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归去来兮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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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忆小心翼翼的进入铁匠铺时,还是被入目的景象一惊。
那朱红的墙面上挂着各种兵器,只见一袭红衣的姑娘立在熔炉旁,火红的熔浆映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咳咳。”
何忆把手用做拳头,在唇边轻轻咳嗽两声,以此来提醒那个人。
可那个女子,却好像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那或者是假装根本就没有看见他。
何忆眼珠一转,伸手取下一把弯刀,刀鞘上精致的飞鸟,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瞬便要从中飞出。
他细细打量,发现每件兵器上,皆有那么一只飞鸟,或大或小,鲜活生动。
“我在相思湾这么久了,竟然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鸟儿。是姑娘凭空想象的吗?”
何忆试探着搭话,这是她原本并不擅长的事情。
女子歪歪头,似乎对她说的话有些不满。
“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想法,这世界之大,每天都有新的东西在出生,也都会有固有的东西在消失,只是一个没有见过,你怎么可以判定这便是我凭空想象呢?”
“因为有有才会有无,这样说并不会成问题吧?”何忆的眼睛似乎有了一些色彩。
“就像是有些人在穷尽一生的再寻找什么,可能寻找了无数次,都没有机会。可能在寻找的时候,他去了很多地方,这些地方让他觉得很熟悉,可是到头来发现那些看似去新的地方的地方,其实不过是原来的位置,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诡异和奇妙,所以一切都可能是新的,一切也都可能是旧的。”
那女子倒是突然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我也知道你的目的了,从你说的这番话中,我大概已经理解出来了。”
“果然我没有找错人。”
何忆眯眼轻笑,她已经疲惫了很久,这次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红衣姑娘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何忆会心一笑,付了定金,请她为自己打造一柄长剑。
“相思湾已经不是过去的相思湾了,过去是分散的,现在是完整的,自然绝大多数的人都觉得现在更好,可是其中的种种纠葛,还是难以理清楚。”
红衣女子撩起头发,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忧愁,“不知道年轻的你记不记得那个人,八成你是不记得了,我看你的记忆并不清晰,可能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这不是重点,我说的那个人是当时新来的捕快,近一个月来相思湾神秘发生的十起纵火案,便是由他负责调查。”
“纵火案·······”何忆反复念叨着,眼帘轻垂,“自从我在浮生酒馆进入幻境之后,我已经很多时候分不清现实与虚拟了,不过所有的虚拟都会有一个真实点,他会让你切实感受到快乐或者痛苦,那样的感觉是格外强烈和明显的,这样才会更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哦?看来你已经有了方向了。”
“当然,毕竟我的身上还背负着使命,毕竟那些人还需要我。”何忆又一次打起了精神。
“你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虽然你现在还对自己不了解,但是我想你以后总会克服的。”红衣女子那么的露出一个笑容,反而让何忆多了意外。
“对了,有些事情我觉得我还是必须要告诉你。说起来,倒也奇怪,这十起案子皆是于子时被路过的更夫发现,发现时大火均已熄灭,只有浓烟滚滚,却没有任何人员伤。相思湾的位置,理应多干旱的。”
“你知道我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吗?我想你肯定知道的。那些人告诉我,案发地点也没什么共同点,英塘将现场一一排查后,从更夫口中得知,在案发时曾见过一红衣女子。”
“觉得是我?”
他的语气格外平静,好像说的并不是自己的事情。
“所以你根据描述,很快便锁定了铁匠铺的红衣铸剑师,关于这些,我并不会觉得意外,可能是我我可能也会找到这里了。”
“你很冷静,这是我想象不到的。”何忆不亢不卑的抬起头,“快找到你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各种场景,然后心里在想你会是怎样的人?我想了很久很久,然后突然发现,百闻不如一见。”
“意外吗?”
“不意外。”
是夜,守候已久的何忆,跟随着推门而出的他,来到北市。
正着急时,便有火光映入他的眼中,何忆地揉了揉眼睛,还是在火光中望见了飞舞的他。
时光仿佛瞬间回到了十年前。
那日,天降流火,四处火光流窜,天地间一片赤红。
何忆便是在那片火海中,窥见了他。
而此时的他,一如十年前所见,正大口吸食着火焰。
直到最后一点火光消失在英塘眼前,他才注意到那个人早已不见,站在废墟中的他,红衣妖艳如火。
何忆敏捷地藏在树后,待那个人离开后,方回重生殡仪馆。
翌日星夜,神山上有烟雾飘出,火光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何忆沿着烟雾飘来的方向,寻至山中。
竹屋前,那个人正立在篝火旁,似是早已料到她会前来:“世人皆谓见凶兽必见大火,可是我知,毕方实则以火为食,常现于大火中取食。”
何忆清楚地记得,十年前,是那个人将天火吸食殆尽,他才侥幸存活。
他闻言一笑,一口吸尽篝火,舔了舔嘴角,转身离去:“这火的味道一般。”
在那个人的揶揄下,时隔十年的道谢,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又过半月,未再有纵火案发生。
夜里,何忆巡街返家途中,路过未央湖,白鹤围着坐在荷叶上的红衣姑娘。
秋日,山风凛冽。
实在是太无聊了,何忆狠狠打了个哈欠。
那个人是她在山脚下捡到那个男人的。摔得遍体鳞伤,真是可怜。
何忆救了他。
他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一瞬间的笑,令何忆失了神,她好像又见到了故人。初见时,那个人也是露出如此谦逊的笑,不过那人可没这么谦逊。
男子乃是一个药师,为了寻药才摔下山崖。
神山多险峻奇峰,古来有无数人丧命于此。何忆劝他离去,莫为了采药而丧命。
他不肯,他告诉何忆若不采到火灵芝,绝不离去。
这世上哪来什么火灵芝,不过世人以讹传讹罢了,谣言之说还是不要轻信的好。
他听了她的话,满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是假的!
