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好事坏事？
听绿婉姐说，姐姐中午就出去了，晚上才回来，估计又是一天没吃东西。行军打仗之人，大多都有胃病，这饭是一定要按时吃的。
“这是清玥姐姐特意做的粥，姐姐喝一点吧。”
若兮似乎是倦极了，连回应若辰，都是有气无力的。
“辰儿，你觉得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辰看得出来姐姐有心事，却没想到姐姐突然来此一问。说实话，云思过世时，他年纪尚小，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母亲对我很温柔。”记忆里，母亲总是很温柔的喂自己东西，满足自己一切的要求。
温柔吗？若兮从来不觉得。她和母亲呆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即便在一起，也是在军中，从来都是上级对下级的命令和下级对上级的恭敬。
“而且，母亲是英雄。”守卫璃国，战功赫赫，一生从无败绩。
“不过，可能是因为常年征战，母亲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会咳血。”若辰隐隐约约记得，母亲那个时候，总是咳血。只可惜自己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母亲说没事，他便信了。若是早点求医，母亲或许不过那么早过世，姐姐也不用过的那么苦了。
“你说什么？！”若辰的话，让若兮心里陡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凌云思过世之前，早早就放开了军中大权，闲赋在家。
那个时候，若兮刚刚接手赤焰军，不服者比比皆是。一天忙到晚，很少有时间回府。多是在帐中凑合凑合，也就过去了。这种日子，大概足足持续了一年多。
偶尔回去，也是和凌云思汇报、探讨军情，母亲咳血的事情，她竟然丝毫不知。
直到母亲突然病危，她才匆匆赶回去。也只当母亲是连年征战，伤病压身，才英年早逝，却从未想过，这中间是否有内情。
“辰儿，你先出去吧。”若兮现在心乱如麻。越往下深想，若兮越是觉得背后冷汗直流，头皮发麻。
“影子，帮我查一下二十年前的事情。”
冷静下来细想一想，母亲若是真的与南宫宸相爱，又怎么会和东方祭有关系，而且她相信母亲的为人，这件事其中必有内情！
影子前脚出了将军府，后脚侧门处也闪过一个身影，在夜色的掩饰下，不知道前往何处。
“殿下，今日邀您前来，是有一事想知会殿下一声。”
南宫水华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刚刚下了早朝，右相就拦住了他，说是要同他聊聊西南之患。
“怎么，司徒大人不是要谈谈西南边患吗？”
“太子，外患固然危机，但是眼下更要紧的，是内忧啊。”
南宫水华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等着司徒傲的下文。
“殿下，凌若兮正在暗中调查二十年前的真相。”
南宫水华的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扫除大半。
“右相，这是何意？”
司徒傲看了南宫水华一眼，“老臣言尽于此，至于何意，殿下不妨自行领会。”
“哎哟，这岁数大了，腿脚不利索了喽。”
二十年前的真相，指的是什么，南宫水华心知肚明。他明白司徒傲是为何而来，所以故意在司徒傲面前转糊涂。
二十多年了，凌若兮为何突然开始调查，若说没有人在背后推一把，水华决不相信，这个人，只怕就是司徒傲了。
司徒傲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水华已经无心过问了。
“洛枫，派人盯紧凌若兮。一定要小心，切不可让她发现。另外，去查一下，右相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
二十年前，司徒傲就已经官拜右相了。可据母亲所言，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人，早已身死，那司徒傲又是从何得知的？若说他不过是虚张声势，可看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是作假。究竟是谁，暗中像司徒傲递了消息？
水华现在疑惑诸多，他以为这件事会被他带到棺材里，再也不会有人知晓，却没想到，凌若兮已经开始暗查了。
“启奏陛下，虽然此前平定了南苍之乱，但是近年来，南苍动作频频，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臣认为，应早做打算啊。”兵部侍郎言。
“那爱卿以为当如何？”
