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至魔之躯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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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真人是何人?怎会被人暗算两次,你以为我们当真是毫无准备便被影大人困于此阵之中?”刑岳声音很轻,但却铿锵有力。
“魑离莫不是去偷袭影大人了?只是这影大人功力高强,佚城之中阵法机制又颇多,只怕魑离不是影大人对手。”姜仙凝一时轻声细语,不敢高言,似是生怕影大人在哪里偷听了去,“魑离倒也是厉害,影大人不是说那法门已经改过了,怎么魑离依旧能破?”
“魑离何许人也,怎么也是个几百年的老魔,如此雕虫小技如何难得住他?初时不过因为破阵法门不对,我们众人吃了亏。那法门不过略有改动,万物归宗只需得些时候自是破的了。只是虽是破了那阵法,却还是迟了一步,害小师叔受苦了。”姜若清言语中带着些许伤感,一时说的众人心中亦是有些瑟瑟之情。
“你们可是被阿蔓骗进来的?我此前发出的传信木鸟可是收着了?”姜仙凝心中颇多疑问,抬头盯着上方,虽是看不清师尊面庞,但依旧执着等着师尊回答。
“自是见了。”姜仙凝轻声答道。
“既是见了,却是因何不走?”姜仙凝心中虽是知晓师尊断然不会抛下自己,但生死攸关之时却是依旧希望姜问曦能带着众人走了,总好过一众人等全都落入圈套之中。
“为师怎会独自逃走?”姜问曦声音更加轻了起来,似是覆在姜仙凝耳边轻声诉说,一股清凉的气息洒在耳畔。
姜仙凝耳根一热,轻轻闪了闪头,继续道:“阿蔓此时在哪里?莫不是又去给影大人通风报信了?”
“阿蔓引我们去汲水狱的路上将影大人意图告诉了我们,但她好似同影大人有些关系,那黑影的身形竟是同影大人一丝不差,原来竟是影大人奸细?”姜若清连声问道。
“细的我也知晓不多,只是自初时我们在城门处遇上她之时便一直是个圈套。”姜仙凝缓缓而谈,将此前自己同阿蔓和影大人对话悉数同众人讲了一遍。
“影大人想是并未猜到师尊会在他阵法启动之前便将我救了下来,我们竟一同入了暗魔阵,否则必定不会将回春丹之事说于我听。”
“他如此话多,倒是给我们许多猜测,如今洗好炼丹求长生之人以大家为最甚,若是有法力又能以邪法炼丹必定是修仙之人。”刑风听完姜仙凝讲述,细细分析起来。
“因何便是仙门中人?若是魔族妖族鬼族说是能是皇帝长生不老返老还童,不是一样能骗皇帝欢心?”刑岳听了大哥分析,一时觉得不甚笃定。
“并非,妖邪之物并不需炼丹,也未必懂得人间炼丹之术。此人必是仙门中人,修炼仙丹是仙门必修之术,便是如影大人一般走上外路成了邪修,但如今看来确是背景来头都不小,妖魔之族可是做不到如此,想来只有归元派觥鼎派之类可行。再想到此前赵乾邹抢走了缥缈的麒麟宝鼎,便是更加可疑。”
“如此看来,大哥说的极是,此前我们也猜测影大人是仙门中人,能在刑府行走如入无人之境仙门中人最是可能。”刑岳闻听刑风所言,似是忽的想起从前之事,亦是随声附和起来。
“此前鱼人鲛洞中那邪佛亦是颇为诡异,甚是像仙门所为。”姜若清也插言附和。
“若如此,假设影大人是归元派中什么人,又与魔界各族有渊源,那不是整个仙门魔界同仇敌忾来对付缥缈?亦或是来对付我一人?”姜仙凝似是忽的理清一些头绪,细想时又好似一团雾水。
“如此大张旗鼓以人名炼丹自是在大家面前也有些面子,不知到底是什么人能贯通黑白。难道只为了阿凝的至魔之躯?但阿凝并非魔族,若是无论如何逼迫阿凝都不能堕魔,影大人一番折腾难道就这样白费吗?还有那至阳之躯亦是十分令人费解,若是说到至阳之躯怎么也要是姜真人的纯阳之躯吧,怎么听阿凝的意思,竟是还有他人?莫不是姜真人的纯阳之躯……”刑岳一边分析,一边嘀嘀咕咕胡乱猜测。
