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乍见之欢 十二

  相传,得到神山之上,圈养had神兽之心,神之功力大增,人之片刻成仙。可千百年来,见她者容颜,寥寥无几。
  潮起潮落,她己在海边等待三年,每日午时,她一定会在这里等他,直到夕阳西下,可为何还不见他墨色的衣角。
  陷入回忆:只记三年前,她与魔大战,受重伤倒在了沙滩,却被乘船路过的他所救,他墨发飞场,俊朗的脸,身穿一件墨绿色长袍,给她一种十足的安全感。他将她抱回自己的船。
  看着奄奄一息的她,他动侧隐之心,拿出可治千万种伤的火莲,救下了她。
  次日,她醒后,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他以笑带过,问她可否借住几天,她自会同意。他们常在海边捕鱼,诉衷肠,携手看夕阳。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她得知他是一国不受宠的盖体他也知道她是千古神兽。
  可幸福很短,他要走了,她哭闹着不让他走,甚至还诉出自己对他的倾慕。但她知道,他不会回头,他撩过她脸上的褐色青丝,勾到耳后,乘船而去。
  她终于等到了,迎来的却是心如刀剜的疼。他竟将剑插入她的左肩,她心灰意冷转身离开,孤单的背影显得无助单薄,一声双儿。
  顿时她泪如雨下,他醒悟了吗?当她奔向他所在的地方,却只等他低声道歉:对不起。她原来以为他和别人不同,却没曾想他有着世人贪婪的本性,此时风凉,不如心凉。
  “还不开花吗?也罢,我会守着你的。”t无双迎着腥咸的海风,望着那带着黑点的红色花蕾自言自语,若不见她的赤羽马身与蛇尾,定会以为她是哪家闺秀。
  此时的神山早已沉入沧海,孰湖正在用一己之力撑起的岛屿上守护着这棵丹木,她也不知为何要守着它,仿佛,这就是她的宿命。这天,花萼上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随即便绽放开来,每片花瓣舒展到极致后又倏然凋落,一颗果实随后结出,长到瓜般大小便开裂,裂缝中透出的光芒迫使无双闭上了眼睛,光芒散去后。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看见面前一红衣少年正对她笑,仿佛那花开一瞬的灿烂。“你是谁?”
  无双心里有了答案却还是要问出口,以此来缓解心中的震惊。少年微笑:“吾本为此树之灵,承汝多年守护终脱离凡俗得入仙籍,只是过去草木之名不能再用,不若由汝取一新名?”
  无双仔细看着少年一身红衣,似乎随风流动,便脱口而出:“朱砂,就叫朱砂可好?”少年微微思索便答道:“好。”无双很是欢喜,又问道:“如今,你入了仙籍,还能留在这吗?”
  漫天霞光里,女子靠着礁石而坐,海风肆意扬起她的发,飘飘洒洒,是与那夕阳一般的橘红色。
  她悠悠望着前方,静若止水,天上云卷云舒,她却毫无所觉。
  “传闻有山名神山。山内有兽,名曰孰湖,爱好举人,姑娘可否见过?”一少年清冽的声音伴着海浪声响起。
  她目光渐渐凝聚,手指骤然握紧,却依旧盯着前方。
  少年只当海浪声太大,掩盖了他的声音,遂大声道:“传闻…”
  却见女子蓦然转首,挑眉问道:“见过,又如何?”
  颜若冠玉气若菊,她转头那一瞬,少年只觉海天都失了色。
  女子傲然看着少年,等待着下文。
  只见那少年微红着脸有些慌乱地从背箩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说是他那编撰古籍的祖师爷那传来的禁物,不许任何人碰触。而他经不住好奇终是打开了,发现是根火红的羽毛与一支湖绿色的步摇,步摇上刻着五个小字,赠无双姑娘。
  最近,郭子安流连于花街柳巷,每天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而每次回到家,必定是烂醉如泥。
  无双屡次规劝他一定要注意身体,他不是不以为意,便是责怪孰无双多管闲事。
  偶尔,他也会在家,可是,每当无双想要抱抱他,他也是一脸不耐的推开无双,然后再呵斥道:“又不是刚刚成亲那会儿,老是想要搂搂抱抱的干什么?女孩儿家家的,知不知羞啊!”
