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潜龙勿用 第三十三章 劫后余生寻归处
“姑爷言重了！李家洼全村上下，全听姑爷吩咐！”李大爷很是恭敬。
“那好！”林子渊提高了声音：“各位乡亲，大家拿我当姑爷，我也不说见外的话了，事情紧急，这里有几件事拜托大家…
全村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手脚灵便的青壮年劳力，都给我站前面来！”
呼啦啦一阵响，人群里站出二三百人出来。
“好！平日里摸过鸟铳，打过洋炮的，胆子大不怕死的，站到这边来！”
山里人，农忙时种地，农闲时打打猎，这些壮劳力，几乎都捣鼓过火器，只剩下十几二十人站在原地。
“你们这些人，赶紧回村子去，我看上风口，还有几家的房子，暂时没烧起来。你们去把能吃的能喝的、能用的、能遮风挡雨的物件，都给我抢出来，搬到山顶寨子里去。
记住！只能去上风口的几家，不能去下风口，不能去救火…这火太大了，谁都救不了，别把命搭在里面！就你…”
林子渊指了指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你带着大家下去，千万要注意安全！少回来一个，我拿你是问！”
这十几个没用过枪的人匆匆的去了。
“你们这里，出来三个眼力架好的，会放洋炮的，去山顶寨子高处放哨，看到有码子来就放枪！虎子，你跟他们去，…俘虏不要你看了…你们几个，去看押俘虏！”万一叫码子打了黑枪，有心算无心，那乐子可就大了！
虎子拖着尾巴，快速消失在山林里，三人背着洋炮跟了上去：这头大狼，又听话又凶狠，把三人唬住了。
“大婶大姐们，腿脚灵便的，过来扎担架，照顾伤员。力气大的，等山下人出来，半道上去接应。剩下的人，照顾好身边的老人孩子，把牛羊牲口归拢归拢，先去寨子里安顿下来！好了，大家都动起来，不要再难过啦！”
林子渊有条不紊，一件件的安排下去，李大爷在旁边看的连连点头：这后生，不简单那！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将之风！
“各位叔伯兄弟！”林子渊走到挑选出来的青壮面前，显得略有些稚嫩：“承蒙李家洼父老看得起，我林子渊在这里指手画脚，大家没有丝毫怨言，子渊在这里谢过啦！”拱手向众人行礼。
人群中有人走了出来，来到林子渊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姑爷，你救了俺妻儿老小，救了俺全村乡亲，俺李大勇给你磕头啦！从此以后，俺李大勇的命，就是姑爷你的，姑爷所令，无有不从！”
一群人又跟着下跪，一起大吼：“姑爷有令，无有不从！”一时间群情激昂，这些朴实的庄稼汉那！
“怎么又来？”林子渊皱了皱眉头：“都给我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老是动不动就下跪，算是怎么一回事？”
李大勇讪讪的爬起来：“姑爷，救命的恩情，如同那个…那个爹娘再生…”
“行了行了，停！你还没完没了了啊…好！既然大家这么信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林子渊转身：“大爷，我有些事要安排大伙去做，我请求暂代李家洼族长之位，大爷你可愿意？”
民国时期，一村同姓，族长的权力很大，婚丧嫁娶，全靠族长主持，全村大小事务，全要与族长商量，征得族长首肯，才能施行下去。
李大爷高兴坏了：“愿意愿意…只是，后生啊！现如今，李家洼算是毁了，连个安身地也被那些杀千刀的码子烧了，眼见着就冷下来了，这全村老小，可熬不过这个冬天那！”
“没有了安身地，我就带着大家，打下一个安身地出来！”林子渊大声说话：“站下的各位，现在我就是你们的族长，我有令下，你们可否愿意执行？”
“见过族长！族长有令，无有不从！”
“好！现在我下令，家里是独子，上有老父老母需要赡养的，站出来！”
“还未成家，成家无后的，站出来！”
“身上有病患，不能带累的，站出来！”
这左挑右选的，还剩下百十来人。
“好！大家也看到了，码子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杀我李家洼族亲十几人，还一把火，把咱赖以活命的家，烧成了白地！眼见着就要落雪了，这些码子，是把全村老少往死路上逼哪！大伙说，这仇，要不要报？”
“报仇！报仇！”
