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书院
将要入夏，昼长夜短，西区楼舍间温暖的日光如水，一群群雅致的小楼伫立在竹林摇曳之中，庞大的宿舍群落在林海之中有秩序地散落开来，西区宿舍边角的一栋楼内传来隐隐约约的诵经声。
和煦的阳光自窗外洒落，李兮盘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摇曳的竹林，南海的一幕幕回映在茫然无措的脑海中，身下的木鱼泛黄依旧，口中的经声不绝于耳。
“和尚念经~，有口无心~。”
身后的木梯上传来女子慵懒的声音，轻胧的薄纱映着林素倾凹凸有致的身材，半趴在楼梯的扶手上看着下方头发披散的男子。
“你们南海的人也天天念经吗？”
扭了扭微红的脖子赤着脚走到李兮的床边坐下，男子脖间的疤痕狰狞久久未消，女子长长的睫毛像天边的星斗朦胧无限。
对面为女修专制的楼阁林立，正值春夏之际，楼外的梨花遍地，海棠盛开，天地间一片灵力盎然。
“”
手中的犍槌静静停止，李兮漆黑的长发半垂在腰际，灵海深处的山峰静静沉寂，再也没有了与林素倾初次见面时的颤动。
“不，南海只有我每天做晨省课。”
将手中的犍槌和膝下的木鱼推到林素倾的身前，李兮微笑示意她可以试试。
“”
“我还是出去转转吧。”
谢绝了李某人的好意，林素倾微笑着挥手逃脱了现场
……
阳光明媚，宿舍后门旁大唐皇朝的长城旗帜招展，天地间似乎刚下过三月的雪，荷花池畔的积雪刚融化干净，但池中的荷花依旧明艳，人为的灵力影响着天地气候显得格外诡异。
独栋宿舍楼旁的宫迎阁下不时有三三两两的男子手捧鲜花，举着仙琉璃灯火对着楼上仙姿玉骨的绝美女修表达爱慕，一个秀丽的女孩儿长发披散在背后，一个英俊的青年单膝跪地，献上玄关妖兽的梦幻而美丽的灵魄。
宫迎阁旁的小路上，李兮跟在林素倾的身旁看着前方情动的男男女女抿了抿嘴撇开双眼。
“听说上个纪元神话时代的释迦摩尼成亲了的，还有三宫六院，是真的吗？”
林素倾看着身旁似乎有些尴尬的青年掩嘴偷笑，和身旁沉默寡言的男子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愉悦，他从来不会对自己来历过往有过多的追问，正如当初毫无缘由的救了我一般。
“”
“算是吧”
看着身旁女子好奇的双眼李兮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自己的跟脚虽是在星河彼岸的荧惑，可如今的李兮的确是在佛门根下从无到有了二十年，空门之中确有难言之隐。
“那你呢？你身在南海，未曾剃度，是否也能成亲？”
左侧女子大大的眼睛中好奇之色愈发浓重，几句话问得李兮哑口无言。
南海人稀，一掌之数，自己虽未曾剃度顶礼八戒，却也拜入佛门三世之一的弥勒佛尊门下，也是僧人，或许六岁时自南海半路出家有些特殊，可依旧受佛门清规戒律的约束。
“我不知道，这要问观音师傅，她养了我”
灵山脚下二十年来，那普陀山上活了近千年的菩萨一直都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亦师亦母，入了佛门却不剃度，这是南海一脉最后的倔强，当年的事，很难说清。
楼上的仙子倚靠在楼阁边看着身下的李兮和林素倾饶有兴趣的议论着，楼道的小路旁灵花绽放着晶莹的光泽，一直通向西区书殿的尽头。
横过宿舍数里的小路，一片蔚蓝色的湖泊映在李兮和林素倾的眼前，湖上的竹亭如兰挺立，一个老人盘坐在亭中央手持书卷，静静地为湖中荷叶上盘坐的数十名学生讲道，天地间大道纶音四起，老人赫然已经入了道冲之境。
“天地间的大道虚无缥缈，却也……”
荷叶上的学生衣着各异，这杭州书院每十年招收学生一次，与很多书院仙门的入门考核不同，书院的高层每一届都会向心仪的仙门圣地送上为数不多的书帖，若是仙门有意，可让其二十五岁以下的后辈子弟手持书帖入学。
资格的竞争都留给了各自的势力内部，有圣人府邸的名头担保亦不怕送来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书院却是省了好大一笔功夫。
“看，书院传世的八角塔。”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昨夜初来时望见的孔圣雕像下，宽阔的路上人来妖往，一旁的楼殿如林雅致，李兮顺着林素倾的手指望去。
远方的书院中央宫殿连绵成片，一座高大的八角玲珑塔静静伫立在仙楼殿宇之中显得格外特立，稳静的仙塔高约九百丈，八面八角，外壁的琉璃仙镜流光绽放，看似如山似岳，却又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世人常打趣孔圣年轻时周游列国八面玲珑，故此铸造传世八角塔奠定儒道，如今圣时九纪，万年为一纪，已过九万年，这传世的圣塔依旧不灭。
“还有七天就要正式入学了，不知那时是怎样的光景。”
趴在雕像高台的栏杆边上，林素倾静静托腮望着遥远的东方，迷蒙的双眼隐匿在额前飘散的发丝间，有些说不出的忧虑。
书院有四区，中间坐落着成片传道的仙楼殿宇，东南西北各有道场用于实践，千年万年的演化逐渐形成了类似于紫微四域圣地仙门分布的格局，带着四域各自的修道文明特色。
入学时门口办理的宿舍会按照呈交的书帖上标志的区域进行分布，林素倾办理住宿的时候显然是用了李兮的书帖，而且似乎在刻意避开东边的林家，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是尊重。
一旁的李兮依旧沉默，灵海之中一根彩色的孔雀羽毛静静飘荡，耳边回想起临走时鹏叔交代的话。
“孔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