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李群山大声道:“只要将对方奢氏土司击退,其他的不足为惧。儿郎们,跟我走起来啊。”剩下的将官们将队形排成一个三角形的尖阵,李群山带头冲在最前面,当真是勇气横生,正是打算正面攻破对方的阵形。
李群山身着银甲,带头行于阵前,一般带头的只是校级的小军官,此时李群山身前二品武的明光甲,带头行于阵前,手里举着一面小盾,众兵士看到前面一大将带头,士气大振,众兵士齐齐发出:“嗨呀”之声,向前移动前来。
这种打法是步阵对步阵,边兵与女直兵、西域兵作战,常用此阵形。
最为前排是穿着板甲的钦差卫士,后面穿是皮甲的普通兵士,众兵向前移动,如同一银色人潮,向对面包着头巾的蓝色人潮碰过去,两边的人脸越来越清晰,甚至是对面脸上的皱纹都可以看到,此时双方已到一百步。一时间,场阵之上只能到到哗啦啦相互走近的脚步声,还有十步一次的呼喝之声,竟然没有别的声音,动中有静,这脚步声让人心中恐慌。
李群山伸手一挥,大声喝道:“第一波箭,放。”
隐于后排的箭手将杨木弓扬起,约八百左右的箭手,箭一次向对面齐射过去,前排的人只能听到头上的呼啦声音,那是重箭飞过去的声音,但是却没有人有心情去看头上的风景,人人心均是无比紧张的,估计走不了几步就要和对方肉搏,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无上仿佛长了一片乌云,只是从周兵这边飞向了土司兵那块儿,黄杨木的重步弓势大力沉,箭手可以开八次左右,这已然是最大的数字了,开杨木弓重要一百多斤的力气,开八次已然是大周军中的最高要求。
只到到“卟卟”之声传来,对面前排不少土司兵猛叫着倒在地上,或是倒在地上不再起来,有的则在地上大声呻吟,叫着让伙伴拉自已一把,只是没有人去理会,皮甲挡不住这杨木大弓,土司兵也有藤条围的小盾,只是一来少,二来也担不住黄木弓,箭入人体,射个对穿的不在少数,李群山看到对面两个兵士被串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住惨叫,然后被自己人踩死。
李群山大声道:“停、第二次齐射,放。”
又一片乌云飞向了对面。
这个距离,对方的投枪和吹箭类,手斧够不着,但是正是重步弓的威力之所在。李群山此时停住已方的步阵,拉开距离,正是为了发挥本身的威力。
奢家土兵的鼓声不停,土兵们不管脚下的同伴,只是向前移动,木然将自己的同伴踩死,队形丁点不乱。
第二波箭到了,又是不少同伴倒在地上,倒在地上就要被同伴们踩死,李群山看到一个土兵肩头正中一箭,那土兵一手扶着长枪,踉踉跄跄,拼命向前移动,稍一落后,便要让自己人踩死。这种精神,委实让李群山动容。
此时已然只有八十步,李群山大声喊:“三次齐射,放”后面的弓手艰难将弓拉开,用尽了力气,分开三次,在对方短短十步之内,就将三箭都射出去。只见箭分成了三次,飞向了土兵的阵形。
这时对方开头几排已然不大成形,犬牙一般,只是向前移动,箭入人体,“卟卟”之声已不再有任何新奇的地方。前面的土兵带着木然的表情,后面的只是推着向前走动,那怕前面是一条河,只怕也要跳进去了,若然只箭,就木然死去。
李群山看了一眼对方步阵,距离已方只有六十步左右了,李群山大声道:“最后一次齐射,放”
这一次的效果最好,甚至让对方的步阵有了一丝乱像,箭不虚发,一箭透两个的大有人在。
但是对方的大步阵迟疑了一下以后,又开始向前移动了。李群山看了身后的弓手们一眼,此时许多人开始揉自已的双臂,再射的话,效果已然大折。于是打消了最后两箭的打算。此时让后面的弓手休息下,待会儿作为生力之军上阵。
终于到了五十步。
李群山大吼道:“全军压上,走。”后面的兵士卫士齐齐发出:“嗨呀”之声,向前移动起来,这五十步,周兵要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对面,和对方拼斗。
