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球
清晨六点半，习惯早起的安家人齐聚一堂。
木质的方桌上盖着一层薄桌布，俩大人坐在靠厨房的方向，安然和安泉坐在另一侧，带着红色项圈的黑猫有些不高兴，丧气地趴在安然用过的婴儿椅上，鉴于黑猫认准安然，安妈就把椅子放在安然这边，黑猫面前摆了一碟熟牛肉和一碗清水，安然还把不喜欢吃的肥肉都倒给他，堆得满满的。过了一会，安妈吃饱后进卧室化妆去了。
罗森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了，可一到吃饭时间，安爸和安泉还是时不时地瞅他。
那天晚上这只猫让一家人见了世面，他的神奇表现包括但不限于能听安然做一些简单动作，不怕水，会自己冲澡，还会用冲水马桶！活脱脱成精了的样子。于是便有了这些天吃饭的安静氛围。
“妹啊，这真你捡的猫？”
“我老感觉比队长家里那条退下来的黑背还聪明？”
食不言的良好家风被安泉打破了。
安泉左脸上有一道不太显眼的红痕，是早上妄图强行抓猫的代价，猫没碰着，还挨了一鞭子。
“嗯呐，不信你们问它！”安然拿筷子指了指咬牛肉的黑猫。
正咬牛肉的黑猫抬起头瞥了一眼，乖乖作点头状，尾巴却不耐烦的甩了甩。
“嘶。”安泉更牙疼了，他是正儿八经的红四代，本不相信黑猫邪性这一迷信，现在他有点不坚定了。
“我吃饱了！”安泉几下吃完馒头，穿戴衣帽上班去了，这些天上面下了任务，协助一些专家不知道干什么，都已经快一星期了那帮专家还不走，累的他每天早早上班当保镖。
安爸吃完回卧室睡懒觉了，他没事情的时候不会去事务所，起太早需要补个回笼觉，十点打卡也是可以的，三级快升四级的大律师就是有这个权利。
饭桌上只剩下一人一猫。
安然把没吃完的猪肉悄悄夹到黑猫盘子里，罗森抬头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小女生，叹口气继续吃。
“还能吃下么？”安然小声道，怕被安妈听到。
黑猫头也不抬，尾巴上下打了打。安然嘿嘿一笑，把桌子上剩下的几片肉肠，半碗猪头肉，炒鸡蛋都倒在大碗里面，然后推到黑猫面前。
“妈我吃完了！！”
“路上骑慢一点啊。”
“知道啦！”
安然迫不及待地背上书包出门去了。饭桌上安静下来。
终于没人了，猫耳朵警惕地转了几下。
黑猫人立而起爬上桌子，两只前爪抱住大碗，猫嘴突然大张把食物往嘴里一倒，咕咚一声吞下。
餐桌上残羹剩饭顷刻消失不见，黑猫跳下餐桌跑出家门。
没一会，安妈进来收拾碗筷。
“咦，小猫呢？”家里空空如也。
天色还没大亮，小区里活动的老头老太太却不少。
自行车铃响了几下，一辆女式自行车从车棚推出来，才上初二即将放假的安然，自行车蹬的飞快从楼下闪过，显然没把她妈的话放在心上。
单元楼顶，一只黑猫从楼顶边沿探出头，看着自行车远去，黑猫眯了眯猫眼，舒服的楼顶打了个滚。
六点四十五，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城市间有层薄雾发散了阳光。还不到晒太阳的时间，罗森有些无聊，就决定在小区里转悠一圈。
从空调机上跳下来，黑猫跳进花圃，消失不见。小区里已经有十多个起的老早的老头老太太，穿着练功服在小广场集体舞剑，缓慢的动作和轻松的音乐，让罗森看得打了个哈欠，这是吃太多后果，多走走有助消化。
小区的肉铺前，一辆面包车后门打开，店主大树正在卸货，拉开的卷帘门内，一个摄像探头正对门口。这是罗森放弃自由生活去找铲屎官的主要原因：偷东西吃的难度变大了。当然如果他计划吃生肉的话就另说了。