一定是何忆在骗他。
那时候的无双是被他们吵醒的。
她皱了皱眉,扔了一道火引出去,那火引好像知道无双的心思,一直追着那个人跑,而何忆直到察觉外面人气急败坏的时候才睁开眼。
唔,这次醒过来,荷花倒是开得不错,她颇为满意。
“无双,何必呢?”何忆拍着那个人身上的火,无奈地看着池中的无双。
“三百年了,你又何必呢?”无双并没有回答何忆,反而瞥了那个人一眼,摇了摇头。
“他不要你,我要,可是你不出来也不让我进去,要我如何呢?”
是啊,要他如何呢?已经不在了。
大约是四百年前,那个大人不愿归位,逗留于人间,收了个徒弟,教导之余,他们还一起游玩。
徒儿是一只蜻蜓,化的人形也瘦高瘦高的,白底红纹的袍子,起风的时候就像是要飞走了,他随着那个大人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识了很多人和事,他别的本事不好,只有一样让那位大人特别上心,那就是灭火。
每每大人不经意放出火的时候,为她收拾烂摊子的就是他。
要助大人控制火焰的方法有千百种,他却选了把那位大人困在赤水潭这一种,何忆过了好几年才知道,他不仅是让龙脉镇住她身上的火,更是让她镇住龙脉,延一国的国运。
而他,想方设法地成了那国的帝君。
真是可笑,何忆笑得遍体生寒。
他是那位大人的徒弟,百年情分,他要她为他延国运,她延了就是,只是他,再也不要想用徒弟的身份来见她。
他果然再没有来过赤水潭,那位大人不愿出去,外面的消息都是无双带给她的。
无双是她的好友。
无双很后悔,如果她没有忙到顾不了那个家伙,那位大人也不会负气一般蜷在赤水潭不出来。
“随你去哪,莫要再来赤水潭。”
无双蹙眉巡视了一圈赤水潭,又往荷叶上躺去。
何忆看了她很久,久到她以为他化作了一块石头。
“我还会再来的。”那个人还是走了。
无双轻轻地叹了口气,莫说何忆不知道她为何逗留于此,连她自己也不甚清楚,也许她还盼望着哪一天,那个人还能化成那只红蜻蜓,飞回她的指尖。
这一次她睡了很久,醒后才发现赤水潭外站着一只鹤,他的爪子里,困着一只红色的蜻蜓,仅以他渡过去的妖气苟延残喘。
那只鹤看着她醒过来,又渡了一些妖气给蜻蜓。
无双顿时哑然失笑,远方似有鹤群飞舞,她抬眼去望,却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人带着他来找她的情形,也是一方水池,一只白鹤,一只红蜻蜓。
他跪在了无双面前。
那日昏昏沉沉之际,见她御风而下将他救起,他就知她不是普通人,定是神灵。
无双一定知道火灵芝的下落,只是不愿告诉他。
为了治好母亲的病,他一定要得到火灵芝。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只是她向来心善,见死不救不是她的作风。
可是,火灵芝是天材地宝,焉能这般轻易就赐予凡人。
何忆要求他听她讲一个故事。
这算什么条件,他在不解,尽管满心疑问,他犹豫着还是答应了下来。只要能得到火灵芝,怎样都行。
“你看,天边初升的金乌,多壮观。
日出时的阳光太过耀眼,好比熊熊大火,令人难以侧目,尤琛只得以衣袖遮挡。”
无双倒是一脸痴迷地望着这万丈光芒。
那一年,她随黄帝征战蚩尤一族的情形,多像今日啊!宛如烈焰般耀眼的金光,她飞舞着双翅冲入敌方阵营中,将他们一一斩杀。后来,她将这支亡魂军队封印于泰山,此后经年,她再未离过这座山。
他就静静地坐在旁边,倾听这遥远而古老的故事。
“故事讲完了,是时候该履行承诺了。”
无双回过头来,眼中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专心盘坐,坐下生出一片荷莲,指尖有一只红蜻蜓逐渐成形。她的身后有一片黑雾升腾而起,雾中有一束红光冲天而起。
是火灵芝!他冲了过去。
“噗!”
无双狠狠地吐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人,他居然,居然……
他的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他的亡魂军队终于要回来了。
无双并不作应答,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看,有无名业火逐渐自他身上燃起。
他顿时惊恐万分,“怎么会怎么会?!”
“呵,我早知你的计划,故而引你入瓮,上次是我疏忽,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掉了。”
“为什么你没有受骗?”他根本不信她能认出自己。
“因为,我永远不会认错心爱之人,即使他换了一张脸。”
无双回身,看他渐渐融入黑雾中,吐露出未尽之言。
“我自请来到乱葬岗,不是为了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想陪着你啊。你总会停留在这里的。”
她冲他一笑,有蜻蜓落在她的发梢:“开心吗?”
他一愣,接住还有着无双体温的长剑,只是剑鞘上,少了那只飞鸟。
他恍然明了。
原来她用来纵火的便是剑鞘上的飞鸟。
从那之后,每隔几日,隰山的竹屋前便会燃起篝火。
披着月光而来的红衣姑娘,慢吞吞地吸食着那跳跃的火焰。
她知道,那个人,此时就藏在竹门后,偷偷地望着她。
她期盼着,他会推开那扇竹门。
一如很多年前,在天火中,那个少年对她说“我想下次还可以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