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若辰身世
“谁啊？”若辰狐疑地打开信，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府内跟随师父钻研医术，很少与人打交道，谁会给他送信啊。
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若辰，怎么了？”
“没，没事。”若辰惊慌失措地把信藏在背后。“师父，没事。”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白一天觉得小弟子实在奇怪，这一下午炼药都是心不在焉。
“小姐回来了！”清玥的欢呼在门外响起。
清玥一喊，倒是提醒白一天了，这小子可能是担心若兮了。毕竟一走就半个月，一点音讯也没有。这俩孩子都挺不容易的。一个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又当爹又当娘的，照顾另一个小的。一个从小就没了爹娘，只有一个姐姐依靠。“放你半天假，好好陪陪你姐姐。”
姐弟俩难得聚到一起吃一顿家常饭。若辰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姐，咱们爹爹长什么样子，为什么家里只有母亲的画像，没有爹的？”
若兮的筷子一顿。
“快吃饭。”
爹？若兮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若辰的问题太伤感，一顿饭姐弟俩都沉默不语，匆匆结束。
若兮离开的身影，让若辰觉得奇怪，姐姐刚刚为什么犹豫？为什么说不知道？难道，自己真的不是凌家的孩子？
白天那封信的内容一遍遍在眼前回顾。
林啸，自己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那信上说，若辰是凌云思麾下大将林啸之子。当年璃国与南苍一战，凌云思贪功冒进，致使璃国死伤惨重，最后推了林啸出来顶罪。林啸之妻，也殉情而死。
这些话仿佛附骨之蛆，一遍遍跳出来，久久不散，姐姐，难道你和母亲一直都在骗我吗？
若辰今夜的话，同样让若兮心绪难宁。季伍晨刚刚押解回京，若辰究竟是随口一问，还是听到了什么？
“莫泽，去查一下若辰近日的行踪。”
她的弟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利用！
那封信一直在脑闪现，若辰整天都显得魂不守舍。
“林少爷。”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若辰猛地惊醒。“你认错人了。”
“林少爷，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吗？”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消失在拐角处，若辰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天牢里昏昏暗暗，只有两旁的烛火，偶尔被灌进来的风吹一下，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若辰说不清此刻心里的感受。他想知道真相，又怕那个真相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就在里面，你自己问他吧。”
幽深的牢房，里面只关押了一个人，重镣加身，归于沉寂的眼睛在看到若辰的一瞬间突然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小少爷？”
足足一个时辰，若辰才失魂落魄地从天牢里出来。抬抬手，遮了遮阳光，这光太刺眼，照得人心都清晰可见。
“你是小少爷？像！太像了，简直是和将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老天有眼啊，竟让将军有后，小少爷，要替将军报仇啊。”
“要不是凌云思，将军又怎么会惨死啊。我偷偷将将军的遗体背出，就葬在城外三十里处的一个小山坡上，你去看看吧，看看吧。”
安平将军府。也不知道是因为若兮在家的缘故，还是多了白一天这口人，总之，平添了几分人气。眼前的灯火通明与刚刚目睹的破败萧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诶，小少爷，回来啦，快进屋吃饭！”
“师父，姐姐，我吃好了。先回房了。”若辰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若兮，一顿饭吃的压抑，不如早点回房。
迈出去的脚步犹犹豫豫又停下，“姐，这枚玉佩的另一半呢？”若辰掏出打从有记忆起就挂在身上的半枚玉佩。当他看到季伍晨拿出这枚玉佩的另一半，并且和他的正好合成一枚，赫然一个“啸”字，让若辰觉得瞬间天崩地裂。
“这是你父亲送给你母亲的定情之物，你母爱不释手，一直挂在身上，从不离身。将军死后，你母亲殉情，我在她身边只找到了半枚，另一半不知所踪。”