“胡说,刑岑凌,即便是与你交好,你也不能如此揣度我师祖清白。我师祖尚未又道侣,自是纯阳之体,那影大人许是抓错人了也未必,初时他不是还以为魖魓是至魔之躯嘛。”姜若清听刑岳说的越来越不成体统,立即高声反驳起来。
“那倒也是不错,一时虽是有个方向却是猜不出个头绪。若是影大人搞了这许多事情,当初只是为了得到姜真人的至阳之躯,如今人也害了却发现搞错了,那不是一切罪恶皆我因果只因一个误会?还有影大人若是认定魖魓是至魔之躯,为何不直接拿了他身体还要帮他夺三界之主?这可真真是想不通。”
刑岳又是一通猜测,虽是好似胡言乱语,但句句在理,倒是皆说入众人心中。
众人正胡乱猜测,忽然暗魔阵中发出一阵咯吱之声,好似厉鬼磨牙令人头皮发麻。众人皆是紧张起来。咯吱声持续了一会,忽的四周阴魔之气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相互争斗吞噬起来,一阵阵冷风裹挟着腥臭撞不断撞在众人身上。有些魔息被撞出阵营,竟转头向众人扑来,似是张着血盆大口准备胡乱撕咬一番。
众人凭着感知连连躲避暴走的魔息,无奈魔息太多,清静怀诚和刑岳之类竟是一时方寸大乱,频频被魔息击中。姜仙凝被师尊紧紧护在怀中,却是依旧不得动弹,姜问曦揽着姜仙凝也是被魔息不断击中。
“师尊,你放下凝儿,如虚耗法力去师尊倒比刑岳先倒下了。”
姜仙凝有气无力的哀告着,但姜问曦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我行我素。
暴走的魔息越来越多,不断有魔息冲破防御打在姜问曦身上,姜问曦揽着姜仙凝不住腾挪旋转,四处躲避。正闪着,忽的二人同身后一人撞在一处,姜问曦与来人背靠着背,一时以气息封锁了四周魔息。
“刑少主?”姜问曦问道。
“正是。”身后传来刑风的声音。
姜问曦确认了身后人身份,忽的一转身,手上用力竟一把将姜仙凝推进了刑风怀里。
“刑少主且先护着凝儿。”姜问曦简短结说并不过多解释,转身奔黑暗中走去。
“师尊……”姜仙凝心中有些预感,怕姜问曦为了救众人做出伤害自身之事,一时靠在刑风怀中用力挣扎想要追上师尊,无奈便是此时少了些痛楚却依旧举步维艰。
姜问曦似是略略转了转头,便倏忽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众人依旧不曾停歇同魔息缠斗,却闻听在黑暗之中传来一阵阵陌生诡异的咒语。姜仙凝听来却是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念过这些晦涩的口诀。
诡异冗长的口诀低沉的在黑暗中回荡,一团团魔息也跳得异常欢快起来。随着咒语越念越快,魔息也好似着了魔一般越飞越混乱起来,竟是不断有几团魔息撞在一起忽的消散了。
众人万分紧张的拨弄着无头苍蝇般的魔息,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只听咒语忽的停了下来,只听姜问曦一声激荡胸腔的“喝”!四周魔息竟忽的分崩离析化作一缕黑气不知情飘去了哪里。
刑岳见四周没了魔息,连忙自怀中摸出火折子,用力一摇一道火光便自手中亮了起来,附近众人也都暴露在火光之下一时难以适应皆是眯着双眼。姜问曦站在众人稍远处手中结着一个诡异的法结,此时正要收了功法。
再看刑风怀中的姜仙凝,一袭青衣被鲜血染得变做墨绿,头发蓬散掉落的发丝糊住半张脸,微微伸出的扶着撑着刑风手臂的一只手,如今紫黑一片分不清是血渍还是污渍。再一低头,刑岳看见姜仙凝下腹部衣衫上一片暗黑的血污已将衣衫染得乌黑,瞬间一股不详之感涌上心头。
“阿凝,影大人对你如何了?”刑岳急声询问,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还能怎样?就是百般折磨逼我堕魔而已。”姜仙凝尽量说得一派轻松,好似云淡风轻,刑岳却是听得心中不安,万分沉重。
“你说的百般折磨,是如何?”刑岳继续追问。
“钢针穿指,大锤击骨,也不过就是这些而已。并不值得谈起。”
“他可是做了什么逾矩之事?”
