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天亮之前 7
好书推荐:
全属性武道
斗破之我为雷帝
青山横北故人归
我有一座万界书屋
我的妻子是大乘期大佬
武道大帝
嫁给植物人将军后,她夜夜扶腰
女神的超级赘婿
重生后疯批嫡女杀疯了,全家人跪着求原谅
浩瀚仙秦
直到被树下的男子稳稳接入怀中,才慢慢缓过劲儿来,紧张地揪住他的衣襟:“你不介意我和你不同吗?”
“这世界上虽然不会有两个人是相同的,你我本来就是不同,还会在意什么更多的不同吗?”
他的眉眼里尽是深情,低头在她额前印下轻吻,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我总觉得那么不真实,阎魔大人的等待比我还要久,可是那个人却·········”
绿儿喃喃道,突然发现他竟抱了她这么许久也不见吃力的样子,他一向身子骨很差。
初见,他便撑着单薄得像是能被一阵风吹跑似的病躯,来求她赐神山上的仙草以救心爱女子的性命。
那时候的绿儿绯衣如火,抱着一壶酒,居高临下地眯眼打量他,最后得出八字结论。
弱不禁风,傻得冒泡。
绿儿自从离开冥界来到这里已经许久了,久到忘了情为何物。
但见这男子羸弱至此,尚且将生死抛之度外来求药,只为情之一字,绿儿竟然神使鬼差地与他道:“那我们做个交易,你帮我守梨树三月,我救你心上人,如何?”
看着男子突然冒出希翼的眼眸,绿儿有些心虚地别过脸。
其实她最清楚不过了,在这神山哪里有什么仙草,不过只有噬魂珠罢了。
可他是个傻子,让他守梨树,他便不吃不喝地殷切照顾。
绿儿起初是嗤之以鼻的,却忍不住日日去瞧他,给他带些精心准备的吃食。
偶尔他会摘树叶吹个小曲,满满的思念之意又总让绿儿一下子惆怅起来。
后来还遭了来看望她的绿萝嘲笑,“怎这般患得患失?莫不是喜欢上了那凡人男子?”
然后看到绿儿一脸严肃的表情,绿萝大惊失色:“我不会猜中了吧。”
可不就是猜得一清二楚,此时凤冠霞帔的绿儿抿酒含笑,看着面若冠玉的他给她簪上一支梨花,俯首就要吻她的红唇,却突然被闯进来的绿萝打断。
“这是假的。”她指着一身婚服微笑而立的新郎,“都是幻境。绿儿,这都一千年了,阎魔大人都来看过你几次了,你该醒了。”
绿儿默默的看着她,脸上从幸福到茫然到凄楚,看得绿萝一阵心痛。
怪不得他从未提过仙草的事,怪不得他从未计较过她的特殊,怪不得他肯娶她爱她,原来不过是一场梦,一场自己所造的美梦。
绿儿想起来了那约定三月后,对承诺的一拖再拖终于逼得他趁她醉酒时试图用秘法取她的噬魂珠,却被装醉的她一把抓住手腕质问:“你本就知道没有什么仙草对不对!”
他却仿佛突然崩溃了,苦笑一声:“我爱她·········”有泪珠从他指缝间垂落,“绿儿,你知道吗?她快要死了·········她就要死了啊。”
是啊,那个人,终究不是我的,绿儿怔怔地看着跳动的烛光。
将身体里的噬魂珠给了他之后,绿儿就开始闭关,一闭就是一千年,醒来后漫山遍野绿意盈盈的神山早非昨日模样。
雪势渐渐小了,不小心把清酒洒在红裙上的绿儿,想着那早已化作一抔黄土的人。
她坐在雪白山头,红衣翻飞。
几日前,绿儿终于收到阎魔大人的回信。
她终于想见她。
她一直住神山。好消息是这里到是鲜果,坏消息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绿儿就只好自己找乐子,每逢山下春暖花开,她就埋伏在山头,捕获孩童们的风筝。
没人追究断线的风筝飞去哪里。
绿儿喜欢风筝上凡间的芳草香,有时还粘着花种。
她拿过花的种子,在这里种下花,可刚发芽便枯萎。
除了那小孩,他是她种在凡间的花。
绿儿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告诉阎魔大人,却是一直没有等到她。
十年前春寒料峭,绿儿拎着刚截获的大风筝,目瞪口呆:上面挂个活人。
那个孩子从风筝上蹦下,告诉她:他希望有一天,凡人能像鸟样飞,马样跑。为此他做过原地打转的车、不会打水的桶。
于是,他试图背着风筝飞,没想到刚起来便断了线。
徒儿乐不可支,他可真是个聪明又有趣的小孩!
