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潜龙勿用 第九十三章 醉酒后的即兴演说

  巧云和娟子讨论起李淑贤的事来。
  “话说回来,那丫头确实让人佩服,能跟着你下去,那是奔着殉情去的,她就没打算活…”娟子接过话来说。
  “淑贤人很不错,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为人却还是很不错的,俺们姐妹几个很能处的来…姐姐现在有了身子,光靠我一个人,怕是伺候不过来,正好把她收到屋里头…”
  是夜,林子渊三人彻夜未眠,又哭又笑的说着话,直到天放亮,三人才沉沉的睡去。
  是夜,住在简陋窝棚里的矿工们,也是彻夜未眠。张莲芬许诺的大洋发下来了,谁也没心思关心这个,家家户户烧香拜佛,感激林子渊的救命之恩。能留下一条命和一家老小团聚,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是夜,白骨塔、大坟子里飘荡出无数的磷火,在寒风中飘来荡去,像是在诉说,像是在祝贺,直至天明才渐渐隐去。
  有很多人聚在这两地祭拜,男人们庄重的上酒,深情的和阴阳相隔的苦难兄弟们说话,女人们放声大哭,孩子们一改往日的顽皮,跟在爹娘身后,大人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一板一眼。
  虽然他们心里不懂,却坚信是这些死去的叔伯们,保佑着自己的爹爹哥哥。贡品堆成了山,地瓜烧的香味随着点点星火充斥着整个夜空。
  本地县志有载:中州二年阴历二月初二,龙抬头,中兴南大井透水,有林讳子渊公出手相助,救数百矿工于水火,众人感其恩,家家上香为其祈福。
  夜,有鬼火自白骨塔、大坟子出,星星点点,满布周边三里,矿工来两地祭扫,络绎不绝,贡品成山。
  又传闻林公有驱鬼探路之能事,带井下二十余人逃出生天,家家供林公像,以其为土地也!但凡矿工下井前,必拜林公之位,以获其保佑。
  林子渊是不是龙,头上有没有角,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事很好玩,没事的时候经常拿出来打趣。一个偶然的善举,却让他成为了各家的土地爷,这个戏剧性的结果,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直至日上三竿,林子渊夫妇三人才醒过来。处理了昨夜里凌乱的战场,打开门一看,张仲平早就等在门外了。
  “哈!仲平哥,你早啊!”林子渊老脸一红,向张仲平打哈哈。
  “早什么早!你小子,就知道那啥,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张仲平瞪眼,他可是知道昨夜里三人干了什么好事。
  “嘿嘿,年轻人嘛,贪睡了些,见谅见谅!”林子渊挠头嘿嘿的笑。
  “对了,你弟媳妇,巧云,她可能有了身孕了,麻烦仲平哥找人过来检查一下…”林子渊赶紧打断张仲平将要张开的嘴,说起巧云的事。都是年轻人,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这要让他扯下去,自己还不知道会羞臊成什么样子呢。
  “啥?真的?太好了,你小子,真有你的!”张仲平大喜,提前恭喜了林子渊,找妇科的大夫给巧云做检查。
  张仲平小孩子心性,逮着了机会,哪能让林子渊轻易的绕过去:“不是姐夫我说你,你个愣头青,明知道弟妹有了身子,昨夜里还敢这么折腾?整个医院都知道啦!我就在你们隔壁,这一宿的没睡…不能怨你姐夫没大没小听墙角啊,这动静…”张仲平唠唠叨叨的埋怨,这才发现他也顶着两只熊猫眼。
  “啊!对不住,对不住!”林子渊讪讪,胡乱的拱手赔罪:“这不有两个的嘛,想来个双喜临门,我已经小心了…”
  “你小子…”张仲平很是无语,转身就走,不稀得给这个贱人说话。
  “还有事?仲平哥,有事你就说,咱俩谁跟谁啊!”林子渊见张仲平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是不是伯父那里有什么事安排?”
  “还真有事…你自己过来看看吧!”张仲平拉着林子渊来到医院大门外。伸头一看,林子渊顿时就懵了。
  “快看,快看!林先生出来啦!”大门外的街上人山人海,一直排到街角去了。都是林子渊救下的那些矿工们的家属。
  见林子渊出来了,众人欢呼起来,纷纷跪倒在地。有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家,拄着拐杖,艰难的行礼;有不懂事的孩子,家里的大人们牵着,天冷,鼻涕流的老长;有梳着大辫子的姑娘家,穿着朴实的衣裳,浆洗得很干净,这是她们最好看的衣裳了。大家都很激动。
  有些人手里端着酒,是新打的最好的地瓜烧,身边的孩子手里拿着蒸好的白面馍馍、红枣、花生、核桃之类,已经剥得干干净净了,这是他们用家里积攒下来的钱,置办的最好的吃食了。一个一个的举得高高的,要是林子渊不吃不喝,他们就跪在地上不起来。
  多么质朴的人那!林子渊鼻子酸酸的,感动的厉害,走过一家就喝一口酒,吃点东西,把人扶起来,向老人家问好,好好安慰一番。
  地瓜烧喝起来爽口,有股甜甜的味道,度数也不高,可这酒有后劲,还挺大!人太多啦,走了一半,林子渊就醉了。
  肚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走起路来肚子咣当咣当的响,实在是喝不下去,也吃不下去啦!幸好有皮子带着一众人赶过来了,这才解了围。
  从井下上来的,除了几个伤员,其他人都没有什么事,在医院住了一夜,天明就回家去了。
  走到街尾,转过街角就是白骨塔,林子渊来到塔下,缓缓的躬身行礼,又拿出酒壶,将酒洒在塔前,祭拜惨死的矿工们。
  这个酒壶是高夫曼的,林子渊给没收了,并且严厉的告诫高夫曼,下班的时间他爱咋喝咋喝,但上班的时候必须是清醒的,一滴酒也不能沾,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高夫曼对林子渊佩服的五体投地,大老远就林、林的喊,热乎的不行了。一个酒壶嘛,又不值几个钱,没收就没收了。高夫曼逢人便说酒壶是他送给林子渊的,这样说起来,他觉得自己脸上有光。
  祭奠完毕,在白骨塔前面的小广场上,林子渊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至于自己说了什么,那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人很多,众人一会儿嚎啕大哭,一会儿放声大笑。
  好像还有人过来扶他,是巧云吗?自己正说的高兴,老夫老妻的,狠狠的打了几下她的屁股,把她赶下去了。众人大声哄笑起来,一个劲的叫好…
  林子渊被众人抬回了张府。躺在床上,就觉得脑袋里轰轰的,好似有成百上千的人在耳朵边上敲大鼓!吐了又吐,将肚子里的酒饭全倒了出来。
  有人过来抚胸捶背,往嘴里灌醒酒汤,应该是娟子吧?巧云这丫头怀着身子,可不能再让她干这些活,莫要闪着喽!林子渊心里倒也明白得很,举目四望,天怎么这么快就黑下啦?管他呢,身子困倦的厉害,头晕,抱过身边的人影,倒在床上就睡。
  好舒服啊,怀里有具火热的娇躯,林子渊好似又回到了昨晚的床上,和娟子没完没了的疯狂。他感觉到全身的舒爽,听得到怀里人的呻吟…直到最后的激情,一切归于平静。
  林子渊一觉睡到天下黑,房间里的电灯泡亮了起来,电压有些不稳,闪的林子渊直犯晕,头好似有人拿大铁锤敲过,嗓子干的,觉得一张嘴,就能喷出火来!
  “水!水!…”林子渊迷迷瞪瞪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