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婚礼变葬礼
上一次，浩初说可以成立一支类似于暗组的队伍，若兮便放在了心上。在兰城跟随过楚浩初影子营，本身战斗力就强，再加上见识过楚浩初的本事，着手训练也容易一些。所以两个人商量之后，便敲定了具体的训练方法。
不得不说，浩初的训练很有成效，影子营的进步显而易见。浩初为了检验最终的训练成果，甚至特意将军队拉到了城郊，营与营之间进行了一场较量。毫无疑问，影子营未损一兵一卒，大败赤焰其余四营的精英。
就连若兮本人，也跟着浩初学习了很多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的战法战术。
“赤焰军的将领，眼睛都长在头顶上。浩初刚刚接手影子营的时候，还有好多人不服。”说起往事，若兮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笑，“他故意把我支开，和那些将领们打了一天一夜，生生把人打服了。他那么温文尔雅的人，动起手来毫不留情，把这些平日里嚣张得不行的将领打得鼻青脸肿，委屈巴巴的跑来找我告状。”
若兮和浩初，两人一时间成为璃国军中的神话。能文能武，能上阵杀敌，能后方筹谋，两人成为璃国风头无二的神仙眷侣。两人上面都没有长辈，就在南宫宸准备给两个人赐婚之时，西北边境的附属国却突然作乱。
“好好在家等我，等我回来娶你。”若兮本来想一同跟过去，但是浩初让她在家准备婚事，待他凯旋而归，功勋加身的时候，便回来娶她。
“好，我等你！万事小心。”若兮知道浩初是心疼她。浩初早就知道若兮暗卫的身份，知道她身上有暗伤，担心西北天寒地冻，若兮会难受。
本不是什么大规模的战事，不过是上一任国君去世，新任国君不甘心继续臣服于璃国，小打小闹罢了，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以楚浩初的本事，解决此事轻而易举。所以若兮也没有太过担心。
前线已经传来捷报了，大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了。若兮看着入眼就是一片红色的将军府，突然一阵恍惚，仿佛透过层层的红纱，看见浩初倒在一片血泊当中，艰难地喊着她的名字。
若兮的心口仿佛被针刺了一般，生疼生疼。不安的感觉不断上升，压抑地快不能呼吸了。
“莫泽！备马，快！”若兮不断说服自己不要瞎想，不要慌，可是越是靠近边境，心跳就越来越快，不安感就越来越强烈。
“楚浩初，等我！你要是敢撇下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若兮将马骑得飞快，一路上不知道跑死了几匹千里驹。
西北，一片荒凉，一地枯草。
赤焰军的将士们看着若兮，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所有人都默默的底下头，没有人敢直视若兮的影子，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浩初呢？”
“我问你浩初呢！！！”
“让楚浩初滚出来见我！！”
这大概是若兮这辈子唯一一次在军士们面前，歇斯底里不顾形象的吼。她害怕，害怕听到心里想的那个答案，尽管这些人的神色，早已经告诉她了。
“尸体呢？”若兮似乎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旁边的人推了推，副帅才艰难的站出来。“将军我们只找到这个，楚帅他，”副帅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楚帅，楚帅为了掩护兄弟们，被，被万马践踏而死，尸骨无存。”
若兮的手都在抖。这是她送给浩初的。人都说，君子佩玉。这块玉，是她亲手给浩初系上的，当时浩初还开玩笑说，玉在人在。可现在，玉还在，人却不在了
你说，你小时候觉得活不下去了，就抬头看天，眼泪不会留下来，心也就不会难过了。楚浩初，你个大骗子，为什么兮儿的心还是好痛。
若兮抱着浩初留下来的玉，吹了一夜冷风。
第二天，再度出现众人面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安平将军——凌若兮，但也仅仅是，凌若兮。
“副帅，不是已经将捷报送到京都了吗？为何又会突然交上手？”
“启禀将军，楚，”副帅话到一半，收到旁边人警告的眼神，又咽了回去，“我们灭了高山国大半主力，主帅战死，国主也签署了受降诏书。我们都准备拔营回朝了，高山国竟然还隐藏了一支精锐部队，埋伏在隘口。地形狭窄，再加上咱们的将士背负行囊，行动不便，所以几乎是被动挨打。”
“楚将军让兄弟们先撤，又四进四处就出被围困的兄弟，精疲力尽，最后，最后就再也没出来。”
若兮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四进四处啊，若兮的目光扫过大帐里的每一个人，浩初是真的拿他们当兄弟，才会舍身救他们。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垂头丧气像什么样子！”
