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你跟我爹说舞弊去

  从杨瑞泽喊张师傅去取他所铸造之剑开始,整个议事厅就相对安静多了,少有的几个话多也只是小声嘀咕着互相商议,说这其中难道还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最清闲的一个反倒是薛青,闭着眼睛抱着胳膊,原本他今日是打定了主意准备发飙的,可是看着杨瑞泽到来之后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这杨家的种又要出杨家独特的幺蛾子了,不知为何一下子他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这小子跟杨凌霄年轻的时候太像了,甚至更鬼精灵一些,搞的薛青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将来自己有孩子了,一定要放在杨凌霄身边,要不然长的了估计跟自己一样,只能吃哑巴亏。
  等到张师傅回来,那两柄今天本该展示的剑原本也没有剑鞘,两柄剑一眼望过去便高下立现,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争议的地方。
  张师傅却同样气定神闲,带着两柄剑来到杨瑞泽身边,为众人开始介绍起两这两柄长剑。
  这成色明显较好的一把,便是锻造班拿了另一名优的学子,也正是刚才那质疑杨瑞泽的文道先生的学生,不得不说这柄剑的锻造水准已经达到了上品的级别,放在外面卖也是要卖上几十两银子的,寻常宗师境的江湖人士,能用这种佩剑已然不俗。
  而杨瑞泽那柄明显就要差上不少了,可是张师傅来的路上自然也是想通了,当初他既然敢给杨瑞泽一个优,纵然有知道杨瑞泽是辽王世子的原因,但是若是杨瑞泽打造的兵器当真一文不值,他也不敢如此。
  而且他不知道的是,这帮杂课师傅之所以全部都给了杨瑞泽优评,除了跟他想法差不多的人,还有郭汾阳这个只有杨瑞泽一个弟子的家伙外,剩下的几位,可都是暗中被打了招呼的。
  只是这打招呼的人偏偏也不是辽王府,辽王府在天京大学也没有这么大面子,而且这推手用的理由十分隐秘,完全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的,所以就算被查了出来,也不可能查到这幕后推手是谁。
  当然,幕后推手做事也十分稳当,所以向张师傅这种自己给了优评的,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一档子事儿。
  “杨瑞泽所铸这柄剑,虽然无论从外形,成色等各个方面,不能与这柄相比,但是我张久川愿意以我的人格担保,此中绝无舞弊之事。诸位不要忘了,这柄剑,铸造的学子已经年过十四,且在我锻造科学习了数年,无论是气力还是修为又或者是经验,都远非杨瑞泽可比。”
  说到点子上了,杨瑞泽的嘴角也微微拐起,这与他所想的不谋而合,这也是他之所以先找张师傅的原因,除了郭汾阳以外,他与张师傅最为熟悉,所以他相信张师傅能跟他想到一块去,其实不难,张师傅给他优评的理由只能是这个,就算不是,也该朝着这个方向去说,要不然就是傻子了。
  “诸位不要忘了,这孩子是由辽东来的薛师傅走访后,调到了高级班,按照年级,他应该还在幼年班,今年尚且七岁的孩子,莫说铸造一柄宝剑了,单单我手上这柄,其实已然足以成为杀人利器,而且这孩子在我锻造科上,从无偷奸耍滑,别看年幼,倒是有一股心气,所以我给了这孩子一个优评,至于舞弊之事,实在不知从何谈起。”
  听着张师傅的讲解,在场众人有人露出释然的神色,也有人恍然大悟,有人依旧忿忿不平,总之各种人都有,毕竟坐着满满当当一百多人呢,什么人都有。
  “白先生乃是剑道至尊,还请白先生一观,看看在下所言有无夸大。”张师傅最后一句使出了杀手锏,这一句话,把众人的吸引力都引到了白起身上,本来不准备管事儿的白起莫名的被赶鸭子上架,偏偏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推脱,只得点了点了头。
  张师傅见状便赶忙向前,他是聪明人,知道一旦抓住主动权就不能放松,而且他对自己所言理论是有着一定信心的。
  果不其然,白接过果剑后,只是微微一打量,便点了点头:“七岁的孩子,能铸造一柄可堪一用的成品剑,的确已经难能可贵。”
  此言一出,不仅是杨瑞泽与张师傅,还有那另外八位杂课的师傅,同时松了一口气,至于郭汾阳,他压根就没紧张过。
  “张师傅此言差矣。”这次站起来的倒是一位武道师傅了,他起身道:“若是以年级做文章,这评选的确有失公正,按张师傅此言,肯定还有别的学子铸造之兵刃比他要好,他那些学子明明拿着更好的作品,却评不得一个优,岂不是很不公平?”
  “哎呦,您这话说的可真在理。”郭汾阳马上阴阳怪气的接了一句:“按照您这说法,每年也甭评了,精英班那几个直接给发奖就行了,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儿啊?”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那武道师傅指着郭汾阳怒道。
  “可别给我扣大帽子。”郭汾阳那张死人脸死人眼猛地一瞪,还是有一股不俗的杀气,他盯着那武道师父说:“要不赶明我招一帮打铁的老头来学院,就说是进修,着帮锻造科的学生再妖孽,也比不上那几十年的老师傅,然后他们年年一帮人都拿优,这课谁也别想拿优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武道师傅都傻了,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怒吼道:“你这还不叫强词夺理???”
