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潜龙勿用 第六十二章 悲与喜
我让工兵连的老师傅刻块碑出来,立在崖下,把以前受难的姐妹的尸骨整理好了,就葬在一起吧!在那边,她们也好有个照应。
到时候,你们也好有个寄托,抽空了,就去祭奠祭奠,莫老是把这事窝在心里,时间长了,会生病的…”
林子渊交代完,疲惫的挥了挥手。一凤又愣了一会,敬了个略显生疏的军礼,转身出去了。
一凤走了,二毛进来了,进门就咋呼:“真吓人!真吓人!”二毛脸色煞白。
“地牢打扫干净了,那就没有个囫囵个的,都是些散碎零件儿,也不知道那些个女人,哪来的那么的大胆!打扫的兄弟一个不剩,全吐得走不动道了…
想我孙成虎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吧?吓得我这一身的白毛汗,这大冷天的…”二毛端起林子渊面前冰凉的茶碗,一口气灌下肚去。
“这些个女煞星,以后见了面,我得绕出三里地走…全都挖坑埋了,连带那几个吓死的码子。奶哥,这事怎么弄?你想咋处理一凤姐她们?”
“还能咋处理?这事…就这样吧!都是些苦命人啊。”林子渊又叹了口气。
“看来,咱对这些码子的审查,有些太宽松了。当日事情急,没精力仔细捣鼓这些,有些人审讯前串了供。他们也知道,这些个事,说出去就是个死。
这样吧,你带些人,一凤也带上,趁着空,咱把这些码子再过一遍堂,把那些罪大恶极的公审了,该处决的处决,都留着也是祸害。这事就不要拖到年后了…
剩下的,改善一下伙食,将养好了,年后我有大用,都瘦的给猴似的,还病殃殃的,我能拿来干啥?比赛的事你就不要去了,我去看着。你先把这事处理好了…”
原本的议程,二毛带着几个人,组成评审团,负责这场对抗赛的评判,现在二毛有了事情,林子渊就亲自上阵,他也想看看这支军队的训练成果。
各连队的对抗一直到除夕的上午才宣告结束。林子渊对各连队的表现很是满意。对整个比赛做了总结发言,指出各连队的问题和不足,望大家再接再厉,练好本领,保卫自己的妻儿老小。
又对表现突出的连队和个人进行了表彰,每人都发放了过节的福利。大家都非常的高兴,嘻嘻哈哈的闹了一番,呼啦一声,各自奔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几天不在家,心里想得慌。
一凤等的处罚一直没有下来,林子渊还让她参与了对码子的重新审理。马王山上,知晓此事的人闭口不提,就像没发生一样,这事就算过去了。
按照林子渊的吩咐,墩子带着工兵连的老师傅,连夜凿出一块大石碑出来,又派有经验的老者,到崖下分拣尸骨,整理好了,埋在向阳坡上的一个大坑里。
石碑竖立起来了,全村人都来到石碑下,祭奠那些死去的可怜人。一凤带着十班的姐妹,大冷天的,全都空着身子穿着丧服,对着大大的坟堆拜了又拜!这是大礼议,非大仇得报不得动用。
转身又磕头拜谢众乡亲,众人都是一脸肃穆的回礼。烧过的纸钱,飘飘洒洒的满山都是。这天夜里,,有股子风在这坟堆前刮了一夜,声音凄厉,像是在哭嚎,像是在倾诉…
转眼间过年了,山上虽然说没有张灯结彩,却也到处洋溢着欢庆的气氛。贴春联,放鞭炮,成群结队的小孩子各家各户的拜年,讨要好吃的点心糖果,处处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深知眼前的一切来之不易,对好日子更加的珍惜。
皮子在除夕那天,下黑了,才匆匆的赶回了马王山,向林子渊汇报,俩人不知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
半个时辰后,皮子走出来,到李树林连里选了几个正在执勤的兵,又跑到女兵连选了两个,一众人摸黑下了山,赶往峄县县城去了。
林子渊站在窗边,望着眼前无边的寒冷黑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一脸的凝重。
小孩子们喧闹过了,不知谁带头,都一窝蜂的跑走了,也不知道瞎忙活啥。大人们吃罢了饭,开始走门串户,互相拜起年来。
几句吉祥话打头,剩下的,也成了三句不离本行:“三子,你小子枪法真是不赖,你二哥我以前自称神枪无敌,现在却败在你小子手里头了,回头给我说道说道…”
“好勒!二哥,你的枪法,三子我佩服,以前我可是你教的打枪…”
“春柱!你小子,阴得很那!跟成虎学的吧?看我这腰你给我踢得,不得劲!你大嫂子埋怨了我半夜!”
