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偷营劫寨
“校尉,彭城粮尽,下官奉高太守之命筹措粮饷十万斛,望将军拨精兵一千,护送某前往彭城。”
孙无终眸中露出一丝忧色,问道:“战况恐怕不甚乐观吧?”
蒯恩脸上露出苦涩,叹了口气,道:“彭城不过是一孤城,去年,西秦苻丕、彭超攻下襄阳,今年,苻坚又派俱难、毛盛攻下了淮阴和盱眙,对彭城形成三面合围之势,如今高太守正勉力维持。目前,朝廷王公及谢仆射都断定,这一次彭城之战,不过是一场灭国之战的前兆,我们实在是败不得!”
“胡人亡我之心不死,我辈只能拼死乞活!”
孙无终点点头,把目光落在下方那俊秀少年和刘宇身上,肃然抽出一支将令。
“何无忌、刘宇接令。”
“诺!”
“命何无忌为行军司马,刘宇为参军,拨新兵营一千士兵,护送粮草至彭城,不得有误!”
“奉令!”
少年何无忌接令,与刘宇联袂出了大帐,点齐一千新兵,准备即刻出发。
蒯恩仍留在大帐,听到孙无终安排,不禁愕然。
“校尉,让他们二人率领新兵押送粮草,不妥吧?”
“曲阿距离彭城不过两百里,途中几无险阻,官道平坦,何无忌乃刘将军外甥,虽然年幼,但将门虎子,必不会有差错。”
蒯恩仍不能释怀,“少将军家学渊源,尚可说得过去,这刘宇何人,不过是刚入兵营三日的新兵,如何能担当押送粮草的重任?”
“此人勇武,有百夫不当之勇,做行军参军,所用当也。”
孙无终摘下面具,露出了清秀年轻的脸庞,灿烂一笑:“我孙无终不过弱冠年纪,不也成为一营主帅么?蒯大人莫非轻视某年弱之辈乎?”
蒯恩愕然,片刻只得苦笑,拱手致歉。
“下官失言,将军勿怪,我这便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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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官道上,一队长龙迤逦而来。
此时,烈日当空,四面无风,士兵个个都汗流浃背,负甲持兵护卫着十几车的粮饷,队伍并不甚整齐。
在队伍的最前头的两匹骏马之上,两人并辔而行。
左边是一个小将,脸如满月,剑眉朗目,全身银甲披挂,一手提着银枪,顾盼之间,颇有豪气。
右边这位造型上就惨了些,皮甲罩身,头上带着铁盔,手里拿着一根足有一丈长的哨棒。然身躯魁梧,皮甲只罩着他身体的一部分,另一部分肌肉曝晒在阳光下,被烈日晒成古铜色,渗着丝丝汗渍。
“刘参军,还有多久才能到彭城?”
“按眼下这个速度,恐怕明日方能到。”
“行军为何如此之慢?”
银甲小将顿时不满,他回头看了看已经开始变得歪歪扭扭的士兵队伍,脸上不禁露出了愤恨之色。
“我舅舅麾下赤龙军个个都是好汉,两百里地顷刻就到,这些家伙怎么如此惫懒?”
刘宇苦笑道:“将军,这些不过是一些入营不到一两个月的新兵,谈何战力?”
何无忌脸色少解,目视刘宇。
“听将军言,刘参军也不过才入营三天,若是碰上敌人,本将军可是顾不上你啊。”
刘宇脸色丝毫不变,口中称是,心里却骂了一声,“臭小子哪里知道你爷爷的厉害,不过,还是希望你不要乌鸦嘴,这些家伙如果碰上了敌人,怕一个冲阵,就要被冲垮了。”
何无忌虽说傲慢,但行军之间仍是颇有法度,让刘宇看到了未来一代名将的一丝雏形。
当夜,筋疲力尽的队伍在牢头山脚下安营扎寨。
在何无忌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大营背靠沂河河岸,前方一览无余,在营寨门口放下拒马鹿角,刘宇跟在后面,一面仔细观察,一面暗自学习着。
在冷兵器时代,这些东西都是为将者基本的素质,虽然刘宇研究过古往今来多数经典案例,但真正来到了这个时代,才发现有些事并不能从书本上学习到。
安排好巡营之后,何无忌、刘宇各回营帐,刘宇盘腿坐在大帐,闭目养神。
重生之后,前世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清晰,曾经化为身体本能的国术渐渐回来,铭刻在骨子里,当年刘宇堪称体能超强的国术高手,但重回这个冷兵器时代,似乎优势反而丧失了不少。
真不知道,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怎会冒出如此多猛人来?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功夫一日不练就会松懈。刘宇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迷迷糊糊间,突然一股心悸将刘宇惊醒,刘宇猛然张开眼睛,心头警兆大起。
这个时候,帐外忽然传来了几声压抑之极的闷哼声。
有敌人偷营!
