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去年此时 四

  分辨不出是夜临天色渐暗亦或积云凑近取暖,总之就是黑了下来嘛,雪也在不知名的时候下来了呢。这时候倒是暖和,街上却没有人影了,倒也清静。雪落下的时候没有声音吗?不过是人听不到罢了,也有可能是人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太大了。该上灯了吧
  ——我时常胡思乱想
  这雪也是漂泊无依之物,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风吹的远一点,远一点而已,到头来还是要跌落尘世——对当下在不满也毫无办法。为什么别人在忍受不应得的痛苦,我也要忍受呢?只为了和别人一样吗?礼法什么的不该为人心所设吗?
  不过这些我可不会和学堂里的老古板讲啦,他根本理解不了,到头来还会让我挨板子。
  我在苍茫之地追寻,无人能指引方向,只有簌簌的雪落,没有光,无所谓时间的流逝,有人一生囚禁于此,有人站在自以为安全之地冷眼旁观,殊不知早已成为深渊的养分。若是止步于此是否心有不甘?即使是行走在黑暗中的的人,心里也要有光才对。
  “阿展,别傻愣着了,快进来,屋里暖和”
  冰冷的空气让人心中通透无比,若是没有信任的人,又怎么在这尔虞我诈中立足。很难想象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撑过如此荆棘密布的岁月,又开出美丽的花。橘黄色的光笼罩着,恍惚间觉得是神仙降临。看透了这一切后却选择仍然热忱,世间多少人汲汲于背离自己的东西,殊不知命运的无情。
  世道不公,路有冻死骨是常事。少年人行走江湖当意气风发大展宏图。怎奈何被卷进动荡政局至死不休,有人活在阳光下施展抱负,就必须有人在阴影中持凶刃而行——作为杀手够狠毒才能活下去。天不亡我,一片冰冷中亦拥有了一丝希望
  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我清楚他是敌方派来试探我的,我仍是坠入无底深渊——在劫难逃。他唤我名时的温暖和刀剑刺入我胸膛的冰冷都是他。刻骨寒。明知是圈套我仍义无反顾,为了他也为了自己解脱。无止尽的杀戮中早已迷失自我与本心。少年时还说着自己可以飞起来的天真如今全部埋葬在双手沾染的鲜血之中,既然这样不如魂归故里
  他待她千般万般好,至少那天晚上明星荧荧街市上人影幢幢。谁知道他哪里来的主意借了艘船,两个人就这么飘着,偶尔有明晃晃的花灯经过。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朦朦胧胧,唯一遗憾的,时那天没有亲吻他的额头——终是怕他无法交代
  命不该绝,被一人所救。清心静养的三年里数不清的漫长黑暗仍无法消散,岛上荒无人烟只是桃花常年开着,我尝尝问岛主似是仙人?他也只是笑我小孩子脾气。光明仍是遥不可及。再明媚的春光也照不进心底。先前种种好似大梦一场
  光的流淌,细云散去后皎洁的温柔月光,只有到混着青草味的泥土中去才能发现的第一颗露珠,傍晚的雪落。我开始很少去不满,一些最简单的事都足够好,足够让人从心底向外放松下来。
  或许是变了,可我不是执着于保持本我的人,究竟什么是本我呢,有谁能记得住出生时自己是什么样的呢?成为温柔而不软弱,坚定又不会让人受伤,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如果我的存在能带给别人温暖,那就更好不过了?
  大片大片的鸟飞过,落日下着实分辨不出它们的种类,孤寂凄凉的阴影盖过了血色浸染的恣意猩红。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不过如此,明明光明伸手可即,又如同冷水转瞬消逝空留刻骨寒。动荡的年代没有人是有出路的,文人报国空谈变革,到头来遭殃的是普天下的百姓,贪官污吏坐收渔利,不断积攒党羽伺机而行。
  上灯了
  寺院的门槛被人踏破无数次最终放弃修缮,花灯供不应求。商人从新政的空子中赚取暴利,官家从那次后在没信任过尚书大人,朝堂之上再无立身之地。大人虽不在乎官职却愁白了头。我总觉得不值得,百姓只知烧香拜佛,却不知是谁费了多大心思赌上了多少身家性命才换来他们一点点的安逸。
  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于今七尺身,天高不可即。未经人事的孩子眼底的光亮比佛前千灯澄澈,眼中有星河一点都不为过——这是大人一直守护的东西。她们是真真正正活着的人,灼灼烈火燃烧其身,却奉出清脆生机的铃。总会有孩子在河边玩闹的,微微泛起的水声浸润月色,火在水中舞蹈不歇。
  “我知你是行走在黑暗中的孤旅人,所以这段难熬的日子,和我
  师傅……师傅……
  找了许久,猛然开门,入眼的,是这么一景。
  那个鬼,在房板上,抱着师傅,猛然回神,大吼出声、
  “师傅!!!”
  尝试着,叫醒那人,却见,那个鬼身边的莲花,伸出的枝条,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因过度惊吓而正大的双眸,一刻不离的看着两人,师傅手上的剑,从师傅手上脱离、掉在了地上
  师傅……死了?
