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 云宫降临 第二十章 切断云络

  “而且在那之前，”文霞开口道。
  她是有意说给华渊和李太这两位本源剑君听的，在有无形剑阵的加持下，他们俩能感应到主空域内所有的术士神识。
  这句话她同时开口发出了声音和神识。
  文霞的神识声音，他们能听见。
  长久以来，掌控无形剑阵的一直是李太。
  但李太的剑术式性质，和无形剑阵不是特别契合，所以一直只能激活无形剑阵的外围部分权限。
  这种不完全的无形剑阵，目前只能勉强覆盖主空域的范围，无法辐射到霜界内其他空域的范围内。
  不然文霞根本不用将九支执剑队全部派出去。
  不过主持无形剑阵的两位剑君，华渊和李太没有这种限制。
  即使是在小距环之外的其他方界，主阵的两位剑君也能拥有源源不断来自无形剑阵的能量支持。只是无形能量剑气能影响到的范围，会随着距离增长而减弱。
  这是华渊第一次作为核心去掌控无形剑阵。
  作为霜界剑脉信仰的无形剑阵，饶是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严于律己的华渊，在真正激活外围权限之后，也稍显有些激动。
  想到华渊现在可能的样子，文霞心里有微微的暖意。
  她和华渊是术士伴侣。
  很可惜的是，她在剑道上没有丁点天赋，无法成为剑君。
  不是剑君的术士，即使拥有本源，即使再触发完美共鸣状态，也对华渊掌控无形剑阵无法提供半点帮助。
  无形剑阵的原身是無鞘，無鞘自身所拥有的本源，和剑君的特殊本源比较相似。
  所以要使用无形剑阵，非剑君不可。而且剑君里也不是人人都能激活无形剑阵。
  视不同剑君的不同属性，会有不同程度的激活效果。
  比如李太只能激活掌控一部分外围权限和能量，比如寒剑君徐薇完全无法激活无形剑阵。
  华渊目前，就是想让黄绯也被无形剑阵所认可，在无形剑阵有主阵剑君控制的情况下，这是可能实现的。
  在上一次和荒境兽类的战争中，他们就已经有了这种设想。当时是李太为主阵剑君，成功让完美界士大限状态的华渊获得了无形剑阵的认可，能使用一部分无形剑阵所拥有的无形能量剑气。
  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自华渊自身的属性，和无形剑阵更加契合。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决定让华渊为主，李太为辅。
  华渊已经无限接近形成自我本源了，而且即使不依靠无形剑阵，也和剑脉始祖苏恩一样，拥有足以越级挑战的不讲理战力。
  如果华渊能彻底完成本源，甚至有可能能激活无形剑阵的核心权限，虽然在文霞的策算结果里可能性并不大。
  只是同样在剑道上天赋平平的黄绯，可能被无形剑阵所认可吗？
  仅仅只是华渊和李太的设想，还是他们已经确定可行？
  既然一向沉稳的李太都能那么说了，应该有一定的把握。
  但那还不着急，眼下迫在眉睫的是另外一件事。
  文霞打断兴致冲冲的华渊和李太，以及跃跃欲试的黄绯后，继续道：
  “小绯，我需要在你的帮助下，先和程风一起切断霜界的云络。”
  程风，是霜界剑脉主空域的核心本源术士之一，也是他们主空域术士团队的时空中阵成员之一。
  黄绯当然也认得他——通过记忆备份里的画面。
  程风是霜界剑脉的最强阵师，外貌上，他一直喜欢保持成一个面容坚毅的白发老者的形象。
  虽然记忆备份里，黄绯和这位严肃刻板的白发老者并不太熟，但同为主空域团队的时空中阵成员，多少也有些交情。
  黄绯一直以来心里对他的形容都是严肃刻板，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程风这人，虽然外貌上是个白发老者，但实际上的神魂年龄，和黄绯差不多大。
  黄绯选择表现的身体外貌是五六岁的小男孩，这种保持着老年人外貌的家伙，他当然得吐槽一番了。
  不过心里吐槽吐槽一下也就算了。
  选择表现出什么样的外貌，是能量生命的自由和权力。还有的奇葩人类喜欢将外貌表现成龙的呢，也不是没有过。
  反正像老人和小孩的外貌，也不会有能量生命真的认为对方就老态龙钟或者年少无知。
  哪个能量生命不是活了N久的老人精？
  就算是真正的龙类或者兽类，在漫长的永生里，也能活成老龙精或者老兽精。