刘宇明白了,伸手一摸,将哨棒拿在手中,跳起身来,飞快侧身躲在了帐门右侧。
刚刚站好,咻咻咻的声音不绝于耳,无数羽箭呼啸射在床铺之上,就像是铺了一层毛毯。
紧跟着,数个黑色的身影手持兵器冲了进来,四处点火。
刘宇二话不说,一抡手中哨棒,横扫千军,将两名黑衣人扫倒在地,借着虎躯一跳,哨棒如乌云盖顶,又似凤凰点头,朝着三个黑衣人头顶百会穴狠敲一下,一击致命。
这是形意拳化为棍法的狠辣打法。俗话说:“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三年打死人。”
形意拳就是杀人的功夫,当年死在“神枪”李书文手底下的人可不少。
转眼间五名黑衣人被人击倒在地,其余的人终于看到隐藏在黑暗中的饿狼了,顿时一起扑了上来。
刘宇大吼一声:“来得好!”
手执哨棒,刘宇恍如一头猛虎,指东打西,踏南扫北;又好似一头巨猫,身躯灵动之极,不一会儿,黑衣人就全部被他撂倒在地。
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吞噬了整座大帐。
刘宇也顾不得救火,冲出了帐门,四下喊杀声震天,无数敌人从三面冲来,马蹄声轰隆,羽箭划过天空的声音就像是雨点一样密集。
刘宇心中大急,连忙朝着何无忌的中军大帐冲了过去,路上一棒将一名黑衣人从马上扫了下来,夺马冲了过去。
营寨四处起火,无数士兵用竹筒汲水灭火。
很快,他身上就沾满了无数血迹,也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终于冲到了中军大帐,火光中,他看到一团银色的枪影左冲右突,正是何无忌。
此刻的何无忌,浑身浴血,身旁的军士不足十人,而竟有数十骑围着他厮杀。
“将军莫慌,刘宇来也!”
刘宇一提缰绳,持棒猛然冲了过来,一棒如天降神兵,狠狠劈在了一黑衣人顶门。
那黑衣人措手不及,被一棒正中顶门,被打的脑浆迸裂,被扫落马下。
“拦着他!”
一黑衣人大怒,一挥手,三名魁梧的黑衣人从人群中勒马冲了过来。
何无忌也看到了刘宇,目呲欲裂,大声喊道:“刘参军,带着人先走,不要管我!”
一个不慎,被为首黑衣人一杵打在背上,险些打落马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被手下兵士拼死救回,背靠着栅栏,围成了一个防御圈。
刘宇浑身发烫,血色涌上了眼眸,浑身十二万个细胞都兴奋起来。他大吼一声,举棒迎了上前。
三名黑衣人如走马灯,围着刘宇滴溜溜乱转,酣战不已。
几个回合下来,刘宇越战越勇,三个黑衣人被杀得汗流浃背叫苦连天,心中骇然:这大汉怎地如此厉害?
刘宇抖擞精神,手中哨棒微微一挑,运了太极拳的“黏”劲,将一名黑衣人长枪引来,架住另一名黑衣人的砍刀,跟着,左手“嘭”的一声,一把将左边黑衣人腰带抓住,大喝一声,将其高高举起,狠狠朝着第三名黑衣人身上掼去。
嘭!咕噜噜……
两名黑衣人一同从马上滚落,口中鲜血狂喷。
最后一名黑衣人心头发慌,虚晃一枪,拨马便走,被刘宇赶到身后,一哨棒打中后背,只打得肝胆俱裂,口喷鲜血,滚落马背。
眨眼间,三人或死或伤,溃不成军。
为首黑衣人暼眼间,顿时大吃了一惊,心中骇异之极,他深知自己这三名手下乃是军中精英,等闲军士在他们手中走不了几招,就算自己出手,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收拾,要做到像刘宇这样如砍菜切瓜一般数个回合就将他们打得生死不知,根本就不可能。
这人勇武竟至于斯,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为首黑衣人只得暂时收束手下,勒马停住脚步,惊疑不定的看着策马从火光中奔行而来的魁梧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