此时对面的步阵却停了下来,一头人大吼:“扔”
天上一片打着旋儿的斧头飞过来,带着呼呼声音,从远及近,远的时候还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近了才知道那打着旋的,原来是手斧。
“叮”一声,一斧头在李群山明光甲上发出一道白痕,身后的的士兵早已将小盾牌举起来,牛皮盾有力的防住了手斧,个别运气不好的,中斧倒地,于是从曾猛的角度看上去,仿佛是缺了一道口子一杨。只是没有人去关心,前后左右,拼命向前移动,这个距离上停的越久,受到的攻击越多。
土司兵的投枪兵已始始在四十步时发威,只听到那呜呜之声从自己的身边穿过,转身一看,身边的人已然没了。一投枪从一钦差卫士的脖子处穿过,那里正是板甲护不到地方,那卫士钉死在地上,后面的人将死往边上一推,无数双脚踩上了他的身子,也没有人看一眼。
李群山也拿了一小牛皮盾,上面还钉着几把斧子,李群山带头走在前面,一斧子落在李群山脚上,将李群山的脚脖子开了一道口子,牛皮的靴子破了一道口,李群山心头大骂:“打仗和打架就是不一样,和魔教妖人拼命,也没有这个阵势。”
周兵加快了步伐,顶着斧头和投枪,向对方逼近。到了二十步时,对面的头人大叫道:“停”无数的长枪伸出来。如一头刺猬。
李群山高叫一声,叫道:“冲”向那个头人杀去。
打仗和打架着实不同,人挤在一起,只有砍死了前面的人,你才有活路,死在自已人手下的,也是大有人在。
李群山跟本转不了身。早将顽铁剑扔了,从地上拾了一环手大刀,此时李群山才知为何军将都爱用大刀片子,原来,上阵打仗,还是这厚背的大砍刀好用,用细细的剑,委实用不了几下就会碎裂。
挡在李群山前面的头人早让他砍死了,只是对面的人无穷无尽,仿佛是肉泥一般,在这人群中,李群山忘记了什么内力,什么招式,两人面对面,你先砍死他就行了,武功招式那是用不着的玩意儿。
人挤人,挤死人,此时也看不清旗帜什么的,李群山往后大叫道:“跟我杀出去,杀出一条路。”后面的几个卫士嫌板甲太重,竟然将板甲一松,跟着李群山向人丛中杀去。
周围喧嚣之声李群山已然听不到,浑身上下已然是血人,看不出什么颜色。李群山带着十几个卫士杀进了人群中,所谓四面都是刀枪,诚不虚言。
李群山只知道身后的人越来越少,一个卫士没有了力气,将刀一扔,坐在地上喘气,他马上几枝长枪将他捅穿了。尸体被挑了起来。
李群山心道:“今日死于此地了么?没想到这么个死法。”抬起头,看到远处似是有人骑于白马之上,一边是带着:“奢”字的大旗。
李群山朝后大吼一声道:“跟我上啊,砍了奢正安。”这一声叫醒了后面等死的卫士们,人群向对方的帅旗杀过去。
此时李群山大发神威,向帅旗杀去,后面的卫士则用自己的命,为李群山争取。
一大斧砍向李群山的后脑,此时李群山的大刀正没有一头人的肚子里,那头人将李群山扯住,抱得死紧,这死前一刹那的力气,胜过武林高手。
一个卫士将头往那大斧一送,豆腐花四射,李群山一挣,将那头人的双手挣断,飞了开去,返身一拳,那个从后面砍自己的土兵飞起老高,被李群山一拳将内脏打成了肉沫。落入人群,做了人肉饼。
李群山此时距那大旗不过三十多步,这距离,却要经过上千的土兵,去杀骑白马的奢正安已然不可能了,于是返身抢了一投枪,对准大旗,用了平生的功力,一枪送出。
只见那大枪如同电闪一般,一个挡在旗前的土兵从颈部一分为二,那枪如龙一般,直飞过大旗的旗杆,后面一个头人又中枪而死。
那大旗“格拉”一声中,缓缓断了,大旗向下落下。
曾猛正在后面着急,正想将防线住城里移动,周兵战力虽然超过土兵,只是人太少,二千对超过两万人,胜算实在太小。
不想对面的大旗已然倒下了。已方的兵士齐齐发出一声:“万岁”。
那人群中,似可见到李群山的身影。