“姐姐我先回房了。”他突然不想听到答案了，他害怕，他真的害怕。
“辰儿，明天跟姐姐出去一趟。”若兮喊住落荒而逃的小人。有些事情，追究是瞒不住了。
不过，究竟是谁给的辰儿那封信，又是谁，助他见了季伍晨？
若辰没有想到，若兮竟然会带他来这里！毕竟，他昨天刚刚来过。
两个小土堆，草草立了块墓碑，掩在草丛中，加上年久，上面的字迹，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
“季伍晨都告诉你了吧？当年若不是母亲默许，他又如何能将林啸夫妇的尸骨带走，埋葬在这里。”
若辰藏在袖子里的手渐渐攥紧，季叔叔没有骗自己，我果然不是凌家的孩子。
耳边仿佛传来战马的嘶鸣，和兵刃交接的声音，目光仿佛穿越回了那惨烈的一战。“若辰，姐姐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若辰字字诛心:“姐姐是想说母亲当年怎么杀害了我的亲生父母吗？”
若兮难以置信的看着插在自己腹间的匕首，同时也察觉到了若辰似乎有点不太对劲。滴落的鲜血似乎是刺激了若辰，猛然清醒过来，惊恐地倒退，“我，，姐姐我……”怎么回事？他不想的，可是可是自己好像控制不了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他，他竟然伤了姐姐！
“闪开。”若兮一把拉过愣神的若辰，将人护在身后，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你究竟是什么人？”
回答若兮的，是一波一波，源源不断地涌上来的黑衣人，“想知道，到地狱里去问吧。”
若辰那一刀，几乎对穿，失血过多，又要护着若辰，再加上多方人数众多，若兮渐渐觉得有些吃力。
那为首之人看出若兮的疲态，面具之下，勾起一丝冷笑，凌若兮，你的死期到了！长剑出鞘，剑锋所指，却不是若兮，而是若辰。
“辰儿，小心！”
恍惚的若辰根本没听见若兮在喊自己，直到黑衣人的剑至眼前，才反应过来。
这一剑终究没有落到若辰身上。再醒来，周围已经没有了黑衣人的踪迹，身上盖着的，是若兮的外衣。
他只记得，若兮用身体护住自己，受了黑衣人一剑，然后抱着他跌落山崖。
他们在一个山洞里，若兮在他旁白处理伤口。他眼睁睁看着若兮将腹间的匕首拔出，然后点穴止血，草草包扎。
突然的，眼睛就有些酸涩。
明明是自己害了姐姐，可是姐姐还是不遗余力地救自己。若辰有些恨自己，为社么要听信他们的话呢？这么多年，母亲的养育是真，姐姐的疼爱是真，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醒了？”若兮听到动静，“怎么样，有没有不受伤？”
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手冰凉，若辰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这个时候了，姐姐还在担心他。
“姐，我帮你处理伤口吧。”不等若兮回答，若辰就自行绕道若兮背后处理剑伤。他不知道要怎么样面对若兮。
“辰儿，你确实不是凌家的孩子，你父亲也确实是母亲亲手所杀。”若兮察觉到身后的手一顿，不再言语。
“那些黑衣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他们在谷底搜不见尸首，一定会反应过来的，姐姐先带你出去。”
“你父亲的事我会全部告诉你。”
若兮本就受伤，还要带上一个若辰，再加上岩壁湿滑，等到回府，若兮已经是半身染血，全靠着若辰搀扶。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莫泽连忙接过若辰手里的若兮。“我去请白老。”
“不用了，若辰帮我处理。莫泽马上派人去落霞峰下查探，不论活人死人，一并带回。”
“是。”
屋子里只有若兮姐弟俩。
“你父亲林啸，是母亲手下的一员虎将。母亲也常说，骁勇善战，无人出林将军之右。”
“十五年前，南苍国陈兵边境，母亲同林将军一同率兵御敌。南苍虽然准备充分，兵力占优。但是在赤焰将士的拼死抵抗之下，他们也难踏入璃国境内半步。南苍久攻不下，便企图另寻突破。”
“你母亲在家中看护你，心中愈发觉得不安，便带了家将来边境寻你父亲。却不想，在半路被南苍的人截了去。”
若辰上药的手一顿，他不傻，若兮话已至此，接下来如何，他心里清楚。
“母亲不愿林将军一世威名受损，才……”
若兮的话，他信，他没有理由不信。
紫芒递到眼前。
“若辰，你若要替你父母报仇，姐姐没话说。姐姐只希望，我的弟弟能放弃仇恨，无忧无虑的活着。”
若不是担心若辰在被人利用，这个秘密，若兮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他不准若辰参军，由着他胡闹，就是想保护他这颗赤子之心。
不必有什么大出息，这辈子能够无忧无虑的活着就够了。
若兮这辈子注定得不到的，她想都给若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