  理智,瞬间被愤怒吞噬,拔剑冲向屋顶,使用呼吸,尝试将师傅救出来,就算不能活着,那也、要把尸体抢回来啊!
  花之呼吸、肆之型、红花衣、
  攻击完的瞬间,眼前二人消失在了自己视野内,侧头一看,那鬼早已到了桥面上,随即,也跟着落在的桥面上,抬眸一瞧,师傅,早已被那个鬼吸收的,仅剩背影。
  脸上青筋,早已爆起,眼中,已布满红血丝,面目即进狰狞的,看着那鬼,师傅彻彻底底的被他吸收干净,他拿着师傅的蝴蝶发夹,还一副开心的样子
  师傅…………香奈惠姐姐……
  两张已世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身体。如同要四分五裂一般,一瞬间,用上来的这个感情,超越了愤怒、是憎恨,
  竟敢杀害我的血亲!!!!
  瞬间,跳跃至那个鬼面前,使用呼吸。
  花之呼吸、五之型、无果芍藥
  而那个鬼,使用血鬼术,化解掉了自己的攻击,随即,再次攻击。
  叁之型御影梅。
  瞬间,他那栾金的折扇,从侧面刺来,瞬间在腰部释力,弯腰躲开攻击随后使用陸之型跳里他身边、
  他使出来的血鬼术,瞬间察觉到不同,忙腾手捂住嘴巴闭上眼睛,若不是闭上了眼睛,估计眼球就要被冻住了、
  使用呼吸,一下下的阻挡着他的血鬼术,“要来下一招喽、”
  他说完的瞬间,身边变出现了几个姑娘的脸,一口气找自己呼出,脚下的水,瞬间结成了冰,这个招数的范围何等的大,根本无法近身,跳到桥面之时,随后骤觉头顶的不对,再次跳离桥面,头顶上的冰柱,便砸了下来,真的……好险……
  “喂喂——越跑越远了哦——”
  随后,那个鬼,便从原地消失了,因为消失了、所以才更要警惕,猛然,听声,便知他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刀,却猛然握了个空,低眸一瞧手,才发觉刀早已从手中脱离,闻声转头看相那个鬼,发现自己的刀被他握在了手里,他把刀插在地上,变向自己发起来攻击、
  大量的刀刃,他血鬼术、是冻结吗、仔细、仔细、仔细观察,观察到受害最小的地方、!找出来——!!
  :
  夜里素来焖燥,蝉鸣了了,风声呜呜。原钟爱的琴音也遭人厌。本也没大事,闲暇之余去寻他时不过听见有人邀他去烟花之地。更让人不解,他皆应了。一时只觉怒火冲头,甩袖离去。回至府中却觉看事事不顺。烦闷之际听到一声戏谑。
  “呦,谁这么能耐,把我们殿下惹得这么生气。”
  扭头便看到自幼玩到大的玩伴倚墙好笑望着,当下心头一热拉着他去了京城中最大的花楼。一去不打紧,可正正让本殿撞到那负情之人。觉他好不快活,他怀里那美人更是珠缨炫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眸子里的魂都快被吸走了样。我也不恼,一双眸含笑望他恰似不见那诧异转身便像老鸨讨了楼中的头牌。美人入手,未曾存温已然入了
  倏然轰地一声,渺远处一废墟平地炸起,天穹灰蒙,瓦砾钢板碎碴尽数纷飞,子弹般逼射四方,不时有金属相撞的叮咣声在耳边炸响,几粒晶莹阴恻划开靥庞,铁腥味激得神经蓦地觳觫,扬臂蜷指狠捏掌心术法,能力灌入,引得风遽大作。周遭烟尘不曾伏地,飓风鼓动衣袂冽袍扬。
  此为领域境内。面前人正为我所控,为空间系能力所压制。金属铁片束缚他被迫悬于空中,屣不着地也动弹不得,墨蓝发丝散乱,颊侧挂几道血痕,素白衣袍尽已染了灰土,绕是他能力再是高强,此刻也不过是被捉七寸的长蛇,如今只得引颈受戮…好一狼狈模样。——这就是“领域”的强大,会所最强的执行者在“领域”之中,也只能任我宰割。在这里,我即为神。甚至只需捏一捏手指,通天大厦便可瞬时坍塌。
  “…无论我做的对还是错,都已经无法回头了。”
  如天雷劈下,震耳欲聋。玻璃破碎成星,飞泻于尘埃中啸叫,大楼轰隆声响彻云霄,放眼再望,已成一片荒芜废墟。烟尘卷杂铁锈腥意直捣鼻腔,耳畔尽是嘈杂噪音。昔年人类以钢筋水泥铸造的坚固房舍,碾碎也不过轻而易举,瓦砾哀嚎尖叫,蒙尘青天仍被这满地狼藉撼了几分,也难改一腔痛恨与报复,也撼不动我心昭昭!如今手足皆为会馆所控,大势就在眼前,良机错不可失,我已经没有后路了、我不可能再放手了、我也不可能再回头了。!