“启奏陛下，如今璃国兵力三分，秦老将军率秦家军镇守在西北边境，东南则是由宁绍远老将军带玄甲军驻守，西南驻守的，也都是老将。恕臣直言，我朝虽以军事开国，但近年来，能够带兵打仗的将领，已是青黄不接。放眼朝中，除了安平将军，和赤焰军尚有几位能拿得出手的将领，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年轻将领了。”
这番话不仅说到了皇帝心坎里，也说到了若兮的心坎里。在赤焰军中，她有意提拔青年将领，就是处于这等考量。兵刃无情，若是她哪一日在战场发生不测，这璃国的大军，恐怕无人能够担起。
“爱卿所言即是，诸位可有良策？”
“陛下，臣启奏。”又一大员站了出来，“除了王大人所言之外，我军的士兵，年老者颇多。臣以为，不妨裁撤一批老兵，招纳新兵，再提拔一批青年将领练兵，正好给他们历练的机会。”
“是啊是啊”
复议的人越来越多，若兮双眼微眯，透露着危险的信号，这些个迂腐文人，是要我璃国亡国吗？
赤焰军为何会定下三年一征兵的规矩？
璃国大军的主力，正是秦家军、玄甲军和赤焰军。刚刚招募的新兵，上了战场，就是白白给敌军送人头。为了避免出现这种状况，前朝时三大主帅就商定，三家轮换征兵。既能保证璃国军队有效的战斗力，又能让出时间给新兵成长，不至于仓皇间上了战场，白白丢了性命。
这些人嘴皮子动动，就要大规模裁撤老兵，这简直是在动国本。
“陛下，”若兮上前一步，“诸位大人主张裁撤老兵，招募新兵，臣认为，不如大开国门，迎敌寇入京，将这万里山河拱手让予他人！”
“你，你……”
“凌将军……”
“将军，你，你这是何意？”
在若兮的目光扫射下，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下来，众臣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凌将军，此言和解？”还是南宫水华打破这份尴尬。
“诸位大人，你们都是我朝的肱骨之臣，为了陛下，为了璃国百姓，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但是敢问诸位一句，现在让你们上了战场，可敢拿起刀剑杀人？”
“这有何不敢？”
若兮轻蔑地看了那人一眼，不过是个小小的谏议郎君。“看大人的样子，平日里怕是连鸡都没杀过吧？”
“并非我小瞧诸位，战场上刀剑无眼，上一秒还在同你喝酒吃肉的兄弟，下一秒就有可能身首异处，更不用说少条胳膊，断条腿。诸位若是能看着断臂残肢、血涌如柱，还能这般面不改色，凌某佩服。”
这些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人们，这一番描述听下来，早就变了脸色，哪里还记得之前夸下的海口。
“看来，我也不必找个人让诸位大人在殿前试试了。”
若兮转了个身，奏道：“陛下，三年一征兵、征兵次年裁兵这是先皇在位时，三军主帅共同商议的，为的就是留下时间，让新兵成长，以防上了战场，难以适应，徒增伤亡不说，更是延误战况。”
“凌将军所言有理，不过这带兵将领青黄不接确实是燃眉之急。但儿臣认为，刚刚赵大人所言，并非无可取之处。”整个早朝，司徒傲都沉默不言，这会儿倒是跳出来了，“臣认为，老兵不必裁减，新兵也可以同时招募，正好用来锻炼青年将领。”
南宫宸点点头，这个提议可以，只是士兵易征，将领难寻。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陛下，臣有二人可以举荐。秦老将军之子秦靖渊和元国公之孙元皓。”这两人虽然不在若兮麾下任职，但都是热血儿郎，一心报国，借着家里的门路，也跟着若兮打过几次仗。虽不够老道，但是都是可塑之才。若悉心教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陛下，两位小将军经验不足，负责新军，恐怕有所疏漏。”
“老臣认为，不妨让凌将军挂主帅，还能指点一二。”
司徒傲和南宫水华一唱一和，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下来。由凌若兮任主帅，督办新军，秦靖渊和元皓任协办。
圣旨一下，众臣也是感慨万分啊。凌若兮本就掌管禁军、赤焰军，如今这新办的新军，也落入到了她的名下，当真是圣眷正浓啊。他们算是看明白了，此一人，是断断不能得罪的。
“若兮，圣上这是什么意思？”若兮刚下了早朝回府，长风就过来了。他已经知道了皇上的旨意，却看不明白若兮的用意。
“功高震主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为何要应承下来？你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长风！”若兮被他嚷嚷的头疼，无奈道：“领兵之人凋零，这是事实，也是迫在眉睫之事。我既为璃国臣子，自当为国分忧。”
“行了，你别告诉我你没看明白今日朝堂之局势。太子和司徒傲一唱一和，显然是给你做了个局，只怕今日之事，一开始就是冲着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