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水明苫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武传玉却也没有什么时间归家,现下泰安城越来越忙,而让他忙的,便是他的师伯李群山,还有耿如纪和李丛哲。现下郑名世、祖廷年等部驻军于城外,而方元化为了强化自己的方家军的地位,再次扩军到了一万二千的规模,中间无数的钱粮往来,人事调动,方大人将自己的子侄往重要的地位上调,好在这些方家的子侄经历了一些战事后,不是没有见识的人,比如方应龙、方应之、方应虎、周显发等人都是方氏子弟中后起的绞绞者,但是方应臣这类无能之辈也不是没有。
加上逃到泰安的逃兵,祖部和郑名世部约有六千多人,他们分守城外,近半月来李群山和耿如纪等不停的强化工事,几乎在城外独立的建立了军寨,又收扰乱兵五千多人,这些人都组织起来,只是作为机动人力,但是组织性并不好。
现下武传玉也可以接触到了泰安城的机密统计数据,那便是有方家军合计约一万二千人,城处祖部、郑部约六千人、收容溃兵五千人,总数近两万左右。此处耿如纪和李群山等人在城内进行了动员,泰安合计有八千六百三十四户,十六岁至五十岁男丁统计达三万八千五百三十二人,耿李两人将这些人接居住地点分为无数的小组,和原来的里甲制度稍有不同,每个组以街坊为单位,都是熟门熟户的人,这些人都有守城之责,而分段防守。
另外吴元济接济的军粮后勤大大起了作用,在近两天运来了超过十二万石粮食,这是扣除了路上消耗之后的结果,而且因为吴元济面子大,路上的“消耗”也少了两成,这便是朝中有人好做官了,自从历城失守,吴元济更有理由不将后勤发向历城,兵甲都发向了泰安,而且李丛哲走访了泰安城内的许多隐藏人口的大户,这些大户也答应将人丁送出一些,泰安城中,武传玉见到有一大户,不分家,家中带上男奴男丁实际达两百,可是纸面上也只出两个丁口,因为是士绅之家,武传玉也不能上门逼迫,最后李群山想了办法,在城门口将各家出的人丁数,粮草数目贴出来,而且故意将这些大户贴在前面,乡里乡亲的,这些大户看到自家名字上了榜,也下好意思不出力,也表示派出更多的可以调动的男丁,出更多的粮草,最后一清理,多了超过五千的丁数,只是因为这些人人身属于这些官绅大户,实在不好调动,李群山只让这些人做一些工程活,让他们多出钱粮,因为这些人的家奴,往往只听主子的,就算组成军队,也要让这些人当首领,战力实在不入李群山的眼。
此时泰安算不上百分之百的动员了,因为城内还有许多的大户士绅人家,这些人往往不出力,却享受成果,但是也达到了现下所能达到的最高的动员程度,现下泰安城便像一坐大的军营,耿如纪对李群山等人发了感叹,便是国朝初年,大战之时的动员程度也没有现下的泰安高,而李群山则认为士绅的恶性膨胀,而又不承担义务,必将导致大周朝在二百年内灭亡,不同等级的功名可以免除不同数目的税务、义务、劳役,还可以接受不同数目的投充,纳更多的丁口,所以很多家族拼命培养读书人,中了功名以后接受自耕农投充,将人丁和田地都隐藏起来,而且这些大户拼命不分家,上百人的大户只纳很少的粮和税,丁口也只出一两个,耿如纪打算在自己六十岁能做阁老时,来改革这一问题,只是李群山却认为不大可能成功。
