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在成佛的路上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
  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
  婆卢吉帝室佛罗愣驮婆
  南无那罗谨墀醯利摩诃
  萨婆萨婆摩罗摩罗摩醯摩醯
  唎驮孕”
  房外的竹叶如纱轻薄笼罩,床边的玉瓶梅花盛开洒落在身旁,林素倾静静地躺在有些生硬的床上,身上的纱被清素依旧,一旁的背影萧瑟依旧,一楼的窗景如画,如此美丽。
  “对不起”
  “”
  停下了手中的犍稚,李兮看着窗前黑夜无声,身后床上的女子伤痕累累。
  “这二十年来,我念的最多的就是静心咒。”
  “它可以让我对所有的事情都永远保持平静、冷漠、不急、不燥”
  “”
  “在灵山的时候,被人当做工具培养,我不生气”
  “在南海的时候,一个人住在那间残破的小屋里日夜面对没有边际的大海,我不生气”
  “入世后,自知伤人性命是大罪,自愿被那四大众妙肆虐至死,我不生气”
  “昨日,那常家甲兵的一箭,我亦不生气”
  “这些,都是前日的因、今日的果,是世间最正常的事”
  “可在那南海上,看着你渡劫的身影,我第一次有了欲望,你身上有我想要的”
  “那一刻,有了因,到现在,却没有果”
  “”
  黑夜无声,寂静无语,躺在床上看着床边自言自语的青年,林素倾望着头顶的木板静静闭眼,这一夜的话,抵得上李兮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所有,无论数量,亦或质量
  这世上的烦恼,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有形的羁绊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
  清晨,古朴的杭州城镇喧闹,却挡不住远方的佛韵朦胧山林秀丽,自书院西宿离去的人,穿过繁忙的街道,路上的人与妖摩肩擦踵,天边青翠的山谷中寺庙香火常留,灵泉汨汨。
  红色的朱砂映染着门前淡淡的黑,房檐之上黯淡的琉璃瓦闪烁着莹莹的光泽,石阶青色,香火淡淡,人烟稀薄,山间小寺常留。
  漆落的香柱支撑着寺庙上有些漏水的屋顶,李兮抬头看着身前素净的滴水观音,高耸的石台上香炉有青烟,烟绕佛像裙摆,即将散尽的灰被风吹落在菩萨的脚边。
  “
  嗡嘛呢呗咪吽
  唵嘛呢啤咩吽
  嗡马泥悲咩烘
  嗡玛尼贝美吽”
  “师傅”
  “”
  “弟子有惑”
  “自古佛有清规,人有戒数”
  小院儿之内随意放着几个古老的香坛,古朴的纹路烙印着岁月的痕迹,院内一颗槐树独立,树下有水缸生莲,寺庙中的李兮抬首望着那灰尘洒下的观音像,迷茫的眼中佛光黯淡。
  空洞的脑海中似有一无根莲台落水而生,台上的身影身后天光皎月,眉心一点朱红印,立在台上望着身下虔诚跪拜的青年,若天上神明。
  “”
  “你我皆在成佛的路上”
  城外荒山中的寺庙人烟稀少,设施简陋,远离了红尘俗扰,偶有路人祭拜于此一夜露宿。
  跪坐在蒲草编织的蒲团上,李兮手中握着三只暗红色的香,指尖一朵星火缭绕,缓缓点燃,置于菩萨身前香坛之中,香烟缕缕缭绕无尽,向着西方飘荡。
  佛以三香通灵慧,觉而不迷,正而不邪,净而不染。
  缓缓推开暗红色的木门,门外青山依旧,艳阳高照。
  “自古佛有清规,人有戒数,而你我皆在成佛的路上”
  伸着右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太阳,李兮顺着山路向着远方的城镇走去。
  走在成佛的路上,你我都还不是佛,可以用佛的清规约束自己,却没必要以佛的清规要求自己,我还未成佛
  我还是个凡人,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要时刻认清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书院,中央殿宇,八角塔旁,少正道场。
  积灰已久的道场旁矗立着一块方正的碑,晶莹的石碑之上刻画着着一对又一对细小的名字,有人说,这块石碑是万年前战场上的一块未完成的墓碑,几经流转到了书院的手中,成了如今少正道场的记名册。
  久有传闻,儒圣孔丘一生闻达贤明,却也曾有过所谓“君子之诛”杀人史,面对众人质疑少正卯之死,孔丘回答说:“少正卯是小人之桀雄,一身兼有心达而险、行辟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五种恶劣品性,有着惑众造反的能力,和历史上被杀的华士等人是异世同心,不可不杀。”
  这处少正道场,是书院唯一默认可以分生死的地方。
  此刻的场碑上,新刻着一对名字,林素倾,林延辛
  四周的仙楼殿宇高耸一望无尽,静静地走在西区的砖瓦路上,李兮瞥了一眼身旁向着书院中央殿宇涌去的人群,远处的宿舍门开,床上染血衣布还未清洗,阴森的竹木有些凄凉,不见床上女子的身影
  前方的石台千丈冰冷横在众人的面前,台上的一男一女相对而立,矛与剑相向。
  周围书院的男男女女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谈笑风生,人群之中一身穿绿色罗裙的女子看着台上的女子眼神狠辣恶毒。
  台上的女子静立不语,手中一把长剑在清冷的风中闪烁着寒光,身后一轮皎洁的月无霞光缭绕,无神彩纷呈,像是一朵异世的仙葩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林素倾,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回宗族,交出你偷走的东西,从此一生无忧,甚至你的终身大事,我等也可为你包办!”
  “这女的好美”
  “包办?畜生啊!”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小声哔哔
  看着前方趾高气扬的青年男子,林素倾手中的长剑止不住颤抖,指尖未愈合的伤口瞬间崩裂开来,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可笑。
  那东西已经与我合为一体,你们让我抽筋剥骨交出来
  我父母拼上了性命带回来的东西,你们却和我说偷
  “还有我的终身大事哈,哈哈哈”
  在那号称名门圣地的林家,我二十三年的时光用逃亡的生活填补了二十年,那屈指可数的三年,是你们让我见识到了父母惨死的一幕幕
  二十年了,我从东土逃到那遥远的西方,又带着仅有的几分希翼回到这里,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