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步向深渊

  不想南疆继续沉浸在这忧虑中,故而转移了话题。
  “我且问你,这千年间,我命无象时常去看你,给你送兰花酥,你为何如此狠心,都不曾回彤华宫看我一眼?”
  想起暒歌千年不变的送兰花酥,南疆破涕为笑:“还说呢!我都快变成兰花酥了。”
  见南疆语发娇嗔,暒歌反倒对兰花酥生出一份感恩来。
  盼了许久,才盼来与南疆的情投意合,兰花酥,功不可没。
  同样,痴盼了千万年的颜丽,却盼来那句“你是本君的妹妹,我是你的兄长”的锥心话。
  无奈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却无心恋落花。
  痴等苦盼能与自己日久生情的人,倒叫后来者居了上,对颜丽来说,这不公平。
  痛心疾首的颜丽并未回她兀颜族,而是直接往宣尘宫方向飞去。
  嫉恨难消,恨不得将南疆扔进苦海,受那蚀骨腐肉之苦,消失在这玄域大地。
  被横刀夺爱的仇恨掌控,眼神里充斥着恶毒,再也看不到以往的温婉大方。
  片刻后,到宣尘宫门口的颜丽,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近到宫门口的侍卫问了问旻玄是否在宫中,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进了宫。
  一袭深紫华服的旻玄,正微低着头站在案台里,手执墨玉镶嵌的紫毫笔在专心的作画。
  颜丽今日的到来,使旻玄感到有几分意外,几千万年来,颜丽来他宣尘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殿下。”
  旻玄睨了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颜丽:“你怎么来了?”说罢,微低着头端详画纸上的美人儿图。
  眼睛红红的兀颜丽,近到案台边:“听说殿下昨日醉了酒,颜丽甚忧,特意过来探望殿下。”
  “你去过彤华宫了?”旻玄头也未抬一下的淡淡问道。
  “是的。”
  说话间,颜丽斜了一眼那幅画作。
  顿时心中怒火冲天,那鹅蛋小脸上仍是一副不气不恼的模样。
  画上人绰约多姿,容貌惊人,栩栩如生的正是南疆。
  “殿下,可是喜欢南疆?”
  一旁伺候的繁星看了看颜丽,有几分埋怨颜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旻玄抬眼瞧了一眼颜丽,冷道:“还不够明显吗?”
  有些发窘的颜丽笑了笑,早就听说,南疆回苦海的千年间,殿下若不在宫中,就是在苦海。
  原以为,在殿下的弗边魅力,关怀备至下,南疆定会与殿下互生情意,也好断了君上的念想。
  怎知,放着形单影只的殿下不要,非要与自己抢君上。
  想到懊恼处,颜丽恨到紧咬了一下牙关,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贱人!”
  “殿下可知,君上亦对南疆…”
  旻玄的俊脸上略有不悦,截话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与我谈论这个?”
  暒歌对南疆有意,自己早已知道,颜丽的再次提醒,从某种意义来说,让旻玄有些难堪。
  “殿下若对南疆一往情深,颜丽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旻玄冷笑了一声:“想必是为了你自己吧?”
  “殿下既是晓得颜丽对君上千万年的倾慕,那颜丽也不必兜圈,只求殿下与颜丽都能得偿所愿。”
  繁星略有些惊讶,颜丽倾慕君上千万年?
  颜丽钟情暒歌一事,可是彤华宫上下,乃至猎桑国一些闲着没事干的大臣们都知道的事。
  因此,哪家有小女的,无不紧盯尚未婚配的一国之君的情感动向。
  以便为自家小女寻机登上后位,换取富贵权势。
  于足不出宣尘宫的繁星来说,自是不曾听过颜丽与君上间的传言,这才有些吃惊罢了。
  见旻玄瞧着画纸上的南疆,陷入了沉思,颜丽趁热打铁的继续道:“颜丽知道,殿下心系南疆,情不可谓不深,并不比我对君上的少,若殿下能与颜丽站在一边,我们四个人的情感归宿,都将是圆满的。”
  兀颜丽的这番话有明显的教唆之意,旻玄自是听了出来的。
  回首这千余年里,不断以探望之名,去接近南疆,明里暗里都与南疆表明过心意。
  然,不管是自己的暗示,明示,南疆不是装聋作哑,就是以诙谐风趣的方式带过,从未正面回应。
  一度认为,南疆生性慢热,只要给她时间,终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情意。
  可直到昨天,暒歌来宣尘宫接南疆,期间发生的种种……
  旻玄已然明了,自己还未走进南疆的心。
  即使是这样,也宁愿用正当手段与暒歌正面竞争,而非在背后使诡计赢得南疆的心。
  旻玄轻拂了拂袖:“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我虽对南疆一往情深,却不屑于阴谋诡计。”
  兀颜丽瞥了一眼案上的画像,暗道:“只要能与暒歌在一起,耍些手段又如何?”
  见旻玄不受自己怂恿,蛊惑,颜丽巧辩道:“殿下,这不是诡计,这只是捍卫我们所珍视的,不落入她人之手的一种法子。”
  旻玄斜了一眼颜丽,若有所思的出了案台。
  “我且问你一事,暒歌的玄术素来施展时是赤色,为何如今却成了黄色?”
  颜丽还以为殿下是要答应与自己同一阵线,谁知竟问起暒歌的玄术,这离题也太远了点。
  失望的颜丽,朝一侧度了两步:“黄色?这颜丽倒不曾留意过。”
  “昨日他来宣尘宫,我见他幻为一缕黄色雾气走的。”
  “许是君上的玄术,又精进了吧!”
  旻玄似对暒歌玄术的颜色变化,很有兴趣。
  究竟是哪类玄术的提升,致使原来的赤色,变成了如今黄灿灿的颜色?
  思忖良久,似乎也只有玄术精进这一项能解自己的困惑。
  转头瞧了一眼颜丽:“还有其它事?”
  “殿下,颜丽方才说的法子,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还不甘心的颜丽,试图再说服旻玄为了南疆,她为了暒歌,两人达成同盟,各取所需,不是很好么?
  旻玄神色立马不正,冷道:“退下!”
  殿下即是不屑与自己联手,再说下去,也只是自讨没趣。
  遂向旻玄行了礼,转身出了大殿。
  在宣尘宫受了挫,反倒使颜丽又生一计。
  走到宫门的颜丽,转头朝大殿里的旻玄瞧了一眼。
  诡诈冰冷的眼神,似一把能杀人于无形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