“这次，码子来屠村，被咱给灭了，可码子人多势众转天见势必来报复。我们三人，人少力孤，救得了大家一次，可能就救不下第二次、第三次！干脆，咱一不做二不休，我带大家去把码子的窝给端了！
但凡觉得自己是个有胆气的，认为自己是个爷们，是站着撒尿的！信得过我林子渊，就和我同去！为咱身后的乡亲父老、为咱自家的爹娘妻儿，打下一个能遮风挡雨、能安身立命、好好过日子的天地来！大家伙是否愿意？”
林子渊的一阵煽风点火，众人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愿意！愿意！姑爷！你就下令吧！你说咋干咱咋干！大家伙信你！”
“族长！大家都愿意！横竖都是个死，码子不让咱活，咱就要了他的狗命！你就说怎么干吧？”
“有胆小怕事的，怂了，我李大勇把他卵子打出来！”
这边摩拳擦掌，挑出来的那些人可就不干了！
“姑爷，凭啥？凭啥不让俺去？俺就是要去杀码子！姑爷你不是也没有成亲，也没有后吗？”
“俺枪法最好了！鸟铳子、洋炮俺都会使，不行，俺的跟去！”
“爬山上树，谁也比不上俺，打山寨子的时候，用得上俺，俺要去！”
有个二愣子比较机灵，冲着人群里猛挥手：“大丫！大丫！这里，快过来！”急跑几步，拉了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过来。
“姑爷！族长！这是俺童养媳，你是族长，你给俺主婚，现在就成亲，俺就能去啦！”
“成了亲了，还没有后哪！不行！”
“这好办！马上有后，马上有后，现在就能有！”拉着小丫头就往林子里钻，一边走一边解人家姑娘的裤腰带。
林子渊一头的黑线：“给我滚回来！你个二傻子，等你生出个带把的再说，生娃，哪有那么快的！”
众人哄堂大笑，二愣子垂头丧气的回来，一边走一边埋怨：“都是你！俺几次钻你的被窝子，你都不愿！这下子好啦，去不成了！娘们家家的，拖什么后腿…”
那小丫头臊的满面通红，众人笑得前仰后合！不错！士气可用，林子渊放心了。
“大家听我说，这次你们不能去，可身上的担子更重，我带大家去打码子，这些人的一家老小就托付给你们啦！要是有人送了命，他的妻儿老小就要你们来照顾，还要负责给老人养老送终，儿女要养大成人”。
林子渊的话解除了大家的后顾之忧：“我把村里的鸟铳、洋炮、大刀长矛都留给你们，你们要给我守好寨子，不能让码子来祸害乡亲们。
平日里，还要下山打猎、担水劈柴，照看好伤员！要是出了一丁点的错，回头我一个一个的收拾你们….族长的话都不听啦？刚才是怎么拍胸脯保证的？…”
这边刚安排完，那边就出事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从伤员那边走了过来，满手满身的血，倔强的站在队伍后头，不出声，也不走。林子渊气得直跳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还有完没完？
“二孩！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给我回去！”队伍里有人出来拉二孩：“李家洼的大老爷们还没死绝那，轮不到你这个孩子扛枪！…荷花！荷花！你拉你弟弟回去！”
“我不走！我不走！姐你别拉我！俺爹没了，娘让码子打死了！俺要去打码子，给俺娘报仇！凭啥不让俺去？俺会打枪，二毛哥比俺大不了几天，他就能去，俺也能去！”荷花拉不动弟弟，抱着二孩大哭。
林子渊鼻子酸酸的走过去：“二孩是吧？…等你有这枪高了，再让你去，你要好好的吃饭，长身体！现在，你到你二毛哥那边去，给他打打下手，学本领，你二毛哥的本领大着哪！”
连哄带劝的，把二孩塞给了二毛，二毛高兴了：咱也算有了小弟啦！
林子渊把缴获的枪支分给众人，一共一百三十七人，四十三支长枪。还是太少啦！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叫过二毛，让他把这些人领走，找个地去教会这些人怎么用枪，每个人打三发子弹。至于怎么教，那是二毛的事，林子渊不管。
枪不多，子弹却不少，看来这二当家的对李家洼了解得很，知道村里人多，子弹就带的足。这是跟李家洼有多大的仇啊！
谁料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林子渊截胡了，李二当家的也送了命：看来这马大哈又要再选一个二当家的啦！这二当家的交椅邪乎，谁上来谁死，林子渊心里暗乐，不过，说不定，也用不了那么麻烦，今晚就把这马大哈老窝给端了，二当家的可是用不上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