
  止戈难得解释道,在罗清身侧挑了一地儿坐下。他侧过头对着罗清再次重申道:“为何独自深夜饮酒?可是有何烦心事?”
  两人并排着坐下,中间只隔了一个小酒坛,挨得很近。对于止戈的一系列举动,罗清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她目光下移,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止戈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心中一紧,呼吸微滞。
  这张脸,曾经好几次出现在她的梦中,让她难受,扰着她的清梦。
  而此刻,当人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后,她却出奇地平静了。
  曾经想要说出口的千言万语,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一声嗤笑,还有一道无声地叹息。
  重活的这辈子她很满意,也很满足。
  她曾经潇洒恣意过,也痛快淋漓过。
  唯一不足的便是对一个与她注定无缘的止戈产生了感觉,从而扰乱了她自己的心绪,打乱了她的节奏。
  罗清收回视线,黑白分明的双眸看向前方,轻笑道:“没有什么烦心事,整日闲得慌,就简单地想来屋顶吹吹风而已。”
  她再次自动屏蔽止戈所问的“为何喝酒”的问题。
  止戈抿唇不语,神色莫名。
  “大人还不去休息吗,都忙了一整日了,都还未曾好好休息呢!”罗清又道。
  “习惯了。”止戈含糊其词道,不明说,也不解释。
  但罗清是真真切切地听出了他话中要表达的意思。
  他作为猪脚,更是作为一个三军决策者,压在他肩膀上的担子何其沉重。如果换作了是她,可能她早就被压得无法呼吸了吧!
  止戈突然出手拿起两人之间的小酒坛,爽快地仰头喝了一口,然后看向夜空中的星子。
  “这酒狠烈!”止戈蹙眉,下定义道。
  “我知道。”
  “经常饮酒对身体不好。”止戈又道。
  “所以啊,我压根就没饮酒,我只是挑开酒盖子闻着酒香找找感觉而已。”罗清禁不住笑道,“放心吧,我自己就是卖酒的,酒对身体不好这个道理自然懂。”。
  对于罗清的自我调侃,止戈无话可说,他只是轻声笑笑,还轻轻地摇摇头。
  两人之间气氛很是融洽,好似就像多年的老朋友般闲聊。
  “你…”
  “你…”
  两人同时侧过头看向对方,欲开口道。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最后,为着这一出两人直接相视而笑。
  止戈的双眸满含笑意,少了平日里的冰冷,多了丝亲切,罗清心神微微停滞。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眼前这整个人都好似加了一层滤镜般,耀眼夺目。
  止戈满是笑意地双眸紧紧看着罗清,握住酒坛子的五指下意识地收紧。
  止戈近在咫尺,罗清只觉得脑袋有一些恍惚,她心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这个诡异的念头一涌入脑海,罗清立即醒神过来。她收回视线侧过头去,敛下了眸子。却没瞧见止戈眸光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不是罗清愿意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地儿犯花痴,实在是止戈温和的眼神对她杀伤力太大了。
  “我……我…有些困了,要……先去休息了……你…继续”罗清扶着瓦片迅速起身,结结巴巴道。
  说完,罗清便小心翼翼地移动步子,欲离开。
  止戈突然迅速出手握住罗清的右手腕,微微使力拉住罗清,莫名其妙地开口道:“你可曾怨我?”
  罗清转过头看着他握住她手腕的手,心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止戈手心里的温热,但她终是没舍得挣开止戈的手,只是强装镇定地抬起头来,目光闪烁地道:
  “什么……意思,我为何要怨你?”
  “曾经对你的种种误会,种种的不善,你……可曾怨过我?”他目光如炬地盯着罗清闪烁的眸子,难得开口解释道。询问的口气中似乎有着一丝不确定,或者说是紧张。
  “从未。”
  罗清轻抿唇,紧紧地盯着止戈的下巴,接着道,“若换作了是我,我也会怀疑一个满口谎言,来历不明的人。我理解你,所以从未放在心里过。”
  止戈眉头微松,薄唇微张,话还未说出口罗清就快速抢话道:“但我还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大人若是想要知道全部,就自己去查。”
  话毕,罗清面无表情地侧过头去。止戈眸中的温和全然消失,眸色越渐深沉,握住她手腕的手力道无意识地加重。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锥心般的疼痛,使得罗清生生地抽一声冷气,止戈立即下意识地松开罗清的手腕。
  罗清迅速收回手,用另一只手揉着手腕。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止戈出声道,伸出手来欲要查看罗清的手腕。
  罗清将手背在身后,退后一步,摇头道:“大人无需介怀,小的无事。”
  这一刻,一股浓烈的疏离感突然充斥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
  止戈讷讷地收回自己的手,改为背在身后,微微侧过头去看着已经不知在何时暗沉下来的夜空。看不清思绪。
  “大人早些休息。”说完,罗清便小心翼翼地转身,开始在房顶上行走,朝着屋檐处的梯子走去。
  “在你看来,我是怎样的?”止戈侧目望着罗清离开的背影,突然出声道。
  罗清脚步微微顿住,紧抿着唇。
  “你,很好。”罗清真心实意道。
  她压下心中的涩然,暗道:你若不好的话,我又怎会心悦你。
  话毕罗清又重新抬起脚步。突然,罗清只觉得刮来一阵风,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在她还未回神之际,一个天旋地转之间她的双脚便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若不是腰间还有止戈手掌的余温,鼻尖还残留着他的气息,罗清一定会怀疑她就是乘着风飞下来的。
  望着止戈离去的背影,耳旁回响着他那句“已经都不重要了”的话,回想着乘着风下来的感觉,罗清一时心情十分复杂。
  她敛下眸子轻声嘀咕:“日后我一定要花重金雇一个武林高手,天天带着我飞上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