城中一片风雨惶惶,在九月初时,水明苫的肚子大到了顶点时,流贼的野战探马精锐开始向泰安方向渗透了,现下小明王吃下了历城,人口物资都有了大的起色,开始准备打这一仗,而吴元济虽然和李丛哲是一党,却不打算来救援了,因为打胜了虽然有功,可是败了就是卫老公公一党有灭顶之灾,现下不能在皇帝心中失分,再加上吴元济擒拿二大妖人的功劳,现下不求有功,但求无功,要是李丛哲守住了泰安城,吴元济也因为后勤支持少不了分功,打败了,可以将罪名推到死了的崔归元身上,因为崔归元消失,现下吴元济向皇帝说是崔归元私开了城门,降了叛军,然后又向崔归元身上泼了许多脏水,但是正统派们就说崔归元战死了,死节了,所以虽然才能不行,态度却是行的,吴元济拼命说是崔归元将齐地的精锐全部葬送,所以他现在也调不了兵马前去平乱,李丛哲也尽了一个党棍的本份,上书佐证吴元济大人的话,称齐地之兵:“十丧其八,余者惶惶。”在李丛哲老大人扔了节操之后,吴元济和卫老公以及武亲王等人大加赞赏,加泰安发送的粮草更加勤快,同时任命李丛哲为山东巡抚的表令终于下达,内阁的杨阁老拼命扯后腿,直到三天前才终于在皇帝的干涉下同意了,但是却没有加名衔,明显是占内阁全球多数的正统派做的手脚。
胡权的帐中,小明王居于高坐,现下色公子虽然称为公子,可是他实际上却有四十多了,只是平日在江湖上不留胡子,所以看上去年青,实际上他比李群山年岁大得多,现下为了在手下现威严的一面,终于留了短须,看上去便像一个中年人了,穿上一身朝天紫服,不再穿那个明王法袍,争夺天下初期要宗教的助力,到了后期则要去宗教化,现下在军中,小明王则戴上了王侯的紫金冠。
下面秦匪面带笑容,对小明王道:“主上,此次我军攻破历城,得丁男十三万多,女子八万多,还有三十多万石粮草,盔甲两万八千多件,各类弓六千多弓,弩机八百多架,箭头超过八十万只,战马六千以上,可惜粮被龙世忠烧了许多,要不然我们会更多。”其实历城远远不止这点儿东西,只是破城之日,大加屠杀,流民军和乱兵都四下放火杀人,抢财物和女子,破城两日之内,街头上随处可以死于战火的妇孺百娃,而龙世忠更是将粮仓烧了大半。
下面的军将个个欢喜,便是降将们脸上也带有欢喜的神色,他们降了小明王本不有不甘的意思,也大多是迫于形势,现下这一次大大的胜仗,流民军隐隐真的流露出了一丝夺取天下的可能,现下流民军势力更大,朝庭为了将军资优先供应到北方战局上,不得不对南方的奢正安进行招安。
小明王看了看地图,一边胡权和左光先、李顺、邓得志等人都不言语,胡权先开口道:“我们下一步,便要攻取泰安,而后再与吴元济决战,现下我们虽然抢掠极多,但是终归是抢来的,抢来的东西总有被用光的一天,且现下每天用的粮草便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们只有快速攻破泰,才能向关中进军。”一边秦匪也道:“正是,正好借这一役,将一些不能作战的女的老的赶到战阵上,不要让他们再消耗粮食。”
是人就要吃饭,流民军本身并不从事生产,这十多万人都是吃别人,只习惯于破坏,不喜欢生产的,如果坐着干等,总有一天要将这里吃光,所以色公子也知道手下人说的是正理,况且色公子也打算将不能作战的老弱都做为炮灰,让他们死在泰安城下,这样才能省下粮食,还能将屠杀百娃的事情推到官兵身上,现下也要宣传一下自己的仁义了,将泰安攻下后,然后便向中原地区进发,总有一天要吃光中原地区,看到泰匪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以后,色公子心中是高兴的,因为赶着老弱上阵这样的罪名他还是不想做的,反正让秦匪来做最好,那个秦匪的吃人计划,终归不能作为争天下的手段,要是这样,以后谁跟着他。
