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山河故人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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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唤自己过去,竟要伺候人家姑娘,自己虽为红倌,可从未伺候过女家,无奈身不由己被伙计带上去,房间中温和的空气,和那人的媚眼,难平心复。
“姑娘,我可是狐妖。特别凶的那种,你看楼下的狐仙,脾气比我好多了。您去找他吧,我不会伺候您也伺候不好您。”
那人竟莫不作声,只歪头看向自己。
“妖?妖能干什么呢?满身贱骨吸人精气,即便改邪归正不也是青楼的红倌,你可有选择的权利?。”
不由分说,将自己压在了身下,被霸王硬上弓了一晚
吃干抹净后,送那人走出青楼,日后她每每都来这儿找自己,本就是被霸王硬上弓的耻辱次次都是先跑为赢。
次日她又来了,我们对视了半晌,还未等她开口自己又先跑为胜,她并未来追自己,想不到那竟是最后一次相遇。
问棋局何故
寒月隆冬,拥毳怀笠,檐瓦做客。旧是皑皑,无甚骡狓,清一色白燥,息缓浊雾,凝眉裂,拂洗丝裰,叩问主生,踏门而入。其轻握衣炉,斜卧暖木,榻置棋盘。甄烧酒相递,言语寒暄。
“请先摆来。”
指路起手,念念有词。对红单提马,余行右卒,左再打挺,对后置炮,黑挺而末卒兑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难测敌变则动,且随心所步,惧其甚地。友未愠色,起袖不待,紧跃马直奔,避走余局。凝神思索,围点打援,继进卒随炮,暗布连环,意在囊中。红子抓马踏炮,欲食余黑马留以反途。末局遥相呼应,稳操固面。揽碗抿酿,相欲解需看,著自化刚济柔,思绪甚微,须拂凝。时友笑饮,呼掌余待以对。红中兵浮起,皆墨守静遇。
直胁九宫,友却反其道以边断炮,未料余黑乃声东击西,难料差微!攻主兵矣。进马食河口,纵深孤入,平炮封压,兼顾攻守。红子微慌泽,未敢兑卒。黑穷匕首见,回马金枪打,局势使然,红子退制,黑炮以安。持良机,攻中卒左翼之甚,复连僵持,红帅兑尽。轻重缓急而行子快意,诈局险胜,哂之愧也。
见轩棂尺雪,对艺良久。拱手欲做别间,友起高声扯袖客闹,呈温酒,双双笑晏,战尽而兴为犹也,垮步咨诹:“兄且行甚的章法?”
置盅,摇扇笑答:“此曰,兵不、厌诈。”
:削锋败镝,轻盖飞鞚。朔吹边声绝,迥戌悬危烽。骢逐笳鼓走,赏白羽雕弓。垂拱六年,北境急,而陇右无兵,故征秦中。焉知十三载,今复策马,走关中!远去高堂之诡谲,临瀚海之重波。此番识得短兵接,关外残蜡腥风。纳纳乾坤大,乌鹜纹枰纵横,出城东。
昔者雁门之役去今久矣,今重拾旧刃,祭山河。山河表里疮痍尽,缁衣血、犹未罄,金错刀,向胡鹰!我之所途,悉如昨日,而飞浪俱涸,时不我昔。琅玕碎、长渊澍,壮士死、吴戈折。增冰峨峨,飞雪千里。我之山河,尽付莽莽落白。夫我以耿介之怀,拔擢南山,百年病疏,不堕青云;千秋大义,清化其名。我蓬蒿数载,今当纛然陡立,振靖旗,平谢耻,走北夷。此行之至也,而后一抔土,去洒西京。
故曰:此济安之归也,亦祁湄之归也。
萧萧复行数里,回见飞甍雁比,长作帝京别。北渡而归,靡靡逾阡陌,旌旗晚明灭。泾水荡潏,澹忠魂而东。我身如萍,今当行休,投于长渊已矣。——俱往矣!掩袖虺蜴,绸缪灌骨,此非我。系取长缨,昭昭天骄,此湄也!长愿将三尺微命,换取龙泉,绝域降附天下平。且任生前身后名,澍怒玉,葬麒麟。
今日长缨在手,我且纵白马,走三关!