  而每次挨了骂无双都会红着眼眶,一言不发的走开。
  不久后,当他再次想要出门的时候,无双突然拦住他,冷冷的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他就没好气的说:“是又怎么样?我爱上了倚翠楼的头牌玫瑰姑娘,并且已经替她赎了身,暂时让她住在我的另一套宅院里。而且,我三日后就会迎娶她进门,你要是识趣的话,就别捣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无双听完,伤心的问:“你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是连一点点的夫妻情分都不肯顾念了。那我且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你三年前路n神山的时候,突发心疾差点死去,我是怎么救活你的吗?”
  他听了脸色大变,恶狠狠的掐住无双的脖子怒吼道:“你不就是拔了一根你手臂上的破羽毛摁在了我的胸口上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若不是三年前看在你长得漂亮又救了我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娶你吗?再说了,这三年来,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没要过你一文钱,难道还嫌不够吗?怎么,你现在还想用你的救命之恩来胁迫我给你什么天大的好处吗?”
  无双凄凉的笑了笑,也不言语,只是冲着他的肚子狠狠的打了一拳头。
  他顿时就吃痛,急忙放开无双,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无双深吸了两口气,一改往日对对他的言听计从的模样,冷笑着开口道:“既然你如此无情无义,就不要怪我了。当初我用我的羽毛救你一命,现在我要走了,你把我的羽毛还给我吧!”
  说完,无双伸出左手食指在他的的胸口上轻轻一点,只见一道白芒一闪,钻进无双的手臂里面去了。
  看着无双离去的背影,怕忍痛站了起来。他忍不住摸摸胸口,不禁有些茫然,感觉那里仿佛缺少了点什么似的。
  三天后,这人就兴高采烈的将玫瑰姑娘娶进了家门。
  喜宴过后的洞房花烛,正当他兴冲冲挑开喜盖,想要一亲美人芳泽的时候,旧日心疾突然发作,无药可医,死状凄惨。
  而隔日清晨,街上忽然又多了一个漂亮的女疯子,逢人就拍着手大声地喊:“死的好,死的好!”
  据说,她曾经还是倚翠楼的头牌呢!
  听了少年的话,女子晃了晃神。行至少年身前,打开盒子,凝视着步摇,眼里似有雾气,恍惚间看到自己初为人形时,似也遇到过一位少年,背着背箩,束着冠,脚下生风。
  那时她刚为人形,热爱万物,她满山遍野地跑,抱树抱小白兔,最爱抱猴子,满满精力似怎样都用不够。
  遇着他时她正抱着一只刚出生的小猴。听闻他在找传说中的神兽,便丢下小猴,欢快地朝他奔去,抱起他转了个圈,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我就是!”
  后她缠着他下山,她很想抱他,却总被他推开,她不明所以,只得歪头思考,却发现他耳根红的发紫。
  出了神山,她看着街上涌动的人群好生欢喜,她冲去抱起小孩,却吓得小孩大哭,她不懂她的模样是多么怪异。
  小孩不喜欢她,她就去抱男人,男人见了她又喜又惊,倒也不排斥,她好开心,却总被他沉着脸拉开。
  她后知后觉他不喜欢她抱人,便强忍心中渴望,只偶尔抱着他的手臂。
  他带着她回了家,他说她最喜欢她橘红的发,可何那些人会骂她是红头发妖怪?明明她那么喜欢他们。
  她不解,扭头问他。他看了她良久突然伸手抱住她,抚摸她的发,柔声道:“无双,外面坏人太多,你先回神山吧,随后向西走,会看到聚水而成的海,等到你到那的下个日落时,我会带着礼物出现。”
  那是他第一次抱她,她只觉心怦怦跳,从未有过这般欣喜,她顺从地点头,取下她臂上的羽毛赠与他,抿嘴说:“我等你。”
  雾气慢慢凝结,女子眼中掉下一颗泪。
  少年的声音慢慢传入耳中:“听谣言说祖师爷曾与那女子有过情,曾也想过带她归隐山林,却终抵不过凡尘琐事,悠悠岁月在遗憾里度过。姑娘,若你真见过神女,可否将这些交与她?”