其实即便没有主要原因罗森也会选择接受黑猫宠物的身份，他不能以异类的身份融入这个世界，但他又想要温暖的床铺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有时候还需要干净的热水去洗澡，自由野生很难有条件拥有。所以选了个干净的女生当主人。
这个世界人类文明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到处都是摄像头，在星盟那里，摄像头根本没人用，因为异能者到了二级基本就能做到电子设备无效化，而星盟里前三级别的异能者跟野草一样到处都是，四五六级异能者就可以短暂飞行，异能到了九级才能不携带装备进入宇宙生存。
但在放在这个星球，游离能量就像空气中的稀有元素一样缺乏，类似异能者的存在肯定有，但也绝对少的多，而且绝大部分强度也不会超过零级，而零级异能者其实就是变变戏法。
罗森从地球能量的贫瘠程度上估计，顶天了异能者也就能冲到四级，而且这些异能者在游离能贫瘠的星球上施展异能事倍功半。
所以这个星球发展缓慢也许就是因为异能者的发展无法反过来科技进步。科技与异能两条腿走路才能使一个文明进入大宇宙时代。
黑猫靠在杨树下蹭了蹭，本能得起身抓了几把树皮，抓的满爪子青皮液体，抬头一看，只见杨树干好像被十把刀划破一样潺潺流泪，黑猫心虚的左右望了望，趁着没人瞧见，跑到花圃里，两只前爪捧起一抔土往大树伤口上抹了抹，算是给大树包扎处理了一下，好在他的个子低，划出的伤口不显眼，等过上几天树皮结疤就没事了。
小区内养狗的不少，大部分都是小型犬，罗森骑在树枝上，不耐烦的看着下面到处撒尿的泰迪，爪痒痒，想揍几拳，这是黑猫身体的本能。
泰迪背上还有条两米长的牵引绳，被一个中年女人牵着，看着像是请的保姆。
从树下过去的几条狗都没发现黑猫，罗森也懒得在大庭广众下找小狗的麻烦，等没人过来了，跳下树离开了。
几声微弱猫叫被猫耳朵捕捉到，罗森认出来这是那只长毛白猫的。
我说怎么好几天没见这只猫了，原来是被禁足了哈哈。
前几天就看到这只猫身上有牵引绳，估计是自己跑脱了，然后回家吃猫粮的时候就被禁足了。
不过禁足挺好，罗森觉得这猫挺麻烦。
罗森在一块卧室的窗户上找到了它，小白猫前爪在玻璃上抓来抓去，脑仁可能不理解玻璃存在的意义，妄想挠破玻璃获得自由，挠累了就可怜兮兮地喵喵叫，看得人一乐。
心情不错的黑猫跳到一楼的窗户上，和白猫面对面隔着玻璃，长毛猫有些畏惧的向后躲了躲差点掉下去，站稳后，非常顺从得仰躺着露出肚皮。
额，这是让我摸它？
好像是只让我摸脑袋？让摸脑袋露肚皮干嘛？罗森从黑猫非常简单的记忆中提取了信息。
可我这也摸不着啊。黑猫隔着玻璃对猫脑袋挠了几下。
白猫一翻身起来就要朝外跳，砰，脑袋磕到玻璃上。
出不去的，白猫似乎无法理解玻璃的存在，徒劳的继续挠。罗森在窗台上伸个懒腰，前爪把在边上，准备离开了，等下太阳就照到屋顶了，得回去赶着晒太阳。
咚！
这次声音有点大，白猫直接被反作用力撞了下去，这里的住户好像有事情出去了，没人过来看。
罗森转过头，看着小白猫又一次爬上来，有点晕乎。
就这么走了，好像有些不仗义。黑猫纠结的挠了挠下巴。
小白猫蹲在原地继续挠玻璃。
罗森看着窗户有点为难，这窗户从外面打不开啊，难道要把玻璃划个洞？
这倒是不难，他的指甲硬度和锋利度足够了，但划开后，事可就大了，这家人非得把猫送人。
没等罗森想好怎么做，另一边清醒过来的小白猫叼着个鸟窝来到窗前，里面一只长着绒毛的雏鸟嗷嗷待哺。
我透！
让你给我放回去，你居然给我放家里！（好像没毛病？）现在长这么大了，放回鸟窝里肯定被鸟爸鸟妈踹出来！
这呆猫干的啥蠢事。
咦，不对！
罗森突然反应过来，三天了，这家人是接受了这鸟？
这样看起来倒也不错。