一身红衣,已成了许多人的噩梦,她所到之处,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所谓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她的父亲,我朝的大将军,因叛变,斩之,其夫人,随之,一毒酒下肚,不复之。
从那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她。
夜深,少时,一声惨叫划过了原本安静的城,令人发指。
“报——有人带兵攻打城池!”我心一惊,是谁胆大包天,竟然叛变。迅速集兵,防之。
我真没想到会在那种时候见到她。
城墙上,一袭红衣,令认震惊的是那张脸!是她!明明脸是那样的熟悉,可从全身散发出来的感觉却不是那么回事,令我陌生。那双红色的眼眸很美,却让人寒颤。她的脸上身上沾满了血,宛若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呵,好久不见啊,我回来了。”
:
此去空绝前,吾乃佳人后,随之为臂膀也,自甘无悔。
铁甲嚯嚯黄沙涌,靴踏于此血溅半,枪破风云起,嚼碎往日之悔,岂能报今日之恨!笑今朝,兴晚朝,问子多私情,正是二三少年郎,谁知生末了,战未休。赤子热忱,捐身躯为国家,自当不是荣?何为荣?此行便为荣。万古兴奋比比皆是,瞭望山河敢能眨眼止,恰似亡!
孤寂的夜,同战损般的死寂何不妨另寻一方净土。呷浊酒破碗而掷此,溅起一盆黄沙,虐起一片血灼,仰天长笑三分矣。几分芳香肆远来,净土一方唷,甚是少见、少见。那队里边年纪最小的孩子在这严酷的战场用着最童稚的腔调说着最幼稚的话
“大哥哥,我们的家乡是不是也能像这里一样美丽?”
缄默,更为死寂,冷风呼啸盖过了那弱小的声音。手中的鲜血还未干竭,赤子的热怀永存于此,一个孩子的话是如此的童真可笑,又如此…
令人耻笑!自我欺骗罢了——瞭望缥缈于半空的旗帜,胜利吗?是本身的自信。声震山河,随风传!一字一句意犹存,男儿之胸怀无垠之辽阔。
“必胜”
风儿刮了一整宿。但闻雪打枝头,簌簌作响,起身推门,却是晨光熹微,残雪将消。锦靴碾过地上枯枝,打永巷右转,鬼迷心窍般入了冷宫。
分明相隔不远,却仿若从锦绣堆砌的繁华富贵乡跌入冰冷凄清的墓地,红墙黄瓦失了颜色,偌大的宫殿恹恹的,潮气从青石板漫上来。她乌发如瀑,白得透明的纤指抚上寒梅,睫羽轻颤,好一幅恬淡模样。
“卿卿。”我敛眸,如旧时唤她,神色淡漠,难辨喜怒。“…你来了。”她的笑意滞了一瞬,转过身来,依然是螓首蛾眉,瑶鼻秀挺,盈盈立在那里,似是随时都能御风而去。
“孤来送爱妃最后一程。”她的眉目生得偏清冷,一笑却如冰雪初霁,光艳迷离,我不着痕迹地蹙眉,凝着她的素色单衣,嘲弄地咬紧了后四个字。“不劳烦陛下了。”我见她眸色黯淡,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朱唇轻启,渗出缕缕赤色,曈孔骤缩,终是没能忍住,疾走几步接住她软软倒下的身子,一同跌入雪中,拥紧,再拥紧,直至再无罅隙。“在宫中,自戕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怎么敢,怎么敢。”怀中温度渐失,恨声斥责,指尖巨颤,殊不知此刻神色狼狈几何。“璟哥哥,这里真的好冷啊。”胸前衣襟悄然被一只小手抓住,她汲取着最后的温暖,血花绽在九爪金龙上,多久,多久没有这样挨近了,像是心也紧紧连在了一起。“下辈子…”她满足地轻声喟叹,料到她要说什么,我下意识低首覆上那冰冷唇瓣,却听气声自人唇缝溢出,“我们做一对最最平凡的夫妻罢…”尾音散在风中。
怔愣良久,至踏出宫门时,耳畔忽传来三年前花朝节上她吟唱的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入目是朱门绮丽,殿宇巍巍,这宫院重重,到底是锁住了她。
“卿卿,该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姑娘,留步!”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虽说是梦,却也梦得真实,梦中那少女,虽隔着层纱,朦朦胧胧,却也隐隐约约有香气扑面而来。这些年来,总能梦见那少女。看那少女的衣着,不似汉人装束,却也不是满人的装着,兴许因为是梦吧,也顾不得那么多,只痴痴望着那姑娘,直至那姑娘化作一缕香魂,飘飘荡荡散去,醒来时,眼角淡淡泪痕,好似哭过一般。那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不知。