色公子心中计算一下,便道:“即日整理,便向泰安进发。”
这一次因为一匹狼立了大功,胡权心中不愿邓得志再上升,便提议左光先任先锋,让左光先立下功劳,现下军中胡权说话还是极重的,胡权也想淡化色公子的作用,人到了一定位置上,怎么做,自己心中怎么想就不重要的了,重要的是在这个位置上怎么保住位置,胡松心中也许不想背叛色公子,但是总有一天,色公子会干掉他。
左光先部于九于初一出发,向泰安府方向移动。
罗五车看着前面的日头,估计一下距离,他们这一队人算得上是前锋,现在他调回了施大勇的身边,因为立下了大功,是以罗五车也提升了,做了一个小校,现在罗五车想跑也跑不掉了,齐地地面上,再也没有一处官兵的地方,除了将要攻打的泰安城。泰安城远远不及历城墙高城深,所以罗五车心中实际也不抱有什么希望,内心深处也认为泰安城是守不住的,他前面有一面大大的“施”字旗,施大勇便在前面,因为施大勇是降将,地位肯定是比不上左光先的,左光先便让施大勇踩在前面,死了人是施大勇的,立了功是他左光先的,左光先部在后面跟着。
罗五车看了看远处的山东,升起了一阵阵的烟火,看来是坐山兵看到了大队人马,罗五车大骂了一声,现下他已然将以前学到谦谦礼仪仍到爪哇国,在一群粗人里混了老久,当然不想再像以前的书生了,他们这一队的披甲标兵做什么去了,怎么坐山兵都没有清理掉便向前进,现下他也是披甲标兵,披着两层甲,头盔上插着白毛,在一群新入伙的流民兵中享受他们或害怕,或敬畏的眼光,他一翻身下了马,对身边的人骂道:“他妈的怎么搞的,是谁带的队,那些山林中的坐山兵怎么没有清理干净。”上一次他跟着邓得志突然袭击历城时,披甲标兵事先将坐山兵、探马兵都解决了,直到流民兵杀到城门口,守城的官兵还不知道上万的流民兵冲到承恩门口了,这一次进兵,迟早要让对方发觉,但是也不是这样,这么远便让官兵发现了,这仗怎么打。
罗五车骂了一句,便看到于强奔和他身下一队甲后向这边跑过来,还有其他几他的甲兵,都由披甲标兵带领,罗五车也叫上自己手下一队甲兵,跟了上去,他们肯定要承担清理伏路军、坐山兵的任务了。
不多时,上百的人马从施大勇的军伍中脱离而去,都是马兵,由披甲标兵带头,带普通的甲兵,为大军清理坐山兵和伏路兵,观测有没有伏兵,施大勇的军伍则跟在后面,罗五车等人便分成了数支,向前面的山路而去。
几队人马到了前面,便由各个队长带队,分成数队,向四下分布,罗五车担心于奔奔暗算自己,心中存了打算,叫上自己手下的甲兵,叫道:“我们向南面的山上去。”于强奔也跟了上来,他们上面还有一个伍长,是个老披甲,是从胡权帐下调过来的,平常连施大勇都不鸟,当然派遣起他手下的兵马更不会客气,那个老披甲手一指,于强奔便不得不和罗五车一起,于强心中也担心罗五车下黑手,在军营中,罗五车几次联合于强奔非礼过的那位如夫人,想将于强奔暗算死,于强奔也是个强人,几次载赃之下,都从罗五车和如夫人手下活了下来。而且向施大通暗示罗五车给施大勇戴绿帽子,施大勇早知道他们两人不应付,反而没有处置他们两人中任何一人,在两人之间玩起平衡起来。一时间两人明争暗斗不止。两人便带上自己手下的甲兵,向南面的山林中摸索了进去。
罗五车和于强奔都不敢不小心,要是死在官兵手里,那可划不来,能作为夜不收、坐山兵的都是军中的精锐兵马,这里肯定也有对方官兵的伏路兵,双方在林中子乱杀一通,首先要保障自己不死,其次如果有伏兵没有发现,回去是整队连坐,一齐杀头,当下都打起精神,此时距大队然超过了三十多里,他们要至少了大队保证这么远的安全距离,当然要是胡权行军、或是邓得志行军,都会派出更为精锐的披甲,夜不收要距大队五十里,始终保证大队在五十里之内的行军路线上的没有伏兵,没有对方的探马。