“何为逾矩之事?”姜仙凝听不懂刑岳之言,不知刑岳想要表达何意。
“便是于你……”
“刑岳!”不待刑岳问完,姜问曦忽的叫了一声,“有没有逾矩我只是能够知晓,无需再问。”
“但是她的……”刑岳不明就里,指着姜仙凝衣服让姜问曦看,生怕姜问曦在黑暗中看漏了伤口。
“无需再问!”姜问曦冷冷的又再重复了一遍,语气冰冷一副不可抗拒之态,语气并非商量而是命令。
刑岳有些不服气的闭了嘴,又再盯了盯姜仙凝的下腹,实是想不出这衣襟上的血是因何而来。但又不好再问,只得忿忿的忍了一口气,不再言语,只站在一旁冷冷旁观。
众人安静了一瞬,忽的一个暗哑的声音在头顶盘桓响起:“我这阵法中的魔息,便是仙根卓越亦是亦是难以破除,你们竟然轻易破了。这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不如我们来聊一聊,看是你们出得来,还是我收得住。”
声音才一响起,姜仙凝便立时听出是影大人的声音,一时身体紧紧蜷作一团,竟是微微颤抖起来。刑风低头看了看姜仙凝,心中亦是郁郁难解,很是同情。
“既是要聊一聊,我若问些问题,你可会如实作答?”刑风抬头四处找寻着影大人踪迹,但一时毫无头绪,只觉身边四周皆是影大人声音,缠绕盘桓。
“你随意问便好,也无甚不可答的问题,便是一些密辛,我依旧可以回答,只因我很笃定,你们此次一个也休想自暗魔阵中出来。”影大人缓缓而言,颇有些优雅,笑意缓缓自言语中溢出。
“哼,你可知我们便会束手就擒?你只管答我们问题便好,说甚出不出得去,若是出去了,你那密辛也不是密辛,你死了可还有密辛?”刑岳闻影大人所言,一时甚是不忿。
“哈哈哈,”影大人沉声笑了起来,直晓得上气不接下气才继续道,“你可是想要只望魑离?若是姜衍守在外面我还有些顾忌,但如今姜衍已不是姜衍,竟为了一个女子落入我阵法之中,只留魑离在外偷袭我。如今你们那个指望之人,正在我阵法中左右冲撞,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你们尽管指望他,待他出来之时,尽管随意祭拜你们便好。”言罢,影大人又是一阵大笑,似是对众人之望甚是鄙夷可笑。
“你,你且休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只答我问题便好。”刑岳虽是不信影大人所言,对魑离能力也无甚怀疑,但此处机扩甚多,陷阱无数,一时心中也是无甚把握,但嘴上却是不能随了影大人心意。
“好,好,好,你尽管问,对于将死之人,我必是又问必答。虽是适才一时疏忽,把姜仙凝弄丢了,被你们劫走,但却是无碍,你们全都留在此地便好。你且问,尽管问!”影大人言语轻佻甚是不羁。
“我且问你,你可是归元派之人?”刑岳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哈哈哈哈,归元派?我若说是,你可是会信?我若说不是,你可是会信?”影大人模棱两可的回答,一时竟令众人陷入几番疑惑之中,果真,无论影大人说是与不是,皆是不太可信,当真是真假难辨。
“也罢,既是这问题你愿回答,我且问你,你因何追着阿凝不放,非要置她于死地?”刑岳继续追问。
“这个嘛,她自己不是很清楚,我要用她炼丹,你们猜也猜得相差无几,如今死到临头,却依旧问些心中已有的答案,非要我确认一番,真真是浪费时间,不若我帮你们问个问题,你们可是愿听?”影大人言语戏谑,放浪不羁。
刑岳正待继续再问,忽然闻听头顶轰隆一声巨响,不知何物竟是自头顶掉落而下,轰隆隆落在地下,掉了众人一头一脸的灰,再抬头时竟是头上屋顶破了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