“都打起精神来，要是真的拿楚浩初当兄弟，就想想怎么替他报仇！”
“回去安抚好将士们的情绪，灭了高山国，替楚将军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若兮一席话，彻底点燃了将士们心中的仇恨和士气。楚浩初在赤焰军呆了这么久，从最开始的不服，到心悦诚服，再到现在的生死之交，楚浩初早用自己的能力，收服了这些曾经对他嫉妒不服的下属。
若兮仔仔细细研究了浩初留下来的资料。高山国委实不是不是什么强劲的对手。或许只是临死前的挣扎吧。若兮怀疑过这其中可能有问题，但是不知道从头到尾把这件事缕了多少遍，也没有发现问题。
浩初，等着我，给你报仇！
赤焰军挂着的，还是“楚”字旗，赤焰军的将士们再次在这面旗帜下出征。你说过，兵不厌诈，高山国以为你死了，我就要用你的名号来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如若兮所料，这面旗帜的震慑作用，远比五千大军压境带来了的恐惧感更深。
“你说什么？”高山国的小皇帝，听的探子的汇报，惊得差点从龙椅上掉下来。“你看清楚了？确定是楚字旗？”
“禀陛下。属下确认再三，确实是楚字旗。而且璃国的军队里丝毫不像刚死了主帅的样子，队伍井然有序，士气高涨，而且无一人素缟。”
“哐”小皇帝跌落在椅子上。“报——启禀皇上，平城失手。”
“报——禀皇上，楼城失手。”
“报——启皇上，璃，璃国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高山国本来就是小国，主帅又刚刚战死，将士死伤大半，为了候筹集军粮，百姓家无余粮，贫困交加。不要说领兵打仗之人了，就算是强制征兵，也无人可战。而璃国，为了给浩初报仇，个个都是杀红了眼，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一路杀过来，如入无人之境。
小皇帝不知道派出去多少使臣，递交投降国书，根本不用等到见到对方主帅，连人带国书，就被扔出大营之外。
若兮令大军驻扎于高山国都城外，并不急着进攻。
当日浩初只带了少部分影子营的人过来，以确保战事的顺利。如今，若兮就要用这支他们两个亲自训练出来的队伍，替浩初报仇雪恨。
二十个影子营的影子，趁着夜色，利用飞钩潜进城。守城的守卫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人取了性命。
一连几天，高山国都城内人心惶惶。
朝中的几位重臣，接连在家中被杀，每位死者身上都留下了一张纸条。笔锋苍劲有力，赫然写着一行字：犯我璃国者死。
毫无疑问，是璃国的人干的。可问题是，城门一直紧闭，他们是什么时候进的城？又是如何在各府重重守卫中，杀人于无形？
城里还生下的官员，有加强防卫的，有搬到亲戚家躲避的，还有直接放弃官邸，躲到百姓家里去的。
但是无论怎样，都摆脱不了璃国的追杀，有用刀砍死的，还有悬尸于房梁的，还有毒杀的，死状千奇百怪，无一例外，都惨不忍睹。
只剩下一个了！
高山国现在早已是若兮囊中之物，满朝官员尽死，他们根本无力抵抗。赤焰大军已经进城接管了城门和军营。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宫，若兮心中的恨意野火似的增长。
“所有人，原地待命。”若兮一个人进入皇宫。
那一天，若兮不记得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只知道她手中的剑就没有停歇过，手上的血就没有干过。一身白衣素缟，早已被血浸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也是这一战，凌若兮玉面罗刹的传奇在各国之间流传。
那天，凌若兮也跟着楚浩初一并死去了，活着的，只是安平将军，璃国战神。
慕容长风是在浩初死后才进入赤焰军，并接任影子营营主的。这些往事，是若兮的禁忌，也是赤焰军的禁忌，甚至是整个璃国军队的禁忌。没有人敢提起，他也从来都不知道。
长风突然想知道这个楚浩初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若兮为他屠戮高山皇城。他也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配得上凌若兮这样的奇女子。
但他现在更心疼眼前的人，一直是神的存在，护佑着璃国的安宁，又有谁去了解过她内心的孤独呢？
长风试探着想要伸手，替若兮擦干眼泪，若兮却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走吧。”长风收回无处安放的手，看着若兮依旧挺拔的身影，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