曾猛大声道:“奢正安已然死啦,全军突击。”休息足够的弓箭手,还有马队,开始向大旗倒下的地方冲击。此时周兵士气大振。而土兵则找不到北。几个土人还想重新将旗子立起来,只是许多土兵已开始掉头就跑。
土司兵毕竟是临时征招来的,也不是同一家土司之下,最前一家小土司一跑,其他的土司兵也就开始退了,只见漫山遍野的土司兵向后转身逃去,不成队形,只是曾猛这一方却也无力追了,重骑兵调到了别处,轻骑兵的马力已然用尽,用腿追么?周兵也已没有了力气了。
这一仗,打了一个一个半个时辰。终于以土司兵的溃乱而告终。
李群山趴在地上不说话。
曾猛将李群山丢的顽铁剑送到李群山跟前。
李群山道:“曾将军是不是想看我大吐一场,还是想看我大哭一场。”
曾猛道:“不错不错,我当年在地上滚了一天才起来。”
李群山用力将身上的衣甲扯下来,道:“我再也不穿这个东西,真是难受。”
曾猛笑道:“李大侠也怕了么?”
李群山摆手道:“恶心。”
两人相视一笑,以前的芥蒂一下子便了然无踪了。
土司兵虽然大败,这边却也无力再去追了,兵士们坐倒在地,伤兵们在地上大嚎不已,战阵上到处是伤者的喊叫声,这时兵士们在战阵上寻着了倒在地上的对手,便上去补一刀。
土兵溃退,这恩施知府便带人劳军,无非是些白面之类的东西,一群人挑着挑子到了府兵中,一时间倒极为热闹,李群山见人群来住,找到在人群中的曾猛道:“现在下去不是法子,土兵迟早会从再来,到那时,如何能抵挡。”这却是实话,这一次,几乎耗尽了兵士们的战力,再来一次野战,怕是不成了,刚才的正面交战,伍长伙长死了不少,曾猛正感到要火线提升一些军官。
这一次虽然杀退土兵,已方损伤也极了惨重,地上一排排死去的,带伤的,且最为重要的是将消息上报到朝庭,方可四面调兵,现下曾猛与李群山都是冒牌的官儿,如何能调动更多人手用于平叛。
再说,这一次取胜,也是在土司兵没有得到充分动员的情况下,若是这些土司们真的集体反了,至少可以调到十万左右的土兵,这一是事起仓促,不但行辕的周兵没有想到,便是诸位土司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造反,这一次的两万土兵,也是在土司动员不充分情况下的战斗,过上几天,两湖土司全都动员起来,到时候十万大军压过来,这千多人,怎么也守不住这恩施城的。
此时恩施的知府黄玉枫到了一边,道:“两位将军不用担心,本府已然上报,钦差大人与其他诸位大人定然已然被乱兵害死,现下只等朝庭下命令,调新的钦差,方可调动这两湖之兵,不过在此之前,须两位守住恩施城。”
李群山暗道:“这知府不怀好意,守城是文官之责,失土必斩守土之官,却想将曾猛拉上,曾猛胜了这一仗,已然是有功了,只要将本部完整的拉出去,那么便可以无罪了,说不定还有功。”这时大周朝文贵武贱之势已成了定局,吴柄章其实在朝中也只是一个二品官,曾猛是武官,也是一个二品官,但是曾猛见了吴柄章便要下跪,连南衙卫都已然是如此,更何况是其他边兵,现在越来越多的官家子弟开始走文路,越来越不走武路,也是武人地位下降造成的。
若是其他的文官,本来可以直接命令曾猛守城,不准退走,但是现下王思远下落不明,这文官知府便不能下令于曾猛,倒不是怕了曾猛,而是怕了过后若是王思远万一活过来,自己越权,王思远处不好看,是以才对曾猛客客气气。
曾猛早想到了这一点,对黄玉枫道:“本地兵少,怕是守不住,大人要早做守不住之打算方可。”这话语音极轻,说得也是极为客气的。
黄玉枫脸色发白,不时由白转青,继而跳起大骂:“你们这帮武夫,不思报国,上阵不用力,不能保一方平安,汝等对得起朝庭么,对得起这一方百姓么,汝等不忠不孝,事到临头,竟然只想保全性命,你等武人有何气节,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
