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潜龙勿用 第二十六章 上得厅堂 下得厨房

  “慢着!”林子渊跟了过来,一把按下步枪:“这事邪乎!不能再打了!”巧云也是一脸的凝重,连连摇头。
  林子渊接过步枪,哗啦一声退出了子弹:“这子弹有古怪,有可能炸膛…”仔细看退出的那发子弹,微黑发暗,感觉上要比其它子弹重上一些。
  “你不信?”林子渊斜眼看二毛,二毛摇头,这事,太邪乎了。
  “那咱来试试——我没有教你如何筛选子弹吗?大意!”抬头看那鸟,已经从树梢上消失了,三人谁都没看到它是何时飞走的,就那么无声的消失了。
  掏出木炭包来,生了一堆火,又选出一截粗的木炭,中间掏出小洞,将那颗子弹竖着塞进去,把这根木炭插在燃起的火堆中间。
  “站远些!”,林子渊拉着二人躲得远远的。不多会,呯的一声,火花四溅,子弹被激发了,整个火堆都炸灭了。
  三人回过身来,拿木棍搅合了半天,终于在碳灰里找到小半截子子弹,大半被炸没了,炸口处向外刺棱着锯齿般的豁口!二毛冷汗直冒,脸都吓白了。
  “山里头那,地广人稀,人气压持不住,大小妖魔鬼怪都出来啦!那鸟,特意引你开枪,就等着你炸膛那!”孙老爹听了三人在山里面的经历,啪啪的坐在那里抽旱烟袋。
  过了良久,一袋烟都抽完了,这才叹口气说话:“在老林子里讨生活,凡事都要留个心眼,那鸟都有了灵性了,莫要赶尽杀绝,万事留一线,怪事多着那!泉眼里都能向外流大钱,说出去谁信?我亲眼见,你奶哥也是见过的!”
  孙老爹顿了顿,复又狠狠地说:“这些个码子,山里山外坏事做绝,迟早有一天,触怒了山神爷,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收了去,断子绝孙!”孙老爹看了林子渊一眼,话里话外颇有些意味深长。
  马大疤又派人过来要人了,这次却嚣张得很,到的家里要吃要喝,看好什么就拿什么,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强抢的意味。
  吐沫横飞的吹嘘,大当家的如何如何神勇,运筹帷幄,转眼间灭掉旱地一声雷!又吹嘘马王山的众兄弟如何如何,见村屠村、见寨灭寨,这小小的孙家不够一把火烧的!
  好说歹说送走了瘟神,孙老爹气坏了,林子渊回来就向他告状,激林子渊找个机会去把那马大疤给灭了。知道三人手里有枪,林子渊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巧云姐弟能耐也大了,他可不愿再受码子的鸟气!
  巧云气坏了:“灭这个灭那个的!马大疤人多势众,要灭你去灭!找机会找机会,要是有机会还消得你来说?”拉着林子渊就走了:她可不愿自己的男人冒那么大的险。
  三人野惯了,都不愿回家,整天扛着枪,各山头转悠。枪支慢慢的熟悉之后,几人就暗中较上了劲,谁也不服谁,你打的远,我比你打的还远!你一枪爆头,我就枪枪打眼睛!
  三人一会步枪、一会盒子炮,转眼间又比上了弩。这四周围的飞禽走兽可就遭了殃,天天提心吊胆、鸡飞狗跳的过日子,片刻不得安宁。
  因为此,打到的猎物就多了起来,有屁股中单的,有拦腰截断的,有脑袋瓜被掀了盖的,死相五花八门,惨不忍睹!慢慢的,猎物身体中弹而死的渐渐少了,一般都打在了头上。很好很好,子弹被三人打出去了大半,这枪法却终于给喂出来了!
  巧云要去卖猎物药材,非的要拉林子渊一起去帮忙:这猎物太多啦,一个人挑不动!——也是,确实有点多,林子渊答应了,让二毛和虎子看家,二人去集市上去。
  二毛不干了:“凭什么?凭什么每次都是我看家?我也要去,你们不带我,我就自己去!”好吧,这次得答应。只好让虎子看家。它还不能到集市上去——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三个人带着一头狼在街上来回走,那可就热闹啦!
  听说二毛也要去,巧云的如意算盘顿时落了空,气的她翻了一个又一个的白眼!
  这些个的猎物,创口处都要好好的处理一下:枪弹打在身上的,就在伤口处再补上一箭,装作是用弓箭射到的。
  至于那些脑袋中枪的飞禽,就只好把脑袋拧下来扔掉。虽然这样做可能就卖不上价了,没办法,现在一发子弹值一块大洋,还有价无市,一只山鸡兔子值几个大钱?十几二十文顶天了,哪个缺心眼的用这么金贵的子弹,去打那些无用的小猎物?明显的告诉外人,自己有枪,还有海量的子弹嘛!