林中很寂静,只有脚步踏在泥地上的轻柔的声音,泥土软得如同馒头一般,地上又湿又水,有许多青苔,罗五车看了看这林中松针,都落了不少,这个东西引火最好,坐山兵看到大队人马,便将松针放在混泥土之下,然后点燃,可以升起很多的烟,坐山兵便是用这个手段来警告敌情,看地上没有足迹,林中连鸟的声音也没有,只有阳光从林间穿射出来,落在绿苔的地上,安静如水,谁也想不到这里正在打仗。
一个新的甲兵直起了身子,看到远处似是有一个柴堆,便想走过去看一看,罗五车看到是自己手下一个兵,是从溃乱的官兵中选出来的,其实最好的夜不收是猎人出身,这些兵并不熟悉山林作战,不过施大勇可没有资格挑人,好的资源都让小明王的嫡系优先抢去了,他也只招到一些溃兵中普通的兵士,据罗五车所知,自己能回到施大勇的手下,还是施大勇向胡权求了许久的结果,罗五车和于强奔提升为披甲标兵后,胡权原本想将他们留在自己帐下的.
罗五车骂道:“滚回来。”那个甲兵还没有听明白,一脚踩中了什么东西,然后众人听到头顶上一阵子呜呜叫,几块倒着倒刺的木排从天而降,那个甲兵一声惨叫,那倒刺穿进了他脖子里,另处的木排也在附近几个容易站立的地方落了来,对方早一步估计了对手会站立的位置,这些木排都藏在树叶中,颇为不容易发现,那个甲兵一踩,一堆人跟着倒霉,罗五车一声骂,将盾顶在自己头上,身子矮了下去,几个受了伤的在地上惨叫。
事情还没有完,一个甲兵看到前面的人踩了套,便往后跑,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一根被绑在压倒树上的木刺从地上弹起来,刚好刺到他脖子上,刺个对穿,对方早一步将这些树用力压倒,然后用草压住,罗五车骂道:“狗日的不许乱跑,谁跑我砍了谁。”
左侧的于强奔他们也传来惨叫声,看来对方不止在一处有埋伏,罗五车一时不知道对方是经撤走还是埋伏在一边,所以还是伏在地上,看一看形势,等了半柱香,直到左边于强奔他们向这边移动过来,才下令都站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于强奔从左边冒出来,他们一队也伤了几个人,于强奔顶个手盾,看到罗五车,骂道:“狗日的这些新兵球用没有,要是是一匹狼手下的披甲标兵,怎么会被这一点小阵仗搞成这样。”两人站了起来,又命令手下人往前,现下两人都估计对方已经走了,只是留一点陷坑而已,他们两人做伏路兵时也常常这样干。
便听到一边一个甲兵叫了一声:“小心。”罗五车听到一阵子风声向这边飞来,对方等了好久,原来是想一箭将带头的射死,正好看到于强奔和罗五车凑在一起,便突然一箭射出,听声音不像是箭,倒像是床弩,但是声音又比床弩脆一些。罗五车想也不想,将于强奔往自己面前一拉,想用他为自己挡箭,不像于强奔也是一样的想法,身子一侧,同时将罗五车往箭射来的方向推,两人都没有成功,那箭擦过了了罗五车的头盔,他的铁盔发:“哐”的一声,刺得罗五车耳朵直响,然后对方一声呼哨,又是几支箭射过来,这次射出的,都是普通的弓,不是弩箭,不能射穿罗和于两人身上的双层甲,但是射穿那些兵士身上的皮甲还是可以的。
