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买官
沈誊书没料到沈誊书会说得这么直白,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想到还有事要拜托他,嘴唇微动:“这就等于是大哥从商时,那种你来我往的关系罢了,我帮了他,他自然也想着帮帮我。”
沈誊昱皱了皱眉:“这哪是一样的?你才方也说过,这是商人,商人图利,做这些自然无可厚非,但你是读书人,行事怎能和这些商人一样”
沈誊书听着心里一沉,面色也变了,沈誊昱这是在说自己所作之为下鄙?
他是正经的读书人,满腹仁义道德,如何能和那些下贱的人等同!
沈誊昱自然是看到了的,他轻声道:“今年考不上,三年后再考便是,何必心急于此刻?”
三年,说得是轻巧,但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还差一步便能上去了,哪里甘心就这么回头重读三年。
况且今年试题其实是比较简单的,所以自己考得比往常要好得多,只是方才自己都那么说了,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沈誊书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又有些火气,大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这点钱是挥一挥手的事,竟然还这么犹犹豫豫的。
于是,他语气有些冲地道:“不过就是一万两的事,但我就能因此少走三年的弯路,未尝不可?大哥不可能连一万两都不愿意拿出来罢?”
沈誊昱身子一顿,不可置信沈誊书竟然说出这样的浑话。
愣住不过霎时,旋即沈誊昱就有些严厉地说:“未尝不可?你好歹也是读书人,这样的话是你能说出口的吗!若是这样,以后你做了官,遇到些难事就想着用这样的法子去解决,岂不是乱纲乱纪了?和那些小人有什么不一样!”
沈誊书脸色更加难看了,虽说长兄如父,兄长教育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他一直看不起的沈誊昱,所以根本就没有对沈誊尚那种尊崇敬畏的心他嘲讽地道:“这不便是大哥你这做商人的本色吗?那些买卖,低价买进高价卖出,不就是为了赚利,不然大哥如何能买得起这样好的宅子,还能在这样好的书房趾高气昂地和我说话。”
沈誊昱动了动嘴:“我没有”
然而沈誊书并没给他丝毫说话的机会,似是了然地讥讽道:“我瞧大哥是心疼那一万两罢,所以才找这么些理由来搪塞我亏我念着你是我大哥,眼见着上次大哥生辰没来心底一直悔恨,因而有些牵连考试。但这些都不算得什么,我依旧一考完试便马不停蹄就来找大哥了,想着要弥补一下没来大哥生辰的遗憾。”
其实上次没来一半因为考试的缘故,一半也是同窗的几个好友拉着他去走马斗虫,自己才没来沈誊昱的生辰
沈誊书心里忐忑,暗想自己方才怎么就管不住自己,一时说出那样的话?
不过好在沈誊昱耳根子软,用一用弟兄情便应该能够含混过去。
沈誊昱面色松动,对方才自己那行话也有些悔过是说得太重了“叔章,我知道你心里挂念着我,可也不能因此耽误了学业不是。”
沈誊书嘲讽笑笑,打断道:“牵挂大哥不过是人之常情的事,我如何能克制?”
见到沈誊昱脸上愧疚更深,沈誊昱于是又道:“书院那边还有些事,大哥,我便先告辞了。”
说完打开了书房门,迎面遇上沏好茶进来的蔡奕,“当心!当心三爷?这茶都没喝一口,怎走了?”
然而沈誊书并未理会他,径直就走了,留下气冲冲的背影。
“三老爷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蔡奕端着稍洒出来的碧螺春,嘀咕着进了屋内,便看到沈誊昱脸色不虞地坐在书案前,他连忙把茶送了上去,“老爷,这是才泡好的茶,正鲜呢。”
沈誊昱望着从和阗白玉茶盏蒸腾出的雾气,并没有说话。
蔡奕赶忙着找话来聊:“方才大小姐做了些菊花糕,托了人来给老爷,老爷可是要尝尝?”
沈誊昱心疼大小姐,阖府上下都是皆知的,所以拿大小姐说话,定是不会错的蔡奕心里盘算着。
沈誊昱听到这里,语气有些柔和,“那是锦姐儿做的东西,我自然是要吃的,拿上来罢。”
蔡奕得令,说了句好嘞,连忙跑了下去。
沈誊昱看着蔡奕跑出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蔡奕也算是跟着他久的了,自然把方才的事瞧见得分明,自己和叔章闹了不和,所以方才根本就不提叔章这人,知道自己心里疼爱锦姐儿,赶着就往锦姐儿身上说想起锦姐儿,沈誊昱目光有些和柔,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他从前还不觉得,如今倒真真是感受到了。
只是柔和的目光还未停留许久,便又是一黯,自己商人的身份,到底是拖累了锦姐儿,不然以锦姐儿这样的条件,哪里还找不得什么好的?
他想到蒋兴权,默默一叹,照前阵子来看,锦姐儿应是对那蒋兴权有意的,自己也不真拘着那所谓的配上或配不上的问题,毕竟女儿家嫁人就希盼对方那个是个会疼人的,至于钱财方面只要有自己根本就不用考虑
惜宣把菊花糕送到了,便回了町榭阁。
沈荣锦正坐在树下,秋风把她的衣袍撩得高高,像是从树上凋下来的叶,轻飘飘的晃,看到惜宣走近,她问道:“都送去了?”
惜宣回了个恩,她暗自思忖着,小姐若是做做样子,是不会问这些的,于是便道:“二小姐那边送去花了些时候,那惜昙总推脱着说不要,奴婢好说歹说,才让她收了下去。”
相对于惜宣有些忿忿的语气,沈荣锦的声音显得平静多了:“父亲那边呢?”
“老爷那边倒是没什么,奴婢送去的时候,那蔡奕正好要把茶送去房里,奴婢放下便走了。”
惜宣语气比较轻快,沈荣锦却有些沉肃了,按照她对三叔和父亲的了解,一个表面书生,骨子里商人;一个表面商人,骨子里却是雅士的两人,定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没个几句定会吵起来的若没事,岂不就表面父亲答应了三叔?
若是如此,父亲是答应了什么?
想了想,沈荣锦又道:“你等下再去一趟父亲那儿,就说我是想问问那菊花糕做得怎样。”
惜宣并不明白沈荣锦为何要让自己这样做,但主子吩咐了,做奴才的照做便是,所以就应诺了。
只是才应了下来,冯妈妈便急匆匆地走了上来,“小姐,三老爷走了,脸色还有些难看!估摸是和老爷发生了不愉快。”
沈荣锦坐起身,问道:“走了?方才还好好在房里和父亲说话不是?”她看了眼惜宣。
惜宣也是有些不可置信,“奴婢方才送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
冯妈妈紧接着沈荣锦的问话回道:“奴婢也是不知,只是小姐让奴婢留心府外的动静,所以奴婢才看到三老爷顶着不好看的脸色出了府。”
冯妈妈转过脸,问:“小姐,这怎么办?”
沈荣锦躺回了椅子上,也慢慢平静了下来:“这也是我料想到的结局,父亲性子清高,断不能同意三叔所谓的笼络考官买官一事。”
冯妈妈和惜宣听到这话皆变了脸,“三老爷要买官!”