次日与会中兄弟们说起此事方才得知原来是回部的香香公主喀丝丽,不免一阵叹息。
“四哥,喀丝丽是何许人也?”听到这里,平日里一向眉开眼笑的四嫂表情也有些凝重,四哥也有些沉吟,片刻后四嫂叹息着“喀丝丽。她是为了咱们红花会牺牲的。”听罢有些许不解,四嫂见状道“当初,总舵主错信了狗皇帝,以为把喀丝丽送给他就能完成反清大业,没想到……”说到这里,四嫂低头不语,四哥凑前轻轻安慰妻子“没想到那狗皇帝居然背信弃义,喀丝丽为了给咱们报信……自杀了。还折了咱们不少红花会的兄弟……”看人越说越激动,一掌拍向那桌子,虽说这桌子没碎,却也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掌印,四嫂伸出那纤纤玉手拉拉四哥那击毙无数贪官鞑子凶徒恶棍的手,说来也奇,被四嫂这么一劝,四哥那满腔怒火顿时消减大半,四嫂接着道“喀丝丽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是翡翠池,原本想将她葬在翡翠池那儿,可当咱们把墓穴掘开时,里头空空荡荡,只留下一摊碧血……”人未说完,忙插嘴道“那,她的墓在哪儿?”“就在京城。”
一个人,提着一大坛酒,至一坟前,坟上写着“香冢”二字“浩浩乎,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顿时眼角莹莹生光,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也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只是,那姑娘与自己又无甚么交情,为何要哭,遂仰头,抱着酒坛子痛饮一番,许是酒入愁肠,原本酒量还不错的人儿居然喝的酩酊大醉,倚靠着坟头沉沉睡去。
一只蝴蝶翩然,落在自己身侧,渐渐变成一位姑娘,正是梦见的那位,这时终于看清了姑娘的眉目,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脸上有些稚气未脱,宛如赤子,周围淡淡暗香,那姑娘轻颜一笑,便胜却人间无数。双唇微颤“喀丝丽……是你吗?”少女含笑点头,眉眼如画。欲伸手却又缩回,只能轻轻呼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江湖上谁认不知,谁人不晓。他姬冰雁有一个外号,叫铁公鸡,意思就是扣得一毛不拔。但他最近却在倒腾那最烧钱的古董字画。用老胡的话来说,那可的的确确是一道稀罕景儿。
皓轩匾额似玄铁般镶嵌于梁上,流莺摆翼落房,远督院落之中,池底清澈见鱼,闻梦莲渡载小舟,散置盆栽精美,且小巧玲珑,锦簇而拥。方才垂眸,敛笑间以指抚鼻,负手再踱步了几寸,碾碎脚下的片片枯叶,堪堪停驻于门前。随即旋鬓觅得左右石狮,回首便踏入挚友府邸。
他的家,很大,也很漂亮。有很多来来往往的仆人丫鬟,管家护院。一位耄耋的老者,抬眼瞅了瞅我,心照不宣的躬身对我相迎,说主人早在偏房恭候。我阖眸思忖片刻,不明所以,只得颔首予他示意,随之行过悠悠长亭,跟去老友里屋。
可惜迎接我的,并非我的好友姬冰雁,也不是醇香的陈酿,妖娆献媚的侍妾。而是一个女人,一个会杀人的女人。一个女人不仅长得漂亮,还会杀人。本身,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眸映一室,不由剑眉倏蹙,鼻尖带丝丝血气,继而勾掌以撩下袍跨进,斜眸朝之环视。笔墨凌乱晕染了满桌,纸砚棉被铺撒在地,堆砌犹如小山。横趟着的小厮约莫十八上下,身形干瘦修长,胸口是被桶状物所中伤,一击毙命。面目扭曲狰狞,似是受过巨大的惊骇。老者一言不发,默默取出了他胸口之物,递予吾掌。
浅笑谢之,自袖口抽出巾帕包住画图两段,方才扬臂展来,入眼,是一副抱缸仕女图。
这副画是珍藏许久的,曾几何时,他还给我和老胡看过,所以我当然是认识的。但它又是如何出现在了铁公鸡房里,又是如何,变成了一副杀人的画。而铁公鸡。又去了哪里?
“求求你,帮帮主人,他不是杀人凶手,现在却……”
聆言轻叹,负手持画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