  拧眉咬牙狠狠暴呵一声,抬腕聚神引三分灵流,覆手施压撼身侧碍事砖瓦退避数十尺之外,掌心面地凝力,唤我木灵前来绞杀,黄土龟裂成块状,所踏石砖铁板徒然吱呀求饶,少顷尽为粗大草藤钻个粉碎。黑色领域之中,草藤树蔓遍地丛生,只需一时呵令,无限再是能力高强,也绝无可能生还。…杀了无限,便再无人可拦得住我。这双手已然沾染同类的血,不怕再多一个人类…若是离岛之上,小黑没能被他带走,我或许也不必。可我必须这么做。
  总归是一条踏血路,满身伤痕不过如此。我何曾悔?
  “如果小黑没有遇见你,现在可能只是配合我打开领域,一起重建妖精的家。”
  “那个时候,他也会很开心吧。”
  –绑专。
  雪吻过霜,我见过最凛冽的剑光。
  我曾有幸在百余年前的一场大雪飞鸿之中领略得剑圣风姿。在一个龙游的三九天。山上的妖精大多没什么兴致出来闲逛,都在铺得绵软的稻草上抻个懒腰,惬意梦着明年来春时的景象。我并未同伙伴一起赖在树屋的角落里,迎着风寒只身下了山去。每年的这个时候,居住在山下的人类却是最忙碌的。不畏寒似的,挨家挨户张贴着猩红的纸张,挥毫舔墨地在门前写写画画,或者是几个人将足有一尺高的果笼子结扎在一条条麻绳上……即使我并不清楚他们在忙些什么,却总是喜欢掺那戏台子小茶楼里的一份热闹。我独自盘坐在背风的峭崖观望了许久,才知道是记错了日子:人类兴办的年会不是今天。——这不免令我有些兴致恹恹。石岩上的落雪已经积了很厚,伸手揩一把,指腹搓捻,便成了漉漉的一滩。下过了雪,路滑山陡,也就不会有人类上山自找苦吃。
  恰巧不是。我于迤逦山路行走的途中,路遇了一个负剑的背影。我扶着嶙峋的老木,微微捩身借此打量他——是个人类。他佩着剑,墨蓝的发上已经被风雪染了些许白屑,想必是在雪中行走了有些时会儿了。雪衬得这天色有些晦暗,却将他身侧的剑光映射得极为刺目耀眼。飒风凛冽,三九天的冷意尽侵骨髓,鼻尖颇凉,肺腑俱寒。我本不愿多留,倏地一点清香随风卷席而来,风劲乱了若有若无的香意。——似乎是酒。…不、不太对。与山麓上酒肆里的不同,没有绵延几里馥郁诱人的浓香,气味极淡…它或许会很辛辣,可以在漫漫的长路上饮一口,清冽的酒液划过喉道,烧肠暖胃聊以作陪伴。烈酒最能驱寒,仅嗅着那一丝浅淡的酒意,也觉得被寒冷侵蚀得有些作痛的胸肺稍作缓和。是馋虫作祟或是其他,我驻足原处尽力去捕捉寒冽空气中的酒意,不由得抻着脖子张望那个人类。他舄撵碎雪,转腕但见长剑指向一捩,剑锋割裂朔风,搅得空中碎琼乱舞。霜雪缱绻,剑花翻舞,动作飒然不拖沓,仿佛要踏那绵软,斩那天上苍狗,乱将那白云揉做雪。他取腰间系着酒囊葫芦闷饮一口,撂下的葫芦与碧色玉佩叮铃敲敲,哕铛声我听不大真切,但那闪烁的剑辉却是极为耀目。我可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类,他的剑光凛冽,似乎可以割苍穹、断流水。
  那必然是剑圣吧。除他,我再难联想到他人了。
  剑圣。我口中默默诵着这个词汇,他先前仅出现在茶楼戏台上,自说书人的口中流传至市井人士的口中,可是真正的“侠者”我却也不曾见识过。今非昔比。眼见他即将离去于山回路转之处,撇去脑内的回忆与抹不去的惊鸿,我才怔怔吃过味来——该走了。我如是想,只是离去的步伐不慎闹出了些动静,屣下咯到一细细的物什。心里清明那是何物,偏生不巧地习惯性捻了灵力。飓流霎时割裂了耳畔呼啸的狂风,咚的一声,眼前蓦地一白,倾泻的碎雪尽数打在我的身上。他的履舄踢在了树干上,劲力撼得老木颤颤晃了数下,散漫交错、纷氲萧索…挣扎抬腕拨了一下发上的碎雪,可是我根本无法在这纯白之中捕捉到他的一点残影、哪怕长剑出鞘的铮铮的嗡鸣响声就在我的身侧叫嚣着。
  大雪茫茫,花了视线,直至一凛冽寒光划破千重霜雪,直刺面门。在一片虚无之中,只能听到那萧萧的剑鸣——气势如虹。冷冽的辉光划分阴阳,碾得雪花葳蕤纷乱,剑尖停留在眉心前,距离划开皮肉仅有分毫之差。我含诧异地怔怔杵在原地,顺着银辉闪烁的剑刃,看清了他的眉目——与印象里的人类不同。似乎不带任何一丝的烟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