  来到集市上,三人很快卖掉了货,二毛就撺掇着二人去喝牛肉汤,这是二毛的最爱,以前随着孙老爹赶集,每次都要来这里混上满满的一碗。对了,还有蜜饯点心!上次奶哥带回去的点心真是太好吃啦!二毛差一点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吃过后还回味了三天!这次,说啥也得让奶哥再买些来解解馋!
  赵驼子死的消息,这几天也传到了这里,有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人急忙赶到坟上烧纸,告诉自己被害的亲人;有人仰天长啸,发泄自己的快意!
  整个下河村都沸腾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们奔走相告,热热闹闹的庆贺了三天!姐弟二人听了街头巷尾大家的议论,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心里却高兴坏了,替天行道!为这些无助的父老乡亲除了一大害,二人都觉得自己是除暴安良的大侠客。因赵驼子死时的惨状带来的后遗症,此时也都不药而愈了。
  “周老爹!忙着哪!”巧云进了店里,向掌勺的周大叔问好。这几天生意太好,来店里吃肉喝汤的人太多啦!可把周老爹累的够呛,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呦!巧云两口子来啦!二毛也跟你姐来赶集?多月没见你啦!——这小毛孩子!”周老爹抬头看见三人,乐坏了,眼睛都亮起来了:“过来吃饭?大叔给你们盛汤!”
  二毛刚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复又跳了起来,一惊一乍的:“两口子!这谁啊?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周老爹,你老说什么呐!我俩还没成亲那!成亲还能不请大伙喝喜酒?”巧云羞红了脸,说话却很是直爽大方,顺便一脚把猴子般跳脚的二毛踹桌子底下去。店里的掌柜的、伙计和一众食客都笑。
  “周老爹,你老先歇一会,我来接你的勺,你看咋样?”林子渊对着店里的众人招了招手,接着对周老爹说话。他已经看周老爹好一会了,对这汤的流程一清二楚,简单的很嘛!一边示意巧云过来扶周老爹歇一会。
  “呦!后生,老周我谢你的好意,这活你可干不来”
  “放心吧你呐,保证不会砸了你老的招牌!”洗了手,顺手系上围裙,拿起一块牛肉掂了掂,刷刷刷!只见刀影翻飞,一片片薄如蝉翼的牛肉片就切出来了,放土秤上一称,一丝不差!林子渊很是满意。
  哗一下倒大碗里,热汤一浇,放上各种佐料:“半斤牛肉汤,留心!热的!放心吧你呐,短了你的称,这碗汤算我的”旁边的伙计看呆了!
  “嗯!这后生,厉害!肉比我片的都薄,片片丝毫不差!老喽!比不上喽!”周老爹放下心来,坐在凳子上喘口气,拿出烟袋来上那么一锅子。
  “妮子,别看你大叔我这勺掌的简单,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下子,可要真正练好,做出正宗的一碗牛肉汤来,一般人,一年半载的还真是不行!这小子,看一遍就会,不简单那!”
  巧云高兴坏了,有人夸赞林子渊,比夸她自己还要高兴!透过锅子烟雾缭绕的蒸汽,看奶哥在那里忙活,巧云呵呵直乐,旁边的周老爹直摇头:“这妮子,傻了”
  一边的二毛却没时间发傻,正啃着老咸菜喝汤:这次居然有几片子牛肉飘在上面!二毛乐坏了,喝了一碗又一碗。
  店里的客人明显多了很多,待忙过饭点,林子渊的胳膊也有些发酸。周老爹走过去替下了他,应付晚些过来吃饭的散客。
  “咋样?鱼上钩了没有?”林子渊揉着手腕,过来找二毛问话。二毛仍坐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汤:“行了行了,少喝点,瞧这没出息的样!几天没吃饭了?”
  “不行啊你这,自己过来端汤的,一般都是些穷乡亲,像我…呃…这种喝不花钱肉汤的人多,那边坐着的,都是伙计端到桌上去的,谁吃饱了撑的,跑过来看谁是大厨啊?”
  “…奶哥,你这法子不行,这大中午人来人往的,除了几个乡亲端汤时嘟囔几句:大厨怎么换啦?这小年轻…,其他人哪,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掌勺的,你算是白受罪了。”
  “怎么能说白受罪那,至少把你喂了个肚儿圆,你看,这一碗一碗的…,巧云,你咋不喝那,今儿不舒服?”
  “哦,没有,来时吃的太饱了,这阵子,没胃口,不饿…”巧云看看周大叔那边,吐吐舌头,没把林子渊说的,用尿炖牛肉的法子说出来——这要是让二毛听了去,铁定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