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祥云丢了

  景喜望着小丫头清澈诚恳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城府。
  但她还是要问:“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四喜大着胆子正视了景喜一眼,然后缓缓的跪坐了起来:“因为景大夫是奴婢的主子,是奴婢的再生父母。”
  “如果不是主子,奴婢就要被哥嫂嫁给庄园的瘸子车夫做续弦了,因为他答应给哥哥一匹小马驹。”
  “可是他已经五十岁了,他的孙女儿比我还大两岁。奴婢真的不想嫁给他。”
  “奴婢爹娘死的早,除了一条贱命和一个喜庆的名字,什么也没给奴婢留下,主子能允奴婢留着自己的名字奴婢真当感恩戴德。”
  “所以请主子不要怀疑奴婢的用心,奴婢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主子的事情。”
  小丫头说的情深意切,景喜相信眼神清澈的人,也相信明月的眼光。
  何况,她的卖身契明月已经给了自己。
  景喜扶了扶四喜:“只要你没什么坏心思,我自然会和你好好相处的。以后你就叫我姐吧,我们村没谁有奴仆,你叫我主子反而不方便。”
  四喜却是摇头,叫‘主子’是她最后的坚持。
  景喜见她执拗不肯改口,就没再强迫她。
  不过还是温和的告诉了她:“打赢坐牢,打输住院。”
  “像李氏,她是良籍,不像你在王府那时候主子就算是把下人打死了也没人管。”
  “如果真的打伤或打死了她,是犯法的。而且她是干惯了农活的,力气大的很,你不是她的对手,伤了自己反而不好。”
  “当然必要的时候是可以使武力正当防卫的,首先自己不能吃亏。比如李氏,基本上她不会主动动手,就会过过嘴瘾,所以刚才应该是你先动手的吧?”
  四喜低了低头:“是的,她力气大,我抢不过她,就在她脖子上挠了几下。”
  “她其实胆子挺小的,但是她脸皮厚死性不改,说她多少回她下次还是会再犯,你这次抓了她几下她过几天就忘了。不过她怕的也多。”
  “她在家怕奶奶,在外怕权势地位比她高的人。所以你下次想要压制她,直接把齐王府搬出来就好了。”
  “我记住主子的话了。”
  四喜默默的下定决心,等跟着主子到了荷花村以后就多干农活。
  她把身板练的更强壮一些,力气更大一些,以后打人绝不不打脸,掐人专捡隐蔽的地方,这样就不会被人抓住把柄了。
  主子是个大夫,女人当大夫得有多聪明啊,所以主子收拾人靠的是脑子。
  可是像她这样没什么脑子的人,只能靠双手了。
  ……
  一连十天,景喜都没让李氏上大马车,她如果吃香的喝辣的就给李氏吃干粮。
  总之叫她吃饱穿暖有地方睡,也不算是苛待了她,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而李氏,经过这几天,她充分体验到了景喜的冷漠。
  她发现景喜以前,起码在去安城的路上,她多少还顾忌一下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也会叫她‘娘’
  可是这趟从齐王府回来后她竟然完全不顾及这层婆媳关系,连‘娘’也不叫了。
  李氏怕景喜真的做出把她丢在半路上的事,所以一路上都不敢有什么怨言。
  等到第十一天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平口镇。
  而李氏,实在是受不了在小马车上缩手缩脚的。
  她想着马上就要回家了,景喜总不至于连点表面功夫都不做,继续让她呆小马车里吧。
  然而一顿午饭都吃完了,景喜就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整顿饭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揉眼睛。
  四喜也发现了,就问景喜:“主子,您是不是眼睛里进东西了,从昨天开始就这样了,要不然我去找店家要盆热水洗洗吧。”
  景喜摆了摆手:“不用,只是眼皮子跳的厉害。”
  李氏看了景喜一眼,幸灾乐祸:“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的右眼一直在跳,我看你是有灾了。还跳了那么久,怕是大灾!”
  “你胡说什么!你才有灾呢!”景喜还没说话,四喜直接就怼了过去。
  李氏瞪了四喜一眼,刚准备反击点什么,景喜就‘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谁最后吃完谁付钱。”
  李氏从上桌心里就盛着事,在三人之中吃的最慢,但她又真怕景喜自己吃完就拍屁|股走人。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埋头大吃了起来。
  景喜的右眼一直在跳,跳的她心烦。
  就算那晚在安图古道上,连生死都经历了,也没这样过。
  怎么反而要回家了,眼皮子开始不停的跳了起来。
  景喜又吃了一口,实在是没胃口了:“我们立刻出发。”
  李氏从碗里抬起头来:“我还没吃好呢。”
  马车在景喜的授意下被驾驶的飞快,离荷花村越近,景喜的心里就越慌。
  而且她觉得村子里也透着古怪。
  这种天气家家户户都没什么活儿了,在这暖洋洋的午后大家应该在自家院子里捉猫逗狗带孩子晒太阳。
  怎么好多户人家都上着锁?
  他们都去哪里了?
  匆匆赶回家,景喜发现盛家的院门也落了锁,隔壁红婶家也是。
  景喜的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李氏从马车里下来,左看看右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景喜看见对门的院子没上锁,她连门都顾不上敲,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对面住着胡爷爷一家,但是胡爷爷他们都不在,只有七十多岁的胡老太爷一个人家。
  胡老太爷年纪大了眼睛花了,耳朵也不好,景喜问了好多次他才明白过来。
  坐在椅子里不急不缓的说:“你不是对门的孙媳妇吗?”
  景喜怕老人家听不见,就拔高了嗓音:“是!我是!老太爷,我家里的人呢,你家的人呢,都去哪儿了?”
  “哦,你回来了啊。对门的重孙子不见了一个,全村人都去找了。都找了两天了。”
  景喜的呼吸滞了一下,她的眼皮子也跳了两天了。
  “是哪一个孩子不见了?”
  “哦,找了两天了。都上山找去了。”
  景喜的手忽然控制不住的在抖:“是哪一个?叫什么名字?”
  “嗯,带把的。叫祥云。”
  景喜的脑子空白了一下,连眼皮子也忽然不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