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龙子敖丙 三界悲剧

  东海敖丙，宅心仁厚。
  做为东海龙王最疼爱的小儿子，从一出生，便凌驾于东海亿万水族之上。更因其天赋异禀，修习龙族功法一日千里，不到六百岁，便度过三灾九劫，入天门，领仙职，成就司雨龙神，一时风头无两，东海龙王老怀大慰，每每与诸方仙魔相聚，都对这最小的龙子赞不绝口。
  敖丙生性宽厚，无论虾兵蟹将，鲨将鲸帅，俱能折节相交。昔日北海敖渊虽入龙祖门下，得赐龙姓，但毕竟是蛟龙出身，又生有异相，诸多龙子龙女或嫌其出身，或妒其天赋，将其视为异类，敬而远之。唯有龙子敖丙与其小妹敖明珠对这远房族弟呵护有加，时时与他相聚，情同手足。
  但也正因为这敖渊太过宽厚，才召来日后的一场悲剧。
  巡海夜叉，司职巡游四海，但有异动，上报龙宫，正是四海龙族最倚仗的耳目。有东海李良，生性狡黠，最会奉承拍马，深得敖丙欢心，视为心腹。久而久之，便滋生许多骄横，龙宫之内，除非龙王嫡系，便是等闲龙族旁支，他也敢指手画脚，大声喝骂。敖丙虽有耳闻，但念其乖巧伶俐，又非大错，只是笑骂两句，并未放在心上。
  仗着龙子宠爱，李良愈发狂妄，更滋生邪念，以敖丙之名，向海边城镇索取童男童女为祭，以保风调雨顺，若有半点不从，那李良便兴风作浪，搅得周边城镇鸡犬不宁，百姓苦不堪言。只是惧于龙神之威，不敢违逆，唯有狠心将自家儿女献与李良，以保一时平安。
  但凡童男童女，先天一点灵性未散，元阳元阴饱满，正是妖魔眼中最佳的大补之物。那李良得了血肉滋补，修为大进，愈加肆无忌惮。
  龙族散漫，除非必要的行云布雨，上天述职，多数龙族都选择深居龙宫，或闭关修炼，或酣睡不醒，对人间事，自然漠不关心。正因如此，可怜敖丙堂堂正正的司雨正神，在百姓口中落得个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骂名。
  正所谓善恶终有报，恰逢托塔天王三太子贪恋人间繁华，偷溜下界，一路游玩至东海陈塘关。那厮本是个火爆脾气，听闻有龙神嗜吃童男童女，祸乱人间，哪能忍耐。正值李良上岸享受血食，被哪吒截住。李良曾随敖丙赴天庭蟠桃盛会，识得哪吒，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赶忙以秘法向敖丙求救。只是那哪吒本是凶神，见到李良，二话不说，直接祭起乾坤圈。那李良道行不浅，可奈何遇到的是天庭有数的斗神将，哪里招架的住，只一下，便魂飞魄散，轮回不能。
  此时敖丙恰巧赶到，目睹爱将惨死，饶是他心性再好，也不禁无名火起，喝骂哪吒。那哪吒本就认定敖丙为幕后首恶，又是凶神，哪愿与敖丙浪费唇舌，只要厮杀。斗神之将，威震十方，可怜敖丙虽也算龙族后起之秀，又哪是这天庭排名前十的悍将对手。斗得二三十合，便被一枪刺杀，哪吒恨其祸害百姓，将其抽筋剥皮，曝尸东海岸边，更大骂四海龙族，只知荼毒生灵，却无半点能耐。
  但敖丙毕竟是正神，天庭之上有其神位，故哪吒将其魂魄收于混天绫内，带回天庭发落。
  东海龙王咋闻噩耗，伤心欲绝，立马收拾好爱子残尸，直奔天庭,誓要与那哪吒讨个公道。
  仙家神通，自然非同小可，是非对错，一查便知。天庭之上，因果明了，李哪吒虽是为民除恶，但出手莽撞，手段凶残；敖丙虽是可怜，却也有纵容下属，用人不当之过。故此，罚那哪吒日日受飞剑穿心之苦，百年方止。那李哪吒虽是凶神，倒也敢作敢当，知晓敖丙也是被下属蒙蔽，毫不知情，却被自己误杀，又兼其素有贤名，口碑甚好，因此颇感内疚。为弥补过错，堂堂三太子，于兜率宫前跪了五个日夜，终究从太上老君手中讨得九转还魂丹，又向其师尊太乙真人处求来太初金液。九转还魂，起死回生；太初金液，续骨生肌。得此神物，敖丙终是还阳，只是毕竟伤了根本，元气大伤，再不复昔日荣光。
  龙子既然复生，自家又并非全无过错，龙王只能就此作罢。那敖丙虽然变得身体孱弱，但对哪吒并无半点怨恨，反倒对自己识人不明大感羞愧，更感恩与哪吒为其讨来灵药，助其还阳。一来二去，这对生死冤家反而交情日厚。