  她回过神来,抚摸着盒子,对少年展颜一笑,随后轻轻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好。”
  后一转身,女子变成了一只兽,人面蛇尾,其状马身而鸟翼。她转头轻笑,随后奔入山林。
  碧波映着夕阳,少年呆呆看着前方,忽嘴角微扬。
  从此世人再不见她。
  无双还记得最后的模样,那位大人低下头缓缓摇了摇道:“吾将要飞升去天界,恐不能长留于此。”
  随即又抬起头“不过,守护之恩不能不报,在吾离去前,可满足汝两个愿望。”
  那是无双生平第一次感到了迷茫,一直守着的东西要离开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看着他衣角的黑色花纹缓缓开口:“不如,你陪我百天吧。”
  他点头答应,又问“第二个愿望呢?”“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此后一百天,无双便和他相约,四处游览。谁也没去提那一百天的约定,但时间却永远最是无情。
  第一百天夜里,他们回到丹木树下,无双说出了第二个愿望:“我喜欢拥抱别人,却不知被别人拥抱是什么感觉,我想感受一次。”
  他闻言笑得温柔,身后的丹木急速生长,伸出枝叶将无双小心护在中间,缓缓拖举离地。这时,太阳渐渐升起,无双感受着被护着的安稳,被阳光照耀的温暖,仿佛真的怀抱一样。
  忽然,她想起什么,低头看去,却发现他的笑容渐渐模糊。孰湖挣扎着落到地面,想抱住他,却只是徒劳。
  任凭点点流光向太阳的方向飞去,他,走了。
  以后他便只是那位大人了。
  丹木树没了灵的滋养,开始枯萎,无双只觉瞬间一无所有。突然,她回头紧紧抱住丹木树干,低语:“从何忆到你,为何就是留不住?至少让我留住这棵树。”
  同时无双把自己的力量转入树中,最终,连同自身也融入树中,丹木停止了枯萎,静立风中,隐隐传来无双的细语:“终于,留住了呢……”
  光阴似箭,百年不过转眼。晨间,日光透过枝丫落下来,落到来人眼角眉梢,也落到衣袂袍角。只见他紧紧抱住树干,口中喃喃:“此后,换吾守着汝。”
  那时候,船中还中还站着一身穿明黄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大笑,连身说:快取她心脏,我就可以长生不老了。你在不杀她,你娘就必死无疑。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她于他,也只是救他母亲的筹码。
  风吹,吹起了她的淡黄色纱衣。他忽然苦笑一声,抱住了她,望眼天空,终说:无双,我娘亲我以救下,我想见你,我知你生性善良,并无害人之心,可人心难测,无双阿,好好活,原谅我!将她推出包围圈,他手拿软剑与士兵撕杀。
  血流不止,可他咬紧牙关,全身伤痕累累,也抵不住心痛的滋味,他的亲生父亲竟一刀刺穿他的胸膛,落落的背影显出无奈,果然在他的眼里,谁都比不上自己的贪念呀!
  无双突显出原身,的一瞬间,瞳孔闪出一抹血红,挥手所有人成灰。只留她一人的身影,她知道他是要她原谅他的自私只能她一人于世。
  二十年过去了,她去抓海凤凰,刚出家门,一望,辽阔的水平线,船上的人墨袍青丝,是他,这次不能错过他了,她朝他跑去……
  她是痛苦的,她明明知道,但是也没有办法,她知道的,年轻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理由。
  年长也不是可以肆意评价别人的借口。
  毕竟曾经年长的也是这样磕磕绊绊过来的,
  毕竟年轻的可能以后混的会更好。
  可是,即便是这样,没有说话的机会,一切也都白白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