  就比如那些荒境来犯的兽类智慧生命，虽然好战，却一点也不鲁莽。
  黄绯曾经也和兽类生命的策修打过交道，和人类策修相比丝毫不逊色，对战局阵型的规划思路清晰，预测准确，是很难缠的对手。
  虽然和程风这位剑脉最强阵师关系平平淡淡的，而且心里有些吐槽对方的外貌，但黄绯一直以来还是很尊重程风的。
  能拥有本源的术士都值得他尊重，至少比他这个只擅长策算的家伙强多了。
  程风不是剑脉出生的人类。
  在很久以前，他曾经是属于霄界九御脉的本源阵师。
  后来在本源级别和以上的阵营分化中，他因为不满意九御脉所选择的阵营，离开了霄界，来到了更符合自身观念的霜界剑脉。
  从此成为霜界剑脉的中流砥柱。
  他的经历和黄绯有些像，都是在经历了和荒境兽类的战争后，用血汗打出来的战绩证明了自己对于剑脉的认可和忠诚。
  程风和文霞，也是霜界剑脉最强的两个神一术式连接中心点。
  在神一术式的造诣上，他们俩不分伯仲，谁作为中心点都可以。
  一个成熟的术士团队，至少也得像这样拥有两个或以上的神一术式连接中心点。
  否则唯一的中心点如果在战局中遭到对方瞬刺的致命打击，就会瞬间扭转战局。
  除了擅长各种阵法和神一术式以外，其他方面的术式，程风也拥有着剑脉顶尖的水准。
  但在策算上，拥有本源的他，也自认为比不过失忆前的黄绯。
  黄绯是那种极度严重偏科的家伙，啥天赋都一般，只有策算极为出众。
  即使策算比不上黄绯，程风也绝对是一个博学多才的本源术士。只是最擅长的还是出自九御脉体系的阵法，所以在霜界剑脉一般都被视为阵师。
  因为像这样专长阵法的术士，剑脉也所剩不多了。
  外貌上白发苍苍的程风很快就出现在了这处九楼的屋顶花园。
  只是他出现的时候，曲跃定位的坐标显然不太准确，一脚就要踩向地上被黄绯放养在花园中的一只小兔子。
  以术士曲跃出现的速度，这些普通的生物根本无法反应好吗。
  即将被踩住的小兔子如果能知道头顶突然出现一个大活人的话，也会很绝望的好吧。
  只是好在宋诗情叫了一声：“别踩！”
  她虽然已经失去了本源和大部分术式能力，但曾经最擅长的策算和无数次策算的经验，还是让她猜测预判到了程风有很大可能会踩到无辜又可爱的小兔子。
  程风这人，在别的术式上造诣都可以称得上宗师级别，偏偏曲跃术式和他八字犯冲。
  以往的时候这家伙就因为定位的坐标不准确，经常曲跃出现在很多大为乌龙的区域。
  像什么悬崖边缘，漆黑的海底，坚实的山体或者五爪神龙身体内部都是轻的。
  最关键这家伙还会出现在正在床上办事的术士伴侣们房中。当然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定位坐标出现偏差，他也不想。
  好在他实力够强，脸皮也够厚，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出来。但那些被他撞破了好事的术士伴侣们，当然不会因为程风抛下一句不好意思再立即消失，就减轻对他的怨气。
  这叫什么事啊？
  所以剑脉很多有能力的术士伴侣，都会在卧房中设下专门针对程风的阵法，拒绝程风曲跃入内，哪怕是定位错了误入也坚决不行！
  程风的曲跃术式，这么久了也一直没有长进，所以是早早地在剑脉就出了名的。
  当初以他这种极不靠谱的曲跃术式水平，从霄界九御脉前来投奔，也是一路跌跌撞撞的。闹出过不少笑话，甚至差点和霜界剑脉其他空域的术士打起来。
  所以宋诗情在程风出现之前就叫出来了。
  程风在极转内低头看向脚下来不及反应的小兔子，然后将脚移开，有些尴尬。
  不过以他在无数次更尴尬的场面中锻炼出来的厚脸皮，脸上神色绝对看不出来他也是还会感觉到有些尴尬的。
  他知道宋诗情一向很喜欢这些黄绯送她的小动物。
  逃过一劫的小兔子，根本没有感受到绝望的机会，只是在能表现出正常反应的时候，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跑开了。
  程风先是脸上一点看不出他尴尬地向宋诗情略微低头，恭恭敬敬地道：“脉座。”
  接着又皱了皱眉，看向文霞和黄绯：“你们怎么在这里？”
  为什么主殿的人工智能方管家通过云络告知他曲跃前来的时候，没有说会是在楼顶花园？
  他当然知道叫他过来，是为了切断霜界的云络。
  霜界的云络，在眼下的局势里，不光是文霞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是他的。
