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另一只眼

  “再等等,再等等就没人可以将我们分开了。”耳边的低喃声,伴随着收紧的臂弯,古曼冬听得莫名其妙,却又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刺痛,如针扎。
  微微张开的唇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难以说出半个字,只能随之紧抿。
  黑奴与狐女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看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这人才将古曼冬放开。
  依旧还是那紧紧显露出一双眸子的装扮,古曼冬有些好奇那布巾下的面容,却也知道若是对方愿意露出真面目,根本不需要她开口。
  这念头才在心里闪过,这黑奴的主人已然伸手揭下来面巾,露出一张不输于莫谨言的妖艳面容。
  相较于莫谨言的男生女相,此人的容貌却是真正男子的面相,棱角分明,五官轮廓恰到好处,如同鬼斧神工一般,令人有种此人不似凡间人的错觉。
  俊美的不该是凡间所能见到的容貌。
  尤其那一头银白色的发丝与之搭配在一起,才有了这妖般的气质,夹杂着那么一丝妖气。
  初见这面容时,古曼冬根本没有太大的感触,可若是江天落等人在此,却绝对是要大吃一惊的。
  只因这容颜俨然就是一个妖异男生版本的古曼冬。只要第一眼看到二人站在一起,就绝对会觉得二人定是双胞胎。
  狐女对于此并无太大的感触,不同的种族,审美观自是不同,不会有黑奴此刻这般如遭雷劈的震惊,反倒是安静多了。
  黑奴也是好几年不曾见过自家主子的真面目。
  依稀记得刚被收复时,他看见的只是一个面容被毁却气场强大如妖般的三岁小孩,这般十几年过去,当初的小孩已经长大,却始终掩藏着自己的面容,此刻一见,惊艳之余,更多的却是对古曼冬身份的猜测。
  若是没记错,二人都年岁相同,莫非真的是姐弟或是兄妹?
  也唯有如此才能够解释得通,为何自家主子会对一个女子这般照顾。
  更别说还是个通灵师。
  算起来,这些时日里跟通灵师打交道可是不少,前不久才大战一场,若非主人早有吩咐,一旦动真格的,死在他与狐女手中的通灵师至少也有近百人。
  不过,紫堇世家那个颇负盛名的天才紫堇昀倒是名符其实的厉害。
  竟然可以与主人打个不相上下。
  不过莫谨言那个小子真够讨厌的,总会在他手里抢人,虽说那些通灵师的等级低了点,可灵力还是很美味的,就他多事,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将那些小虾米的灵力吸干,真是讨厌。
  黑奴在心里头抱怨着莫谨言,目光扫向了身侧的狐女,还是颇有几分忌惮。
  算来,这狐女还是他一手孕育而成的,可除了初时还算听话般,现在是越来越有主见,连他的话也当作耳边风,反倒是对那个莫谨言亲昵,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忍下这个亏。
  至少他打不过狐女,有她在,至少莫谨言那小子他动不了。
  古曼冬自然不会知道黑奴心中所想,只是盯着眼前这容颜,只觉得似曾相识。
  待得自己左眼忽而一阵刺痛后,对面之人的右眼竟是亮了起来,那瞳孔漾着一点血红色的光芒,瞳仁轮廓散发着幽幽蓝光。
  古曼冬透过对方的眼眸,亦是看到了那瞳孔中倒映的景象,身子微微一震,露出难掩的惊讶之色。
  那似曾相识的原因终于被古曼冬找到。
  眼前此人明显拥有着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容颜,只是她的容貌更为柔和,而他的却是带着妖异。
  对方眼睛的异常与她左眼一般无二,她为左,他为右。
  此情此景若说二人没有关系,古曼冬自己都不信。
  “心儿,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一句小心儿的称谓,如同一把打开尘封记忆的钥匙,在古曼冬猝不及防下瞬间蜂拥而来。
  一个稚嫩的背影总会挡在她的前面,为她遮风挡雨。
  不堪入耳的谩骂,还有那伴随着的疼痛,记忆中的点点滴滴都是两个稚嫩身影的相依为命。
  “哥哥,心儿是不是妖怪,所以那些人才会这样讨厌心儿,连爹娘都不要心儿了。”
  “傻瓜,心儿是世上最美最善良的宝贝儿,是那些人不懂得心儿的好。心儿还有哥哥,哥哥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一场大雨,一场追逐下,坠落溪流的两个小小身影,随着再度醒来后,便已经失去了哥哥的踪影,反倒是多了一些和蔼的面容。
  忘了自己的名字与过去,一段缺失的记忆,造就了此刻古曼冬的名字。
  顾芷心!顾崇佑!
  一对双胞胎的兄妹,亦是此刻的古曼冬与这黑奴的主人。
  十指交握的双手,仿佛回到了年幼互相依偎的那刻。
  恍然间回过神来,古曼冬已经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那是一份怎样的过往,压在仅仅还是幼童的兄妹身上。
  那身影最多也不过三周岁,甚至于还不到吧。
  只因为一双妖异的眸子,兄妹两人被赶着到处流浪,爹娘都不知道是谁,估计着在最初就将两人遗弃。
  或许是命不该绝,才能够活下来。
  至于为何后来眼睛完全恢复正常,或许与那落水后那段空白记忆有关吧。
  “哥哥!”古曼冬不由轻呼出声,唤得连她都意外的顺溜。
  “心儿。你想起来了吗?”黑奴的主人,这会应该叫他顾崇佑才对。
  这名字是两岁前被一个老乞丐收养时取得名字。
  当然,这乞丐也不是很有学问的人,只是听见一个大户人家的子女叫这个名字,冠上自己的姓氏,给兄妹二人取得。
  可惜那老乞丐在兄妹两岁时病死了,这才有后来的流浪与被驱逐的事情。
  “嗯。当年落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醒来后,成了古家的女儿,还被定了亲事?为什么我的眼睛又正常了。哥哥你又去了哪?”
  “这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我只能说,古家那边,是我将你托付给他们,希望你能够有个平凡而幸福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