曾猛不能言,将头低下,本朝开国至今,已然八十多年了,武官见了文官大气也不能出一口,吴柄章一介文士,竟然可以掌两省之军,而这恩施知府,要不是看在现在要用曾猛的份上,平常是极看不起这些武人的的,那怕对方是皇帝的亲卫。非但如此,打仗打胜了,首功不是冲杀在前的将士,竟然是背后的文官,叫做“运筹之功”若是败了,罪责定然要落在武官身上,李群山心中却是暗急,心想到,如果如此发展下去,不到百年,大周朝不是亡于外族,便是祸起于内乱。
那黄玉枫接着又说下去:“汝等上负朝庭,下负百姓,与牺口何异,汝等武夫不明道理,正当舍身成仁之际,却百般推脱……”
李群山听得心头微有怒气,大声道:“黄知府,你胡说什么,谁说我等没有尽力了,只是黄大人,危难之际没有见到你的身影,胜了之后却来说一些风凉话,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却不见得能一死报君王罢。”
那黄玉枫抓到话柄,立时跳起来道:“好,且看两们位心志,两位若是真的心系一方,为朝庭尽忠,就当战死此地,不得后退,若是事到临头却做了缩头乌龟,那只怕逃不掉天下悠悠之口。”
李群山与这老儒讲话,只感到一股气憋在肚子里,平白被套上这么多大帽子,任谁也不高兴,道:“知府大人好大的口气,以为天下之口,便是知府大人之口罢,便是你等读书人之口么?我看不见得,天下之口,在天下芸芸的老百姓,不在你等无用的士大夫之口中。”
曾猛将李群山一拉,小声道:“且不可与这群文士顶嘴,若是冲撞了对方,不多时,天下士林都要对你口诛笔伐。”
李群山道:“我又不是官场中人,怕这些什么做什么,这老头只是担心失土有罪,拼命要拉上你,你难道不知么?”李群山却是以为曾猛不明白里面的键,想要为曾猛点明白。
曾猛道:“我亦是罪身,也盼能守住这城,方可戴罪立功,知府大人的打算,其实我是明白的。”
那黄玉枫见到武将打扮的李群山竟然敢顶嘴,即跳脚大骂起来,大骂李群山不是东西。要上本去参李群山,还危胁要广布士林,让李群山受口诛笔伐,想来若不是在战时,这知府,便要让人打李群山的板子了。
李群山毫不再意,任那老知府在一边破口大骂,心道:“我只是来帮忙的,若是你再这般乱骂下去,我抬腿走人,你奈我何。”语言之间对这黄知府半点客气也无,两人对骂了半个时辰,那黄知府终于不敌李群山内功深厚,喘着气下去了。
待到那黄玉枫走后,李群山道:“我正要去拿住谭正坤等人,在这军中,我是帮不了你的忙了,你且小心。”
曾猛只当李群山受了黄玉枫一顿骂后心生怒心,道:“李大侠若是走了,曾某只怕独木难支,大侠万万不用和那文人怄气,实不值得,如果这位知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李大侠,曾猛带知府向大侠赔罪。”
李群山道:“非是如此,我观这恩施城万万不能守住,你最后向后退却,带兵守在宣恩一带,用了地势,才可以挡住土司兵的北上之势。与其野战,终处于不利地位。”
曾猛点头称是,心知李群山说的是实情。
李群山道:“若是强守此地,与土兵大战,土兵攻城不下,受了大的损伤,破城之后,便要残杀百姓,所以曾将军还是退守的好。别听那老儒之言。”
曾猛却是叹道:“其实黄大人在文官中也算不错的人了。”
且说奢正安退兵后,到安家土司游说的头人回报,安家、向家亦同意出兵,与奢氏同抗朝庭,奢正安得到此信心中大喜,道:“天助我也,这王思远真是做得太好了,这样一来,手上的土司兵立时可以达五万,再将朝庭打退几次,让朝庭封一个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以后争夺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在奢家大营外,一队又一队的土兵开始如同洪水一般聚在一起。
此时,李群山与胡诗灵两人正行于朝巴山派去的路上,这时路上到处是逃难的人群,两人普通装扮,极像是一对逃难的夫妇,倒也不引人注意。
胡诗灵道:“大师兄,现下胡一达师兄肯定不会肋你,上山何用?”