黑猫突然直立起来，看着窗户的锁扣。
“喵喵喵！”
把这个掰下来！
白猫后腿没有劲，勉强站起来，两只前爪抱住锁扣往下拉。
拉开之后，罗森让白猫往边上靠靠，跳起来轻轻一按，页式窗户开了个口子。
空气流通了，白猫感受到自由的气息，兴奋的钻了出去。
罗森从上面钻了进去，招呼白猫又钻进来，推着窗户合拢，又把铰链推上去，之后让白猫自己开自己关。
指导几遍之后，白猫学会开窗户了，只是关着要费劲些，它推不上去铰链，力气太小只能推到一半。
没法子这是硬伤。
罗森把鸟窝连带雏鸟放到笼子里，这家主人还挺会养，肉团子牛奶还有几条青虫把鸟喂得健健康康，不像罗森只会灌小米。
这个时候雏鸟眼睛已经睁开了，浑身白色绒毛也不知道什么品种，看见大黑猫也不害怕叫都不叫，就一直盯着，罗森走到哪，它的脑袋跟着转到哪。
几次之后，罗森没了性质，扒拉开窗户自己钻了出去
安家所在单元楼的楼顶，八点钟的太阳让罗森感到些温暖舒适，四仰八叉的躺在太阳能电池板上，让小白猫感觉炎热难受，颇不自在的躲在楼梯口太阳晒不着的地方。
“雪球，雪球！又跑了！”远处传来年轻女人的呼唤声。小白猫转过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看，愣了几秒起身就朝着楼梯飞奔而去。
黑猫从房檐上探出头。这是那家人回来了？原来是叫雪球，名字不顺口，不过比小白强多了，我被安然叫小黑，这猫叫小白算什么事情。黑猫走到中间又躺下了。
表面上看黑猫是在睡懒觉，内里却是另一番忙碌景象，精神能量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能量网路的运行，黑色皮毛之下，神经网络微微发着光，好像一条条河流与分支，共同支持着能量的传递，每一根神经附近的血肉器官都在被阳光转化而来的能量强化，病变细胞脱落凋亡，新生细胞活跃而坚强，营养物质很快被吸收，罗森早上吃下的大量食物填补了营养物质的空白，进化，缓慢但是持续不断。
时间如水般涓涓流淌，楼顶太阳能热水器的影子由大变小。
炎炎烈日下，慵懒躺着的黑猫忽然翻身坐起，看向楼下被树荫遮蔽的道路，熟悉的自行车铃声越来越近。
罗森有点舍不得这正午的大太阳，但想想安然，还是从楼顶上跳了下去。在空调外机上点了几下，黑猫便出现在三楼窗口处。
用爪子勾开窗户钻了进去。
安然背着沉重的书包打开门，一只黑猫蹲坐在鞋架上等她。
“妈我回来了！”
“哇！小黑你在等我么？”安然把书包放到脚底下，伸出双手撸了几下，想要抱猫时却抓了个空。
黑猫闪过安然之爪，小跑进客厅，跳上茶几，回来的时候嘴里叼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
妈妈去赶设计稿了，锅里有饭，热一下再吃。
“怎么又剩我一个了！”安然丧气的把便签纸甩手扔了，踹倒书包，回了卧室把自己扔床上。
罗森眨眨眼，剩一个人不是挺好的么？搞不清楚这个世界学生的想法。
没人看见，黑猫便人立而起，伸出右爪指甲勾住便签纸扔进门边上的垃圾桶，然后拽着有他一半高的书包进了卧室。
稍大的单人床上，安然拿着手机正和学校里的小姐妹聊天。
罗森见她不起来，放下前腿跳上床。
“喵！”（打招呼）
一只毛茸茸的黑爪按在手机屏上面。
安然扭头，黑猫在她脸上蹭了蹭。
嗯，没有一点化工制品的气味，罗森满意的眯眼。
“嘿嘿，痒。”猫脸上的胡子和眉毛扎得安然痒痒。她把手机扔到一边，站起身，两手抓住黑猫抱住……
“还好有你在！”安然对着黑猫亲了一口，被两只前掌按在脸上。
“走！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