  只要霜界的云络还存在，剑脉就一直处于唯界黑白殿九策的眼下。
  对于策算和云络的运用，没人比黑白殿九策更精通。
  黑白殿九策，一直以来和广界云宫都有着道不明说不清的复杂关系，所以切断云络是文霞第一时间一定要做的事情。
  切断云络，必须先从暗境进入云络。
  但组成云络的是一种性质很特殊的能量，即使在暗境的各种耀眼炫光和暗境视野里，也几乎完全看不见。
  要进入云络，即使是高能量状态的身躯也不行，只能是纯粹的神魂意识体。
  云境九界各自对应的暗境空间，和九方界之间一样，有着将它们隔开的小距环。但覆盖着整个云境所对应的暗境空间的云络内，没有小距环。
  它更像是一个暗境中的特殊服务器，能容纳所有进入的神魂意识存在。
  那里也是黑白殿九策的绝对主场。
  宋诗情就是在神魂进入云络，希望借助云络的庞大信息库策算一些事情的时候，在那里失去的本源。
  所以现在他们想要切断云络的话，也必须由神魂进入暗境，再进入云络。
  进入云络，就必定会和黑白殿九策交手。
  文霞一个人自然不行，才会需要黄绯和他程风从旁协助。
  他们剑脉已经失去了宋诗情这个最大的主心骨，所以别的任何环节，再也容不得任何闪失。
  既然叫他过来，说明文霞对黄绯的状态已经有了信心，有从云络全身而退的把握和方案。
  切断霜界的云络，也会对剑脉策修的策算造成一定的影响。
  但文霞既然决定要做，至少说明在她策算的结果里，不切断的后果更为严重，剑脉更不愿意承担。
  只是就算要切断云络，至少也应该在主殿的第七层内进行吧？
  表面上空空荡荡的七层，可是刻画隐藏着无数强大的阵法，有很多还是出自程风的手笔呢。
  同样构造的也有黄绯那栋楼的四层。
  黄绯术式对拼的硬实力可不像他的策算那么拔尖，当然会需要一定的保护。不然被别人家的术士随随便便曲跃就突破了，暗杀掉怎么办？
  在封界大距环发生那场战斗之前，剑脉的人当然并不知道黄绯身上还有着展尘曾经给他的保命术式。
  除非是和展尘同级别的存在或者比展尘更强的大能出手，黄绯可没那么容易就死掉。
  但那样的大能，为什么要去暗杀一个连本源都没有的黄绯？正面也随随便便碾压剑脉了。
  所以就算剑脉的术士们知道黄绯身上有本源级别的复活保命手段，必要的保护措施还是得有。
  像这种空空荡荡却暗藏阵法的楼层，主空域的核心术士居所内几乎都有。功能是多种多样的，隔绝陌生神识曲跃术式坐标的定位，能量防护，甚至能主动反击异常的能量反应。
  像没有阵法许可进入资格的非剑脉核心术士，都无法直接曲跃出现在楼内。就算能突破阵法对定位坐标的干扰封锁，也会在楼宇外因为触发防御阵法而被迫中止曲跃过程。
  带有攻击性的话，还会触发阵法的自动反击，那可不是简单的挠痒痒开玩笑一样的能量攻击，至少是相当于本源级别全力的一次术式能量攻击。
  正常情况下，没有完美的界士大限境界，休想在这种能量攻击下活下来。
  放着有无数阵法的七层不用，文霞和黄绯是想在这纯休闲养生的楼顶花园就进入云络吗？
  切断霜界云络，可不是能这样儿戏的事情。
  黄绯当然不会不明白，所以有些疑惑地看向文霞，“我帮你？”
  文霞很肯定地回答：“是的，没你不行。”
  黄绯实在有些不明白。
  以他现在半能量化的身体和打了折扣的术式水平，能帮上文霞什么？
  “有程风的阵法，你不用担心。”文霞继续道，“我算过了，以你目前神魂的状态，在云络能暂时进行和完成本源级别的策算。”
  “所以你是唯一能帮上我的策修。”
  黄绯明白了。
  在云络，就无法绕开和黑白殿九策的正面交手。
  策修在云络的交手，是纯粹的神魂策算能力的对决。
  策修间的纯粹神魂能力对决，也是本源剑君无法帮上半点忙的。
  即使是拥有一部分无形剑阵威力的华渊和李太也不行。
  “我们进去，切断霜界云络，然后返回。”文霞说得轻描淡写，只字不提这个过程中的危险。
  而黄绯望了一眼程风，程风也在望他。
  “好。”两人异口同声。
  当着宋诗情的面，还是不要传神识刺激她比较好。
  程风曲跃出现后，当然马上发现了黄绯和文霞交谈中都是全程开口说话的，虽然同时伴随着神识，但却没有直接只用神识。
  他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早就被那些被他撞破好事的术士伴侣们给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