李群山道:“不用去找胡一达,只有找到师父便行了。”
与此同时,在巴山派的大厅之中,一人端坐,那人白须飘飘,神态从容,身后跟着几个护卫,都是目光如电,太阳穴高高隆起的内家高手,此人正是吴柄章。
对面之人,正是胡一达。
此时胡一达早已不是已前模样,此时胡一达一身长袍,气度与以前天差地别。
胡一达道:“王思远杀了两湖的众多将官,让两湖隐入战乱之中,想必朝庭已然知道吴大人是冤枉的,不过我却没有听到朝庭对您的洗刷,您现在还是要犯,若是我抓了您,也说得过去吧”心中却暗自思忖,这吴柄章在朝中与太子一派走得极近,是正统派的代表人手,我便知道此人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倒台,定然还有后手。
在朝中,正统派是指支持太子的一大批文官,只是当令皇帝不喜欢太子久矣,只是受到一大批的官员的牵制反对,才不能将信王立为太子,正统派在朝中势力之大,皇帝也不敢得罪。
吴柄章笑道:“本官平反之事,已在日程之上了,不日本官将有新的启用,只是因为我距巴山派近,是以受杨阁老等委派,送上一物,且顺便将拙荆接回。”
胡一达不可置否,道:“还是等大人正式平反之后再说吧。”
吴柄章喝了口茶,向身后的家人致意,几名家人打开一长布包,金光扑面而来,正是一牌匾,上书:“天下第一剑派”,正是皇帝的手书。
胡一达的茶水落于地上,卟嗵一声,胡一达跪在地上,南面而向,高声道:“吾皇万岁。”后面的一群弟子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吾皇万岁”。
一时间,堂上无声,只是吴柄章抚须而笑,道:“我想用不着让胡掌门等本官平反的消息了吧,这牌匾由杨阁老求来,天下间也只有少林、武当两湖有朝庭赠的牌匾,杨阁老求来这个天大的脸面,胡掌门知道要做什么事了吧。”
胡一达小心让几人去收牌匾,道:“朝庭有意思,我心中明了,吴大人放心吧。”
李群山刚上山,正遇上胡一达与李观涛等一干人将吴柄单送将出
吴柄章身边还有吴夫人相伴。看来罗白支的算计是半点儿用也没有了,吴柄章怎么会认那个什么休妻书,是白忙一场了,但估计吴柄章心里对于“绿帽子”亦是极不好受。
李群山何等耳力,将要碰面之时,施展轻功,隐于路边树上,只见一干人有说有笑,朝下山方向而去。
待到吴柄章去后,胡一达止住脚步,对身边的李观涛薜穿石等一干人道:“你们都回去,我要一人静一会儿。”
待到两人回到了道观之后,胡一达朝李群山的方向道:“师兄下来罢。”
李群山飞身而下,落地无声,地上的落叶都没有扬起过一片。
胡一达道:“师兄的武功已达真人之境了,真是可喜可贺。”
李群山道:“有所求,必然有所障,师弟的武功,在于有所求,虽然已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仍然不得其中的真义。”
胡一达道:“师兄行侠仗义,难道不是心中有所求么?”