  “你这厮好大的胆子，那西行纪抑道扬佛，你还敢在人间传播。真当那玉帝是善男信女，还是你敖丙天下无敌？如来不过五方五老之一，地位远在三清四御之下，那摩可叶州土地贫瘠，民智不开，因此天庭任那和尚在此处建无量佛国，传教授徒。你却在书中将那和尚地位摆在四御之上，与三清齐平，真不怕玉帝震怒，发兵攻打东海水族？区区一个哪吒可护不得你周全。”发泄过后，敖渊心情大好，略带微嘲的提醒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族兄。
  “还不是明月那丫头一怒之下怂恿我的，也是我鬼迷心窍，才答应她来凡间做这评书先生……”暴打过后，再也维持不住法相幻术的敖丙，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如果忽略那乌黑的眼圈，青肿的嘴角，坍塌的鼻梁，这厮也算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放在凡间，多少也是潘安宋玉一流，任谁看了，都要在心中暗赞一声：好一个浊世翩翩俊公子。
  只是再怎么俊美的相貌，如果是一脸生无可恋，自然会大打折扣……
  “明月？？”敖渊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娇憨俊俏的少女身影。做为东海四公主，龙王最小的掌上明珠，敖明月是敖渊在龙族少有的几个伙伴之一，本性纯真善良的她，更号称四海龙族第一美人，多少海中巨孽垂涎她的美色，年少时若非有敖丙与敖渊护她左右，恐怕早已被某位深海大妖掳走。
  “当年我被幽禁时她不是还待在花果山么？以老七的本事，天上地下，有谁敢惹她？”当年敖明月痴恋那只猴子，多少龙族俊杰为之哭天嚎地，以至于花果山三天两头被暴怒的龙族骚扰，不是天降大雨，就是飞沙走石。最后惹得那猴子火起，将四海龙族年轻一辈俱都暴打一顿，臣服在美猴王暴力下的年轻龙族才终于消停。当年天界一役，正是因为那色迷心窍的太白星君调戏明月，又看不起天下妖族，几番激化，才使得七大圣愤而反之，更有齐天大圣，独闯凌霄的佳话流传。当年敖渊对敖明月本也暗生情愫，看着敖明月被那泼猴拐走时，着实黯然神伤了几天。
  “哎，你不问世事两千年，哪知世间变换。”长叹一声，那青肿的脸庞竟浮现出几分萧瑟。
  “简而言之，你那好兄弟恋上紫霞仙子，妄图脚踏两只船，明月心高气傲，哪肯共侍一夫，一怒之下，皈依佛门，成了南海观音座下龙女。更编写无数话本，将那猴子贬的几乎一无是处。”
  “胡说，老七对她，亦是情真意切，不然何至于因为太白小儿，怒闯天庭，还不让我等插手。”大圣一怒为红颜，即便是瞧他不爽的敖渊，也不得不佩服那猴子的胆气。
  “呵呵，你那结拜大哥出了名的风流，若非他教唆猴子，说什么好男儿自当左拥右抱，才是真豪杰，又从天界强抢紫霞仙子，将猴子灌醉，与那紫霞共处一室。如今恐怕明月连小猴子都生了。亏那老牛还厚颜无耻，说什么天下第一妖圣，自应配三界第一美人，如今才只得四海第一与天界第一，待到闲时，要将那人间第一美人，地府第一美人一并许配给猴子。”谈到那头三界闻名的色牛，敖丙也不禁扶额长叹。若非那厮法力雄浑，神通广大，以他那四处留情的性子，恐怕早有无数头戴绿帽的大妖巨孽，联手踏平了那厮的山阴鬼国。
  “呵呵，三哥稍待，今日误伤三哥，小弟心中过意不去，待我寻些补品，为三哥将养身子。”听到这等惊天秘闻，敖渊双目紧眯，冷冷一笑。
  “什么补品？”心中大感不妙的敖丙，小心询问这明显怒火攻心的蛟魔王。
  “千年牛鞭，补气培元，滋阴壮阳，你看如何？”铁青着脸的敖渊，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崩出这些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