罗五车骂道:“跟我冲上去。”顶起自己的手盾,向前面的五十多步地方的伏兵处冲,这些伏兵都事先挖了洞,将身子埋在洞里,罗五车不是直线冲过去,而是从左侧冲,绕一个圈,左边是于强奔他们走过的,安全点,一个甲兵不知道,直冲过去,一脚踩到一处坑里,一声惨叫,那坑有一人深,里面还有倒刺,马上他的惨叫的声音就传出来。后面的几个甲兵聪明点,跟在罗五车后面冲,一个甲兵想临阵逃跑,被于强奔一刀砍死了,于强奔骂道:“谁敢跑,就杀谁。”
双方冲到了一起,在这种小林子中长兵器反倒是吃亏,罗五车将自己的单手刀插回去,抽出短斧,用左手中的盾撞击前面一个拿大盾的对手,对面的一伙人是一个二十一人杀手队,埋伏在这里伏击罗五车和于强奔这一队人,想这一队人都收拾在这里。
对面扔来一支短标枪,从他身边飞过了,他身边一个甲兵捂住肚子滚到山坡下面去了,罗五车看准机会将前面那个猛然一推,前面的盾手不及罗五车地势站得好,滚下了山坡,罗五车向后面叫道:“你们他妈的还不上来帮忙。”于强奔抡起刀片子带上他一队的甲兵也跟了上来,他也看出来对面的是想将这一队人都收拾在这里,想跑的话反倒一个也跑不掉,现在不是玩心眼的时候。
前面那个带头的伙长是一个杀手队的队长,他的长旗枪一声刺过来,从罗五车的盾边滑过去,带起一阵子难听的金属声音,罗五车将手中短斧朝他胸口扔了过去,这个杀手队长被一斧子砸得发昏,罗五车再用力用手盾一撞,他手盾前面的凸起部分,顿时将这个对手撞坐倒在地上,还没有等罗五车下杀手,对面官兵又有两支长枪向他刺杀过来,一刺喉一刺腰,都是身上盔甲弱的地方,罗五车低了身子,退了一步,让过了,对面趁机将坐倒在地上同伴扶起来,拖到后面去了。
两边终于冲到一起,罗五车大呼小叫,双方数量上差不多是二十对十几的样子,但是罗五车的叫声惊动了其他几个搜索的队伍,马上便有流贼的其他探山队向这边赶过来,这一队坐山兵原来的打算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一队人歼灭,但看样子是达不到目地,如果退迟了,反倒是陷在这里,那个杀手队的队长吹了三声哨子,几支箭过来,罗五车这边的人都将手中盾举着,对面趁机脱离接触,拖着受了伤的就向后跑。
一个甲兵刚刚杀了一个官兵,正在高兴,看到对面要跑,兴奋的叫了一声,拖着刀子便追了上去,于强奔在后面叫道:“你狗日的回来。”那个甲兵不听,对面官兵人群突然“嗵”的一声弩机射出的声音传过来,罗五车听到声音便向地下一矮,将盾斜顶在头上,这样的角度最容易跳弹,但是那个追上去的甲兵就惨了,罗五车看到他的手盾从中间裂成了两半,发出“扑哧”的声音,然后那弩箭头将他的头爆西瓜一样射得血水四溅,这箭头余势不衰,又飞到后面一个甲兵的胸口中,卡在他的骨头里,带着这个倒霉蛋飞了几步,然后他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尸体插在后面一株松树上,树上的松针“哗哗”的都落了下来,后面的甲兵们都停了下来,担心对面还有这样的弩箭。
对面的官兵扔了那个势大力沉的弩弓,背上伤兵,向更深的林子中跑了,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罗五车他们没有弓箭,追也追不上。