李群山道:“胡师弟可知,在吾心中,但天可假吾之手,吾不可假天之名。”
胡一达笑道:“师兄如此境界,想必早已不会与我争这个巴山派的掌门之位了。”
李群山道:“当然也不许你胡作非为,将巴山的武学没落了。”
两人齐声而笑,李群山是看到胡一达能将巴山派发扬光大,胡一达是高兴无人与他争这个掌门之位。
李群山道:“吴柄章上山,是何事?”
胡一达道:“我们都小看吴柄章了,这是个老党棍,倒不了,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已然失宠,我打算去帮他,只要这件事情成了,我们巴山派成为武林第一大派,超过少林武当也是指日可待。”在胡一达的心中,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做成江湖第一大派了。
李群山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胡一达道:“吴柄章想攻打魔教的天山总舵,由我们巴山派带头,这次围攻天山,不止有我们巴山派,还有少林、武当、华山、点苍等一干大派,这吴柄章真是个人材,知道打蛇打七寸,这边江湖正道一攻打天山东,两湖魔教便不能再作乱了。我估计两湖之乱是能被平定下来了。”
李群山道:“为何由巴山派带头,有众正道之中,巴山派并非一等大派,弟子也不是最多的。如何能让众派心服,中间只怕朝庭打着什么阴谋罢。”
胡一达笑道:“我如何不如,只是那些正道大派,不是有弟子入了魔教,就是出工不出力,这次之所以天下第一剑派的牌匾能入我巴山派,师兄功不可没,连皇上也听闻了师兄的大名,还有,师父也得了封号,受封清净散人。不久便告知整个江湖。”
李群山道:“只怕不是那么好打的罢,天山之下高手如云,其他的门派只怕又不出力,我们如何能攻下天山三际峰。”
胡一达道:“不管怎么样,这牌匾已然送到我们巴山派了。若是到时打不下天山,这匾就挂不起来。”
李群山道:“你且不知罢,魔教挑动这两湖一十八家土司作乱,现下十八家土司正准备向东进攻,形势很不好,不知道吴柄章这次能不能很快平定,如果拖得过久,只怕他朝中的那些政敌,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胡一达道:“师兄不用担心,吴柄章还是受皇上的信任,就算他不受皇上信任,也受一大帮子正统清流的信任,这两湖之事,不是不可以平下来。只是要时间罢了,其实越久对我们越是有好处,不是如此么?”
这时在恩施府下,土司兵一排排向城门逼近,黄知府发动了所有能上城的丁壮。城门已然被曾猛事先用石头给堵起来了,现在可用之兵较上次更少,不时有兵士逃亡,曾猛本想再次野战,不想对面土司兵,不几日就达了十万的规模,实在不能再硬碰硬。
曾猛大道:“弩,放。”
上百如磨石大的石头飞上半空,一时间,天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黑点,然后用一种整齐的速度向下落下,石头砸在地上,发出“砰砰”之声,若是砸在人头上,那么便发出:“波”的如同的西瓜破开的声音,第一次发射完,攻城的呼号之声便小了一半。
曾猛大喜,土司兵到底没有大型作战的经验,如此下去,便可以极快打消对方的士气,到时对方再也无力攻城。
第一次石炮之后,部下正忙于给石弩上绞盘,数人围着那人大的绞盘,缓缓转圈,数人将那磨盘大的石头抬上绞盘上,只是重新装一次极要时间。
下面的攻城土兵头人大吼道:“火箭,放。”
天空中突然间布满了条条火龙,向城内飞来。那正是火箭,土兵的弓箭不如周兵,但是用火箭还是可以的。
那火箭上包着油布,上面是桐油,飞来很是好看。似是万道流火,向恩施城扑过来一般。若不是正在打仗,倒极像了节日的烟火。如此齐整。