那小孩却忍不住说道,“可我是怪人啊,大家都说我脑袋有病。”
绿儿揉揉他的头,轻声说道:“那·········如果以后再做出好玩东西,就画在风筝上给我看吧。”
从此,绿儿只捕捉一个人的风筝,他的风筝上面写些有趣的糗事,还有奇怪物件的草图,这是绿儿最快乐的岁月。
小孩每个季节都放飞一个风筝,当徒儿捉到第三十六个风筝时,上面那几经修改的图不禁让她眼前一亮,水车,轮子可带动车自动取水,借上天之力,人间不应有。
天机不过是层窗户纸,捅破却会要人命
从此凡人一日内便可灌溉沃野千里,小孩名利兼收,哪还顾得上失意时相伴的绿儿。
绿儿总是失落的这样想,果然他接连半年都音信全无。
健忘寡恩乃凡人天性,十年光景,小孩终成大人。
半年后忽来信说要面谢绿儿。
绿儿也会暗自心想,许久不见之后,他此番来,是有何求?
听见脚步声,绿儿傲然转身铺,长发垂落,与红裙相称,甚是华贵:“你·······有何事?”
身后的却是个老妪,她道声仙子,眼泪纵横,“我是他寡母,那孩子··········他已经不在了。”
原来,小孩按照草图很快造出水车,可刚把水车架在渠上便遭了全村围攻。
这怪人能干出什么好事呢?
于是村民们用锹镐砸断支架,水车倾覆的瞬间,小孩冲了过去·······
水车架在小孩尸体上,终于吱扭扭转起来,汩汩清水和着血,滋润了农田。村民们厚葬了小孩,将水车以他名字命名。
寡母只等梨花开、腊酒成,才代儿之笔请命上山,聊表谢意。
梨花真美,可惜绿儿的花早已凋谢了,她接过梨花和腊酒,心如刀绞:“夫人,他命里注定成为英雄,您不必为此谢我。”
“不不。”老妇人含泪道,“我来谢您,只因我儿作为不被理解的异类,多亏还能有您一个知己,才没孤零零度过他的一生。”
春风十里,绿草红花。只是,再没孩子丢过风筝了。
自从那孩子逝世后,绿儿便一直在这里等着阎魔大人的到来,她已有一百年不曾见过二哥。
她如平时一样,在日出时分吸收朝气提升灵力,阎魔大人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的内息。
她抚过绿儿的长发,声音还是那样的轻柔:“你的灵力已经很好了,不必再修炼了。”
这不像是他说出的话。
阎魔大人素来,追求灵力强盛,绿儿也希望自己的灵力能像她一样出神入化。
阎魔大人将目光投到很远的地方,向来坚定清明的眼睛里布满困惑:“可是,绿儿你知道吗,灵力越强大,也就越孤独,不是吗?”
绿儿震惊。
她想起一百年前,先大人去世的那一天。
那是神山几百年来灵兽之间最惨烈的斗争,无数的亲人战死,那个大人也在斗争中重伤而死。
那天的神山之上血流成河,傍晚,阎魔大人亲手埋葬死去的亲人,漫山遍野的梨花飘落,伴着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就像送葬的纸钱。
所有人都哭了,从不落泪的阎魔大人也哭了,只有绿儿滴泪未流。
那时候的阎魔大人眼中满是痛和恨,她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够强大。
而绿儿一身红衣,静默地看着痛哭的其他人。那时候的阎魔大人见绿儿不曾落泪,甚至狠狠给我一个巴掌,责怪我的无动于衷,罚绿儿在墓前忏悔。
然而后来她跪足三天三夜,依旧滴泪未落。
那时候的绿儿格外想辩解自己并非冷漠无情,她也想变得强大为族人报仇,也许等她的灵力足够强大,阎魔大人就会原谅了吧。于是我每日吞吐灵气,专注修炼,不问世事冷暖。
这一次阎魔大人的到来,让绿儿欣喜,她以为是自己的灵力已经足够好了,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寻找那个人。
可是········
那个人却被告知已经找不到神识了。
绿儿惊到大脑一片空白,麻木地跟着阎魔大人来到所有坟墓前。
阎魔大人瘦长的手抚过那些墓,顿时哭得地动山摇,声嘶力竭。
绿儿拽住阎魔大人的长袍衣领怒斥:“哭有什么用!”