  “好了,别吵了。”莫问天及时出言制止了那武道师傅,他知道这事儿其实已经说的过去了。
  那武道师傅说的不对吗?其实是对的,但是事到如今,很大程度上大家就都该捏着鼻子认了。
  若是杨瑞泽是个毫无背景的小孩儿,那这事儿也没有争论的必要,偏偏大家如今其实都已经知道他是辽王世子,偏偏这层窗户纸没人愿意捅破,也没人敢捅破。
  他这个优真的没有水分吗?话说的好听就能排除掉水分,那升官发财不要太容易了,所以水分肯定也是有的,但是人家的理由站得住脚,杨瑞泽的年级摆在那呢,您诸位也看的见,就一半大的孩子,在场一个个没有四十五,也有三十八了,这个年纪跟一个孩子过不去,谁脸上也不好看。
  而且事到如今,明眼人应该看得出来,这十课全优背后必定有故事,而且除了辽王府的面子以外,更多的应该在这帮杂课师傅身上,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在赌,毕竟这种身份的弟子,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更何况这名弟子十科全选的是杂课,只要抱紧了这条大腿,杂课便有了翻身的希望,谁还没口心气儿?同样在天京大学任教,朝廷都说了有教无类不分高下,为何杂课就要低人一等?这次得了全优,其实不光杨瑞泽报了的这几科,其他科目的先生师傅,也有帮忙劝着给优的。
  这就是那幕后推手的手段了,不仅隐秘,而且手段极其高明,把人心把控的牢牢地,就算是这些杂课师父,也是到了今日才知道,原来十课都给了优,所以他们整个早上也都有些慌张。
  可是如今杨瑞泽来了,他们便有了主心骨,这位辽王世子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经得住场面的,从刚才进场开始,从来就没有慌过乱过,就这份气度,就值得他们搏一把,而且张师傅都给他们吧基调定好了,他们跟着说便是。
  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是太看得起杨瑞泽了,这孩子虽然较之同龄人成熟一些,可是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不够成熟稳重,这辽王世子身份原本大家不愿意说,就是个好事儿,偏偏他自己说出来了。
  只见杨瑞泽站在那里悠哉道:“我虽年幼,但是自由家中便教导,实事求是,以诚为本,以诚为贵,以诚为人。此次我自辽东游学至天京大学,原本所学所见颇为深远,只是今日一遭,实在让人看轻诸位。若是诸位觉得我辽东来人夺了个十门全优便是舞弊,我无话可说,我爹说了,放假之时会来接我,你们自己跟他说去,不必在这假惺惺的。”
  说完,这孩子竟然拂袖而去,竟然谁的面子也不给,吧辽东那股不讲理的劲头展现的淋漓尽致,倒是大有告诉众人辽东传承没有断的意思。
  他是真不高兴了,任谁大早上睡醒就被喊过来冤枉一件他根本没有做过的事儿,都会不开心。
  听着他把杨凌霄都搬出来了,在场众人便没有几个好言语的了,该言语的那几位,孔穗也好,白起也罢,谭正也是一个字儿都没说啊。
  直到杨瑞泽出门,才有那文科先生站起来骂道:“不像话!目无尊长!此子若是拿个十优,我便一头撞死在门口!”
  与此同时郭汾阳也站了起来,倒是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只是抱着鹿角杖冲着众人作揖,笑道:“这孩子真没礼貌,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没有教好,我这就去责骂他。不过那孩子刚才也说了,诸位有什么意见,回头跟他爹说罢。”
  话说的倒是谦和,只是整个人明显是乐呵呵的出去的,就差走起路来一蹦一跳了,这师徒俩得有多气人您自己想想吧。
  反正郭汾阳一出去后,场面更乱了,反倒是杂课师傅们这边一个个稳坐江山,准备就此看戏了。
  随着一个又一个反对的声音出现,谭正终于发话了。
  “够了。”谭正的声音不大,可是足够每个人听见,同时全场也马上变得安静之际,咱们这位谭相谭阁老,如今可不是当年那个年轻的内阁辈分最小的弟弟了,现在的谭正,乃是大秦真真正正的实权人物,甚至在很多人的心中,其实谭正的地位早就超过了杨凌霄。
  “一个全优而已,再闹下去,真如那孩子所言,就成了我天京大学无容人之量了,评分的都是我们自己的师傅,就算有舞弊,责任也在我们,人家一个辽东来的游学子,能有什么责任?到最后丢人的是谁?还不是我们!”
  谭正的声音不大,措辞倒是非常严厉,在最后,他蒙着黑纱的眼睛,偏偏能让人感受道他审视了一圈杂课的师父们,问了一句:“我只问一次,这十课的师父,除了刚才出去的郭汾阳,你们剩下九人,到底有没有人舞弊。”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气势及其凌厉,不怒自威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一众杂课师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随着其中一人咬牙起身道:“回校长,我敢保证,绝对没有舞弊。”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就容易多了,一个个纷纷起身作保,这一幕自然引起文物二院师傅大为不满,偏偏还没等他们发表任何意见,谭正就拍板定了,今年天京大学的小状元就是杨瑞泽,此事不许再议。
  若是白起或是孔穗任何一人说,这事儿都有缓和的余地,就算是白起那个冷冰冰的性子,众人实在不愿意,托着莫老爷子求求情,也是有机会的。
  但是谭正发话就不一样了,你们谁有种就去把,孔穗现在都不敢跟谭正掰腕子,白起虽然不惧谭正,但是他会给你管这种事儿才奇怪呢。
  其实原本谭正也没有打算这么雷厉风行的把这事儿解决了,可是刚才杨瑞泽一番话的确有些打乱场面,为防生变的他也只能如此。
  此刻被郭汾阳追上的杨瑞泽,正在怒气冲冲的走着,郭汾阳小跑着追上来,他才算放慢了脚步。
  气冲冲的说道:“师父,这都什么人啊,这不欺负人吗,大早上不让人睡觉,喊我来说我作弊!”
  “唉!话不能这么说。”郭汾阳乐呵呵的走着:“你刚才表现很好嘛,你看他们一个个,脸都憋紫了,不过你最后那段话不该说,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吗,大家故意都不提,其实就是在彼此留着这层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