黄知府此时一介文士,也拿一柄文士的宝剑,指挥人众,此时,那万道流火,扑入城中,燃起了大火。此时城内都是木质建筑。极易大火。黄知府指挥人众,正在抢救火势。
不多时,又一次齐射,这次射死了不少人,不少没有打过仗的民夫,看到这种情形,惊惶失措。一哄而散。黄知府身边只有几十个差役文书,只怕过得一会儿,这些差役文书也要跑掉。
黄知府吼道:“都不准跑,都不准跑。”那些普通民人如何能听,
不多时,大火已然开始到底燃起来。
土兵趁着夜色,开始攀爬,这些土兵,不长于云梯类的东西,但是他们从小生长于山中林中,极长于攀爬,趁着夜然,往城上扔上一根抓绳,便开始向上攀爬起来。
夜色中,不少土司兵已然上了城,与守兵杀到一起。土兵用的镰刀极易近战,而青壮多不长于结阵而战,死上一两个人,便哄叫着向下跳去。这几日,曾猛与黄知府从城中征调了三千多民夫壮丁,现下大部分在城上。
曾猛大叫道:“卫队与我来。”
带上身后上百个钦差卫士,这已是最后一点儿卫队了,结成队,向上了城的土兵杀去,如有掉头向回的青壮,一并杀了。
许多青壮不敢跳,只能硬起头皮,与卫队一起向上了城了土兵杀去。
这一路,其实死于钦差卫队的青壮和跳墙而死的比死于土兵的青壮多得多。但人被逼上城墙,人数一多,优势又向守方了。
眼看城墙上的土司兵越来越少,曾猛正待舒展一口气,却看到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
数个差役打扮的差人,突然发难,那正在灭火的黄知府,身中数刀,倒于血泊之中,一边的差役们一哄而散,大叫道:“魔教杀入城啦。”
火光中,一人的脸显了出来,正是谭正坤,这几日,没有时间在城中盘查,竟然让他混在人群中将黄知府害了。
曾猛大吼一声,叫道:“卫士与我来。向城下黄知府挤过去。”
此时谭正坤一干人不敢正面应对杀气腾腾的大军,掉头挤入了人群中。武林人物的拼杀,与成千上万的正式两军大战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曾猛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扶起黄知府,老实说,这黄知府虽然瞧不起武将,但是却是能做实事的人。
黄玉枫低声道:“曾将军,本官一生不负情与义,不负圣上,不负这一城百姓,只是最后却要拉着你,实—过意不去。”
曾猛无言以对。
黄玉枫道:“曾将军,你马上突围罢,不要守城了,守不住的,这两天粮了没了,米也没有了,我更无法为你提供兵器箭矢,你早些走罢。“
说罢,一口血出来,再也无力了。
曾猛放下黄玉枫,对身边的卫士道:“寻上上好的棺木,将大人安葬,还有如果看见谭正坤那崽子,便杀了,知道么?”
看了一眼城外又一次的火箭齐射,曾猛道:“从北门杀出,本部殿后,不可散乱,传我将令。”
北门只是佯攻,人数少。正是突围的首选。
北门城门大开,先是马队一阵乱箭,射散了一群土兵,后面兵队开出,而曾猛则带着钦差卫队最后抵挡,南门已然破了,土兵大队杀向曾猛。
此时退出城门的周兵败而不乱,向北撤去,土兵稍追了一阵,见周兵没有乱,不能追到什么战果,也就停住了脚步。
而此时曾猛带着本部卫队人马,竟然不到一千人了,一开始钦差行辕有精锐边兵二万五千,骑兵和具装骑兵三千多,在王思远之乱之后,这些精锐兵士,纷纷逃向老家,大好局势,一朝尽失,实王思远与魔教之谋也。
夜色中,曾猛带着部下,举着火把,向北退去,一路上不时集合部众,不得溃乱。
幸好开国八十多年,军队没有乱到根,加之卫队战力强,若是出了城一哄而散,只怕一到天亮,被对方一追,全都要死光。
第一缕阳光中,曾猛看了眼恩施府,只剩下一城的大火,好在恩施本是土苗汉杂居,土司兵入城,也没有屠城杀百姓之事,但是要收回,却不知是何年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