“哎呦!大瓜哥!你这手上功夫可扎实的紧,咱春柱就吃亏在你这手上了,看你把我一通的揍!
不过那,咱这腰没啥子事!要不,黑下我到你屋里头去,大嫂子绝对不会埋怨俺…”众人哈哈大笑。村子里平辈人,口角上讨些便宜,你来我往的,谁也不会当真。
山上的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老人家,接受了儿孙们的跪拜后,也都拄着手杖,到相熟的老兄弟、老姐妹家坐上一坐,喝一杯热酒,抓一把炒干货,都能说上老半天的话。
你来我往、拜来拜去的,林子渊被折腾得不轻,待抽出身来,认真的将山前山后的明卡暗哨巡查了一遍,又对各连排长交待了新年的防御巡逻任务,这才带着巧云、二毛、娟子等家在卧虎山的人,赶回卧虎山拜年,和家人团聚。
来到卧虎山,众乡亲将一行人迎进山门,各家各户自有一番热闹。迎来送往、拜来拜去的咱略去不提。
保家军主要干部和各连排长,将哨卡上的兄弟替换下来,让他们各自回家,找家人团聚。过节军官替岗制,是咱军队的光荣传统,到哪里都应该发扬光大。
林子渊替下了山顶地堡里的兄弟,自己坐在地堡的观察孔前,望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乡亲们,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地堡被墩子修的结实实用,四围的观察孔,可将山上的每一处看的清清楚楚,却没有多少冷风灌进来,整个地堡暖烘烘的,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李大爷抱着一坛子陈酒,进地堡里来,身后跟着他的孙子喜娃,手里抱着一个大食盒。
祖孙俩给林子渊打过招呼,将酒菜摆在地堡中央的桌子上:“姑爷,今儿个过年,陪我老头子喝两盅,咱爷俩好好唠唠!”李大爷发了话,招呼林子渊上桌。
“大爷,你老也是知道的,站岗不喝酒,这是禁令!”
“哎呀!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这不,我把喜娃带来了,李成喜,你亲封的儿童团团长!还不能替你站会子岗?…喜娃,喜娃!”
李大爷招呼自己的孙子:“你过去,把姑爷的岗给我替下来,站岗去!给我看好喽!莫给你老爷丢脸,你个小崽子!”
“好嘞!”李成喜答应一声,过来背上了林子渊的步枪,神气活现的去站岗。这小家伙,好不容易有一次摸枪的机会,他可高兴坏了:这可是真家伙那!
林子渊想想也是,自己来到山顶上替岗,就是想自己呆一会子,想想事情。大白天的,要是出了警,山下大大小小的哨卡早就发现了,要是动用了山顶地堡的防御,那可就是卧虎山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林子渊叹了口气,走到桌子边坐下,端起酒碗,一口气喝干了,仍旧对着山下发呆。
李大爷陪着林子渊坐了一会,突然就泪流满面:“姑爷那!咱这一大家子人,能在山上过这舒心日子,喜喜庆庆的过这个年,全仗仰着姑爷你啊!”
“大爷,你老千万别这么说,我也就是牵一个头,全赖兄弟们争气,这太平日子,可是众兄弟拿命换来的…”林子渊回过神来。
“子渊哪,你也不要谦让,你做的这些事,大家伙谁不在心里头记着?家家户户的,都供着你那,这事我老头子就不多说了。
子渊哪,过了这个年,你也十六了吧?巧云姑奶奶也十八了,都不是小孩子了。我这次来啊,就是和你商量商量,咱找个好日子,把你和巧云的亲事给办了吧?等一开春,事情就多了,亲事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去呢。”
“行!大爷,那就麻烦你老,挑个日子,把这事办了吧!以后,还指不定有啥事呢!”
“好好好!你们的事,就是咱李家洼的事,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一会我找老三商量商量!”李大爷高兴起来,胡子都翘起来了。
这李大爷,自打李家洼村里人进了山,安顿下来了,整个人那是越活越年轻,整日里倒背着手,指挥着下边的人忙里忙外,闲下来就训斥一下皮的没边的孙子辈,日子过得优哉游哉的。
略一迟疑,李大爷继续往下说:“还有娟子的事,我也都听说了。娟子是我的亲孙女,自小我看着她长大,他可是个好闺女哪!子渊哪!你看,咱也选个日子,你也把她收到屋里头来吧,这事,我和他爹也都在等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