“我要报仇,我要找到他,而不是无用的掉泪!”
阎魔大人却是突然了,轻薄的嘴唇吐出两个字,“愚蠢”
世事变迁,神山已空无一物,绿儿喜欢看远处的春暖花开,尽管她的周围已变成冰雪。
有一天,有人问她,为什么她的灵力能够如此空前绝后,她抚着酒坛里的梨花回答:“因为我的愚蠢。”
她今天所想的和明天要做的永远都会有偏差,可是绿儿从来都不会说不在意,又害怕什么时候,真的成了定局。
阎魔大人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只见红衣女子娇媚可人,玉肩半露。玲珑小脚若隐若现,靠着枯树饮着佳酿。
几只兔子围在她身边,白嫩的像是雪团团。红衣女子手一挥,几块玉石落在那闯进山里的人旁边。
“大人你总算是来了。”绿儿玉葱似的手拾起一缕头发,梨花般的香气入了她的鼻。
绿儿看着,这人心难显肚皮。
阎魔大人将一块碎片放在掌中,她轻挑眉眼,“熟悉吗?”
绿儿一笑,万种风情。
随后几天,阎魔大人便住在了神山里。
阎魔大人说这山不热闹,绿儿便捏了许多小动物,陪伴在她身边。
忽一日,有女子相求于神山。女子是相思湾人,嫁于北市赌徒,钱财尽失。
闻江湖人说,神山可得美玉,那女子便带着行囊奔章峨山。路途穷山恶水,流寇四处。
世人传说,欲者不至深山,不见神女者死无葬身之地。
女子称自己为相思湾的圣女,见着绿儿,先是一愣后行大礼求美玉。
绿儿看了看阎魔大人,她甫一点头。绿儿便手往前一掷,美玉出现于女子身前。
那女子千恩万谢,几度婀娜,玉肌绯红一片。眼神轻浮,如丝凝在阎魔大人身上。又说大恩无以为报,愿留于山中伺候一生。
绿儿捂嘴浅笑,阎魔大人也从中劝说留女子于神山。
山前春意,深处雪融。薄衫未冷,绿儿将酒里的梨花挑开,她将一块碧绿色的石头往下放,水滋呼起来似沸腾一般。
“钱财权色,欲,困于体而显于行。”石子已经消失不见,绿儿含笑,等着那名女子。
那女子一身白衣,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与冥界的那个女子格外相似。
她莲步轻移,半倚人身。阎魔大人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绿儿叩着木桌才堪堪让人回神。
公阎魔大人歉然一笑,扶着她做到位置,“绿儿,我想尽早回冥界。”
那个女子也颇迫不及待,也说道:“多亏姑娘照料,如今小妇身子转好,还自请下山。”
绿儿好似已经忘了她来时的信誓旦旦,她颔首说道:“何时起程?”
那个女子喜形于色,先阎魔大人一步说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阎魔大人直觉不对,又难分辨绿儿的想法,只好也附和她。
绿儿将泡开的雪水放入酒坛里,放入一束梨花。
“薄雪难走,春暖便送你们下山。”
几日后,神山又恢复寂寥。
绿儿从洞里拿了快透着粉色的玉石,扔进雪水梨花酿的酒里,玉石里依稀看得见人脸,入了酒滋的发出惨叫。
欲者成石,为食又有何不可?
绿儿看着远处花景,兀的一笑。坛中的梨花犹甚,她也等着下一场戏。
只是·········
却是始终没有想到,可能有一天,自己也成了某一个戏中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