片刻过后,罗五车坐在地上,也不多言,手下人将地上的死人拖到一堆,官兵死伤的几个人都让他们背回去了,罗五车看着手下人拖过来的那张弩,是一张比弓大些的弩,长度比弓大不了多少,但是曲度更高,胎弓也厚得多,上面用牛皮蒙住,下面是沉重的箭闸,牛皮握在手中有柔和的感觉,罗五车试了试,看样子是用脚开的,刚才五十多步,一下子将罗五车的头盔擦出火花,差点儿让罗五车交待了,后来第二箭更是夸张到将人射成肉沫,看这张弩的力道,是可以射穿他的手盾的皮甲的,而且射速比他见过的弩床快得多,体积也小的得,估计要专门让一个人携带才行,不过也有缺点,就是开的话要用脚踩开,准头也一般,而且份量惊人。罗五车不打算将这个玩艺作为自己的战利品,太沉的东西带着不方便,他一个披甲标兵身上两层盔甲,一个三层牛皮的手盾,随身五斤肉干,一柄七斤的单手刀,一手斧,身上已经很多东西,胡权曾想让每个披甲标兵都带上手弩,但是这样受到了手下们的反对,因为手弩射速度慢,后来胡权专门在披甲标兵中选取了一批善射的,取消了一些身上的份量后,专门配一百四十斤到二百斤的强弓,这一部分人施大勇却是没有权力调动的。
披甲标兵和武传玉、张家玉手下的方家兵是死对头,双方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交锋,可以各有优劣,方家兵以二十一人为一个杀手队,这种队伍的好外是不容易溃散,一行一伍都是熟悉的人,而且分工配合,作战高效,是一种有效的配置,但是披甲标兵则是拼的战技好不好,装备好不好,而且一般配有普通的炮灰和甲兵作为前锋,胡权正是采用这种女直部落的方法,这种方法也证明是有效的,特别是对付只有一些精锐家丁的朝庭将官时,杀光了对方的家丁,一涌而上,可以带动许多鱼腩部队打顺风仗。
罗五车看了看地上的弓,坐在青苔地上,用脚蹬了一下,双手勾上了那弦,狠命往后一位,倒抽一口气,骂道:“这玩艺至少也是二百五十斤的份量。”估计一个人最多能射十次,要是经过训练,开十五次也不是不可能。要是再配上专门的手套,脚上穿皮靴子,倒是可以开到二十次以上,用多了得伤腰,这玩艺的射程只怕远得很,因为用的是重箭头,射到天上以后,落下来势能很大,那个重达一两二的箭头还扔在罗五车面前的地上,罗五车看了看那个箭头,估计从天上落下来以后近的话可以将人身上的铁甲打一个洞,官兵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玩艺了,这玩艺射速远远超过了弩床,弩床要四五个人转动绞盘,一次射出去后要等老长时间才能射出第二轮,罗五车估计了一下,弩床射出一次,这种足弩在两个人配合之下可以射出十次以上,在射程上弩床虽然远,但是用的是如同长枪一样的箭头,重得多,这种箭头虽然有一两二,配上轻的箭杆,飘得更远。
罗五车突然对面泰安城有了一丝畏惧,他也知道对面耿如纪、李丛哲不是崔归元,对面的泰安城团结的多,刚才和他们接战的那一队官兵虽然只有二十一个,可是行动起来却团结一致,没有一个转身向后逃,在突然袭击历城时,罗五车看到许多官兵很勇敢,但是那些勇敢的官兵死了以后,胆小的便逃了,然后流民兵便追上去,追杀溃兵,现下他突然对于夺取泰安城有了不一样的相法。
罗五车看了看地上的弩弓,最终打消了将这个消息报告上去的想法,虽然他现在被提成了披甲标兵,但是内心深处却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流贼,他只想平平安安活下去,考个好成绩,光宗耀祖,然后娶了官家小姐,做个二世祖,平平安安而已。罗五车内心打定了主意,看来泰安城中还有许多这样的的弩箭,自己要小心,有必要换一个铁盾,要更加厚实,攻城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